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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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带河畔-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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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湘也是个傻的,都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一副这是命苦主人公苦尽甘来的前兆,最后,甜头还没尝着,肚子倒是很快大了起来。因着被发现时早就过了流产最佳时机,实在遮掩不下去的刘西木狠了狠心,最后将她说到了桑家村。
  如果说刘西木的大姑娘是个脑袋糊涂算不清账的,那他小儿子刘森便是个缺筋儿的直楞子。说好听点叫实诚木讷,说难听点儿就是二傻。刘家小儿子出生时卦半天算他命中缺木,刘西木便给儿子起了个大名叫“森”,小名林林,这大小名字加起来木头倒不少了,却估计是压过火儿了,刘家小儿子打小学便显出了自家木讷特色:长到了七岁,见着大伯不会叫大伯,只会单字蹦“大大”;直到上小学三年级了,写自己的名字时还能写成“刘木”,另外俩“木”早就就着馒头吃了;上初中时,一连三年,数学全考个位数,数学老师无奈地说他,就是用蒙,那二十道选择题你也该能蒙对四分之一呀!五道选择题就是十五分,怎么地也是个两位数啊!你倒是好本事,半年下来,月考期中期末三四次,你选择题竟然一个都没对,还真是见着正确答案你就绕道走!如此下来,直到初中毕业进了镇饲养厂,每日工作变成对着十几头奶牛清扫、挤奶,刘森才觉得生活变得美好起来。
  可这美好的生活并没持续多久,镇上小痞子多,偷摸打劫的也多,刘森休班回家时,往往还没出镇子便会被人劫了钱包,甚至有一次连自行车都被掳了去。如此次数多了,刘森心里也起了愤念。终于有一日,他从家里出来时,悄木楞地顺了把剁骨头的刀别在腰上,躲在本村通镇的马路牙子旁的玉米地里,有样学样地,将一个赶集回来的老头子劫了下来。这老头子也是个穷的,除了自行车上的半斤猪肉跟两捆芹菜,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到一共十三块钱。可这时候刘森的笨又开始灼灼发光了,劫了人后的他竟颇为“善解人意”地告诉老头子说,要想要回自行车就回家拿上五十块钱去镇饲养厂赎。就这样,本来一件简单的无名抢劫案,因着刘森同志的自报家门,很快便被派出所逮了个正着。那一路上掉了好几次链子的破自行车正大大咧咧地敞在饲养厂的牛栏边上,而那半斤肉,因着刘森打算晚上捎回家吃,却也好好地放在他吃饭的饭盆里,连塑料袋都没开,真真是人证物证一样不落。哦,对了,还有那用来劫道儿的剃肉刀,这玩意是刘森看见派出所民警后自觉上缴的。
  于是,刘家小儿子刘森,稀里糊涂地,啥事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以抢劫罪给逮了起来,最后又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要不是老刘家在市公安局里有人,就以他那把逼在老头子脖子上的菜刀就得判个十年八年。
  一般人觉得坐牢不算得好事儿,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监狱里待了小三年的刘森可不这么觉得。
  刘森所在的监狱叫北墅监狱,与本市的葡萄园种植基地毗邻。北墅监狱农场里便有上百亩的葡萄园,刘森入狱后劳动改造的工作就是打理葡萄园。哎呀,刘家当年可是包过几年葡萄园的,虽说刘森技术不够过硬,可比起那些从未接触过这活儿的服刑人员来说,也算是矮子里面的将军了。这么些年下来,刘森从未被真心委任过什么,可看到他对葡萄园打理得如此上手,农场的分管队长便分了三十亩葡萄园给他负责,下面还有五个服役人员由他统筹安排,这对刘森来说,无疑是长这么大来获得的最大信任。三年下来,刘森将葡萄园打理得井井有条,第三年秋天时,葡萄园的高产丰收甚至都上了监狱的线条情况反映。因着这个,刘森还被减了两个月的刑。
  提前出狱了本是好事,可刘森却并不怎么高兴。先着因他坐过牢,村里就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后来,都到说亲的年纪了,可相亲的不少姑娘见了他没聊上几句便咬着嘴唇说不好意思。时间一长,刘森开始怀念当年服刑时的美好时光了!那时候除了每日一小时的思想政治学习比较难熬外,其他都那么充实,他平日也不用想别的,只需领着几个人定时定点去打理属于他的那三十亩葡萄园即可。那蜿蜒漫长的葡萄垄呀!那一串串紫红紫红的大葡萄呀!都是他一滴汗一滴汗浇灌出来的……
  刘森忽然无比想念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等到他听邻居婆娘说,再看到有人偷鸡就报警抓时,没脑子的小伙子“灵机一动”,便想到了这个自以为极为完美的法子。
  三月初的某个下午,正是万物复苏、春机盎然之时,刘森被以纵火罪带上了他向往已久的小警车。坐在车上,刘森心里想的还是,这回子进去,正好赶上葡萄施第一茬肥,今年开春便飘了几场小雨,这样的天儿太适合葡萄抽芽儿了!得赶紧地才是。
  朦朦的春雨刚下,柴禾并不好烧。林民家正忙着做晚饭时候,云芝兴致勃勃地来跟玉秀说了一遍刘西木家小儿子被带走的情形,要不是玉秀知道自家妯娌今儿个上午正好带着华子回娘家了,还真以为这位亲临现场捉过贼呢!
  不管怎样,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可玉秀又想起张翠花家丢的那几只鸡和桂珍倚在平房上说的那些话,这些人家一开始丢的那些鸡真是被同一个人偷的么?若是不是,又是谁如此热情地一次又一次地将鸡送给了桂珍呢?
  唉!这事儿,深究不得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世人注意了缠缠绕绕的藤蔓,呵护了娇嫩易折的根,顾忌了浑圆充实的瓜,独独忘了你,满是沟纹,透着苦涩,青黄带泪,你的世界,无需他人的介入——苦丁香

☆、野菇

作者有话要说:  肥嘟嘟,软趴趴,厚厚的屋,细细的柱,顶头画图画,柱上勒细沙……一场雷雨过后,走进栗子林,还是那片长满野草、布满石子的土地上,一夜间冒出一堆堆白白的、灰褐的小菌花,惊了路过的野兔,喜了落脚停歇的雀儿,好一副夏晨风景画!——野菇
  清明过后没几天,鲁东出现了倒春寒。原本还冒着绿芽儿、窜着粉苞儿的田野里,一晚上便被打了一层厚霜。这一热一冷,闹病了不少人,有那身子骨本就不算康健的老人,好不容易堪堪熬过了严冬,却没挺得过这场春冻。云芝那瘫了两年的老娘,也在这几日去了。
  林宝匆匆将儿子托付给嫂子玉秀,便骑上摩托车带着眼圈早已泛红的云芝往云芝娘家赶去。玉秀一边哄哭着喊着要坐摩托车的华子,一边给正在镇上赶集的林民去了个电话,让他赶完集正好从镇上捎两打烧纸给云芝娘家捎过去。
  林民下午两点多才回来,除了他,跟着回来的还有林宝。
  玉秀惊讶,怎地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林宝苦笑了一下,才道,“俺丈母娘还没火化呢!云芝她大嫂说,老太太最后几天是在二嫂家住的,老太太攒得那四千块钱该在老二家里,办丧事的钱该老二家出。二嫂说,自家没看见什么四千还是几千块钱,老太太平日里最宠小三,那钱定是偷偷地给了小三。三嫂听了当场就骂二嫂奸诈,多少年都没管过老太太,听说她攒有私房钱了,又颠颠儿将人从他们家强接了过去,又说老太太最喜欢的不是她家当家的,老太太最喜欢的是她大孙子,那钱到底在谁哪里谁自个儿清楚……唉,她们,她们都各说各的理儿,大舅子他们也不吱声,俺丈母娘,俺丈母娘就一直停在堂上……”
  见此,玉秀估计都乱成这样了,管饭就更是够呛了,赶紧摆上炕桌,端上锅里热着的饭菜。林民先灌了半碗疙瘩汤,又狠咬了一口包子,咽下去才开口说话:“就没见过那样的人家!真真是半分脸面都不顾了!弟妹都哭晕过去了,满是人来人往送纸的,那三妯娌在院子里就这么吵了起来,弄得满村的人都来瞧笑话了。唉,人家化骨厂的灵车还停在胡同外面,因着这个,开都开不到门口……”
  “要这样,啥时才能弄完?云芝赶明儿够呛能回来吧?华子这小子,中午头吃饭时,还专门留了半个白菜肉包子,说要留给他妈吃。”毕竟是妯娌的娘家人,玉秀怕林民再说出什么不好的来,赶紧给林宝递了个包子,又舀了一碗汤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说到华子,兄弟俩脸上有了笑意。林宝喝了口汤,叹气道:“今儿晚上还得麻烦嫂子了,估计俺们晚上是回不来了,云芝的意思是,让俺先回来拿五百块钱顶顶,不管咋地,先让老人入了土再说。”
  林民这时候已经有了七分饱,他掏出烟来,点了一根,对弟弟道:“要是家里钱不痛快就跟你嫂子说,别憋屈着自个儿,先把后事办了要紧。”
  林宝点了点头,又赶紧吃了几口,便回家拿钱去了。
  云芝她娘的丧事,直花了三天才真正办妥。
  虽然连着两三天没怎么睡,可云芝回来时,精神倒是不算糟糕。
  她坐在玉秀家炕上,将还没睡醒的华子巴拉到自己怀里,恨恨道:“那三个该死不死的,见天儿没出息的盯着这么点苍蝇肉嗡嗡。一个连吹手都没有的丧事弄了三天才捣鼓完,人都丢出村去了,还好意思成日里嚷嚷自个儿有多屈得慌!等着他们儿女有样学样,老了连块棺材板都不用给他们准备!……”
  老太太的丧事是云芝跟她大姐一家拿了五百块钱给置办起来的,云芝那三个好嫂子,哭丧时各个嚎得跟死了亲娘似的,拿钱时却一个不拉地都找借口躲了出去,要不是三兄弟还算有点良心,最后一人掏了两百块钱做添头,他们家还真真要闹成个全村的笑话了!
  “哼!你看着吧,这事儿还没完,为着那不见影儿的四千块钱,那三个老婆娘定还是要吵上几架的!真真是老天瞎了眼,让这么三个东西还在人世上祸祸!”云芝说道恨处,双手抱紧怀里的儿子。华子被他妈那一使劲儿给抓醒,迷瞪着眼嚷着要尿尿。
  云芝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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