《丫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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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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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心抬起眼,茫然看她。“你说什么?”

“就算你是他要的女人,为了如意轩的利益,他不会阻止孔红玉。”绿衣人再说。

绿衣人猜中了她的心事!

“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与如意轩的关系?”

“能在这世间上立足,都有耳目。”绿衣人说著与上一回见面同样的话。

“看起来,芝兰亭的耳目众多。”

“如意轩的耳目也不少。”

织心笑了。“我还是要回去。”她却说。

绿衣人不说话。

“如果丢下红豆绣庄不管,我对不起玉贝勒的托付。”

“芝兰亭会照顾红豆绣庄的生意。”

“红豆绣庄不是芝兰亭的,红豆绣庄就是红豆绣庄,红豆绣庄的绣品卖给芝兰亭,但是红豆绣庄并没有卖给芝兰亭。”织心一字一句地道。

她要绿衣人理解,这其中的差别。

“你一定要回去?”

“对。”织心毫不犹豫。

“那么,我要派人保护你。”

“我不需要——”

“从你我合作这刻开始,你已是我芝兰亭的财产。”绿衣人冶酷地道:“只要是芝兰亭的财产,就要接受芝兰亭的保护。”

她坚定的语气不容分辩。

织心不再说话,叹口气,她自忖可以在这一点上妥协。

然而,与芝兰亭合作,究竟是对是错?

到了这个时候,织心仍然无法厘清。

“我也有一个问题。”绿衣人忽然说。

“什么问题?”

“你为何答应?”

“因为你希望我答应。”

“如意轩也希望你答应,但是你没有答应。”

织心淡淡地笑。“是,因为我是为了你而答应的。”

“为了我?”

“为了你说的那句话。”

绿衣人眯眼,回想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

“‘因为我不愿意’,所以你带我走。”织心告诉她。

绿衣人定定地回视她,两人相望无语,彼此却已了解对方的心意。

稍后,绿衣人对织心说:“你该回红豆绣庄了。”

第七章

“你为何阻止我?”

阴湿的冷窖中,一名男子质问绿衣人。

“因为您说出‘这压抑已太长久’七个字。”绿衣人恭敬地答。

男子眸光乍冷。

“因为这七个字,倘若您在那里要她,事后,您必后悔。”绿衣人又说。

“我为何要后悔?!”男子冷怒。

“既已如此压抑,若未经过深思而行,您必后悔。”绿衣人再说。

男子寒视她。“用得著你来教我?”

绿衣人低头。

她该说的话已说完,现在,任凭处置。

男子冷看她片刻,才低缓道:“你的任务,是保护她。”

“是。”

“你不多事,而且话少,所以我命你保护她。”

“是。”

“多事的人,通常死于非命。”

“是。”

“话多的人,通常最快没命。”

“是。”

“今天你不但多事而且多话。”

“是。”

“再犯一次,拿你的死尸来领罪。”这话比地狱的寒焰还冷。

“是。”绿衣人虽是个女人,然她仍面无表情。

她只是一颗棋子,一颗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服从与听命行事,便是她的命运,生下即已注定的命运。

她从不多事,也从不多话。

今天是出生后头一回多事,也是出生后头一回最多话。

但今天,她的主子没有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会记著,从此不可再多事更不可多话。

织心回到红豆绣庄,却看到大白天的绣庄的门已关上,田七坐在店内百无聊赖,闲来无事拍苍蝇。

“为什么把店门关了?”进门后,织心问田七。

“姑娘出去一天一夜,难怪不清楚!”田七瞧她一眼,回答的声调也是懒洋洋的。

“我该清楚什么?”

“姑娘没瞧见吗?绣庄门前站了两个黑白双煞,昨天与今天,这两个瘟神不仅吓跑所有客人,绣庄只要一开门,这双煞就进门来要吃要喝,应付不好还得小心拳头,这样咱们绣庄还开什么门?”田七道。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报官了吗?”

“官?”田七嗤哼一声。“在这苏州城的地界,官哪里敢管如意轩的事!”

“如意轩?”织心眉心深锁。“你确定那两名恶煞是如意轩派来的?”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难道就没人能治如意轩?”

“跟如意轩作对,本来就不聪明。”田七冷著脸答。

织心知道她拒绝如意轩一事,田七并不高兴。

“不能这样下去,绣庄还是得开门。”织心说。

“开门?”

“对,去把门打开,绣庄得做生意。”织心坚持。

“庄内人都散了,只剩两个绣工,做什么生意?”田七道。

“人散了?”

“对,没生意可做,我就叫他们回家,要不咱们还得付工钱,坐吃山空,那怎么成?!”田七道。

织心沉下气,她知道对田七生气没有用。“立刻去把人找回来,明天就开店门。”她只对田七这么说。

“可是——”

“就这么决定了。”她坚定地道,然后就转身进了内堂。

田七瞪著织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深夜,月明。

黑影映在白纸窗格,衬以惨澹的月华,格外沭目惊心。

杀手已震断门栓,走入屋内,本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太轻易的事情,总令人觉得不安。

因为不安,杀手回头望了眼屋外。

屋外无人,没有动静。

杀手暂时放心,悄声掩至床前……

床前人儿窝在被中,杀手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脸。

他已听说,床上是个美人,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女。

不管是不是杀手,他是男人,男人总喜欢美女。

何况他是杀手,染指他的猎物,只是杀人的红利。

人儿睡得很熟,全然不知厄运即将降临。

杀手终于伸出魔爪,掀开红被——

床上没有美女,只有假人。

杀手知道中计,转身奔出屋外——

然屋外已有人守株待兔。

紫衣人在屋外等候了一夜,他也是杀手,是奔窜如风的紫影杀手。

紫衣人出手凌厉阴狠,杀手抵挡不了紫衣人,且战且逃,在关键性一击之时,杀手撕下了紫衣人的衣摆一角。

紫衣人没有去追逃命的杀手,他走进屋内,跟杀手一样掀开床上的被子。

被子里当然没有人,只有假人。

紫衣人站在屋内,凝立片刻。

半晌,紫衣人终于出屋外,跃上了屋檐。

重伤的杀手回到他的老巢。

老巢已有女人在等他,他们约好要见面,本来以为,顺利的话,杀手此时已杀了美人。

杀手呻吟著回到他的老巢,挣扎著爬到女人的脚边。

“紫衣……”杀手没把想说的话说完。

但女人已明白杀手不可能完成任务,因为杀手被人灭口,对方的武功比杀手高出很多。

女人在杀手紧握的拳中发现一块紫色的布。

女人的脸色变了,因为在那块紫色的布里,交织著金丝线。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帮会的杀手,紫衣料子内会织著金丝线……

穿著红衣的女人,脸色苍白地走出杀手的老巢。

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堪忧,再多杀手已无用,因为一般杀手,只是庸才。

她必须亲自出手,取柳织心的性命。

“想不到,地道竟然通往红豆绣庄。”

“天下想不到的事,十有八九。”

“想不到,地道非但通往红豆绣庄,而且直接通到我睡床下方的床板。”

“你究竟想说什么?”

织心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绿衣人,她轻声问:“地道为何通往红豆绣庄?红豆绣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绿衣人回视她。

“你不愿说?还是不能说?”织心再问她。

织心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绿衣人站在她身边,忽然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木人。

“就算你不能说,我总能问。”

绿衣人无言。

织心开始往下说:

“竹屋是芝兰亭的旧据点。”

“竹屋的通道通往红豆绣庄。”

“所以,红豆绣庄也是芝兰亭的据点。”

“红豆绣庄与芝兰亭,本来已有关系。”

“但红豆绣庄是玉贝勒买下的产业。”

“玉贝勒从谁的手上买下红豆绣庄?”

“对方为何要出卖红豆绣庄?”

“或者该说,芝兰亭为何要出卖红豆绣庄?”

“芝兰亭出卖红豆绣庄,红豆绣庄又交到我手上,芝兰亭再出面买下我?”

“天下没有这么迂回的道理。”

“迂回的道理,有时却只有一个简单的答案。”

“简单的答案,其中必定有道理。”

“但道理绕著我转,就没有道理。”

说到这里,织心看著绿衣人。“答案又回到你身上,但你仍然不肯说,是吗?”

绿衣人一句不答。

“好,你不说,那么我就回绣庄,夜晚不会再走地道来到竹屋。”

“绣庄很危险,夜里,你不能留在绣庄。”绿衣人说。

“你不回答,我就要留在绣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绿衣人与织心对望。

绿衣人已看出,织心不顾一切求得答案的决心。

“买下你是为了保护你。”绿衣人终于说。

“保护我?”织心间:“谁要保护我?”

“有人要保护你。”

“有人是谁?”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说了就是死。”绿衣面无表情地告诉她。

织心错愕。“你会死?”

绿衣人不语。

织心垂下眼,喃喃道:“我明白了,你的确不能说。”她叹气。“因为我也不希望你死。”

绿衣人眸子一闪。

但她没有再说话。

绿衣人仍然陪著柳织心,她陪著柳织心,也奉命看著柳织心。

隔夜,柳织心回到屋内。

但今夜又来了一个杀手,想要杀她。

今夜的杀手是个女人,女人不会染指女人,她只想要柳织心死在她的手里。

但是今夜柳织心却还不能死,因为今夜这个女杀手的命,要靠柳织心来救。

女杀手只想挟持她。

但是她并不知道,今天夜里的这个柳织心,并不是柳织心。

今天的这个柳织心,是他人易容的柳织心——

女杀手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这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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