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是霍曼婷。化着优雅的淡妆，对着她微笑：“我在家找了几件以前的衣服，有些旧，你不要嫌弃。”
这十几天，彭思捷的衣服就没换过。她都不敢去闻，怕闻到臭味。
本来，她还怕霍曼婷的衣服过于华丽，她穿不出去。后来才看到，袋子里的衣服款式都很简单，颜色也大多偏淡，丝毫没有不适合。
“谢谢你啊。”彭思捷说，有点不好意思，“你借我房子住，还送我衣服，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其实，”霍曼婷说，“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
目的？
“我不想瞒你，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俊辉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我做这些，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呵呵，她怎么就忘了？再怎么孝顺，再怎么通情达理，霍曼婷始终都是霍家的女儿。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回国就能坐稳董事长位子的人，是有多么精明缜密的头脑。
“你想让我做什么？”
“让俊辉死心。”
让他死心？彭思捷不懂。
“一个人如果不尝试，他就永远会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只有真正试过，并为此付出过努力，他才会承认早就注定的结局。
“俊辉就是这样，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让你住在这里，是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尝试的机会，不然他永远不会死心的。”
霍曼婷的逻辑还真奇怪。如果张俊辉真的还喜欢她，那把她放在他身边，不是更危险吗？不过她也必须承认，霍曼婷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你有没有想过，第一，我有可能跟张俊辉复合；第二，张俊辉他早就已经不喜欢我了。”
霍曼婷依旧是优雅地笑，白里透红的肌肤沉淀着稳操胜券的光彩，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没必要惊慌，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你不会跟他复合，这是我的直觉，而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
对，她的确不会跟张俊辉复合，因为她喜欢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至于第二，可能性微乎其微。”
霍曼婷站起身，走到阳台上。轻柔的夜风吹乱了她的卷发，她的背影在浩瀚无际的夜空下显出一种单薄的无力感。
“这四年里，每一年他都会买一个笔记本，那个笔记本共有366页，每一页上都有你的名字，就像写日记一样。他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提过你，但我知道，他每一天都在想念你。一笔一划，写在纸上，刻在心里。”
最后彭思捷会答应霍曼婷，就是因为这段话。
张俊辉对彭思捷的思念，未必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当年他的离开，是选择了伤害彭思捷的方式。
他的愧疚和后悔无法磨灭，反而日渐深厚，因而她在他的心里也越发清晰。
他不死心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执念。她不想让张俊辉活在执念里，她也想让他放下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霍曼婷走后，彭思捷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敲开张俊辉的门。
“张总，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霍董事长想聘请我当你的私人助理？”
张俊辉显然是没料到彭思捷会有这么一出，愣了几秒钟才回答：“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所以就没说。”
“我为什么不会答应？”彭思捷耸肩，“人总是要吃饭的嘛，你发我工资，我肯定就会为你工作啊。”
“那，那明天早上你跟我一起去上班。”
彭思捷点头，又道：“还有，霍董事长说了，如果有人问我是谁，我就说是她的表妹，你也别说漏嘴了。”
她说完后，转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张俊辉站在门前，不知所云。以他对彭思捷的了解，她是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算了，不想了，张俊辉摇头。这样也好，能有机会多接近她。
于是，彭思捷正式成为张俊辉的私人助理，办公桌就设在张俊辉的办公室外。因为张俊辉本来就有一个助理，姓方，所以她的工作量很少。
而且，彭思捷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方助理可能是怕自己的位置被取代，因此一直提放着，重要的事情彭思捷根本没办法插手。
这样正好，反正她也不是正儿八经来工作的。只是可惜了，当初给习远做助理时积累下来的经验，都没有用武之地。
刚上班，就恰逢国庆节日。张俊辉准备休四天假，好像是要陪霍曼婷还有她祖母出去旅游。
“下午有个会议，”张俊辉边翻文件边说，“你跟我一起去。”
“啊？不是方经理去吗？”
“她今天下午另外有事情要办。”
“哦。”
彭思捷精神抖擞，带上纸和笔，准备做会议记录。结果去了之后才发现，助理根本就不能进去。丫的，那还让她来干吗？
她坐在会议室外的休息室里，无聊地都快打瞌睡了。
“姚小姐，你先在这坐一会。等姚总开完会出来，我就会告诉他的。”
“谢谢叔叔。”
好熟悉的声音。
彭思捷抬去头，刚好碰见对面的小姑娘转身，是姚雪莹。她穿着清新淡雅的白色长裙，但质地显然不是路边摊上就能买到的。
她怎么会在这儿？
姚雪莹看见彭思捷，神情一愣，白皙的脸上瞬间通红一片。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学姐，你好。”
“你怎么在这？”彭思捷问。
刚才那个人叫她“姚小姐”，“姚总”应该是她爸爸。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会跟着许畅做兼职？在许畅面前，她到底是谁？
姚雪莹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我来找我爸爸。”
“你骗了我，也骗了许畅，是吗？”
“学姐，我不是故意的。”姚雪莹着急着想要解释，“如果许畅知道我的家境，他不会跟我说话，也不会带着我做兼职。”
“所以你就撒谎欺骗他？”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孩，现在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彭思捷忍不住心软：“可是你这样做，许畅知道后会更糟糕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
姚雪莹依旧是低着头，她一直都没有坐下，手不停地绞着衣角：“学姐，请你不要告诉许畅。他现在除了给我讲数学题以外，已经愿意跟我更多的交流了。我想和他做朋友，以后，他可能会原谅我的。”
彭思捷不知道许畅会不会原谅姚雪莹，但她替姚雪莹隐瞒了这件事。
现在的许畅就是当年的张俊辉，现在的姚雪莹也一如当年的霍曼婷，她不知道许畅什么时候会知道真相，也无法猜测，许畅知道真相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姚雪莹离开了休息室，彭思捷就当是从没在这里见过她。
散会后，她和张俊辉一起回公司。
坐在车里，看着街道边繁华热闹的景象，她自言自语般地问：“如果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做当年一样的选择吗？”
张俊辉没有回答。
不知是谁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说得真不错。彭思捷不是拜金主义者，但她挨过穷，所以明白金钱有多重要。她只是很好奇，一个人为了金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阿辉，其实你没必要自责。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你一样。”
阿辉，是她当年对张俊辉的称呼。而她，也的确是那样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找人
开完会后，张俊辉就开始休假，彭思捷也跟着放假了。下午去超市采购一些干粮，以免窝在房间里三天会饿死。
要买什么呢？大米，那是必须的。还有蔬菜，番茄……
彭思捷拿起一个番茄，兀自笑了。跟习远一起养成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彭思捷！”
非常响亮的声音，彭思捷不用回头就能猜到是谁。推车都顾不上，提脚就跑。
超市里的追逃大战一直持续了好几圈，彭思捷从蔬菜区跑到零食区，又从零食区跑到卫生用品区……
“彭思捷，你给我站住！老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哭去吧！”
肚子里的孩子，刀刀怀孕了？
彭思捷“刷”地停住脚步。
“你，你……”刀刀抓住彭思捷的袖口，累得喘不过气来，“你再敢跑？”
彭思捷拍着胸口喘气：“姑奶奶，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啊。”
两个人靠着货架，休息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气儿来。
“刀刀，你没事吧？”彭思捷的呼吸正常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刀刀的肚子，“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就你走的那一天。”刀刀拍了她一巴掌，“我准备去告诉你我怀孕的消息，你倒好，先给老娘来了个下马威。”
彭思捷尴尬地抓头：“你怀了孕还能跑这么快，真是太了不起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刀刀拍了她第二巴掌，“你以为你多夸我几句我就会放过你吗？告诉你，没门！”
没门的直接后果是，彭思捷被迫把刀刀带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当然，还有陆成。
今天上午开会，陆成也在，不过是在张俊辉之后才出来。他看见有个背影挺像彭思捷的，就悄悄地跟着，然后回去告诉了刀刀。
下去，刀刀就杀到这片区域找人。本来准备在超市买瓶水，结果刚巧碰到彭思捷。
彭思捷给刀刀倒了一杯水，不放心地问：“刀刀，你真得没事吧？”
要是提前知道刀刀怀孕，她肯定是不会跑的。
“没事，”刀刀喝了一大口水，“我这次怀孕是提前做了准备的，每天很积极地锻炼，体质增强很多。而且，那时学校的跑步比赛，我是第一名，你是第二名，要不是我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老早就追上你了。”
有时候她是第一名好吧！彭思捷在心里嘀咕，没敢说出来。
陆成作为习远的盟友，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