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失去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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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失去 连载中-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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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课前,我抱着一叠作业蹒跚地穿梭过拥挤热闹的走廊,经过五班教室门口时突然被叫住,我抱着作业站在原地,迟疑地寻找喊我名字的声音,然后是一个陌生的女生,满脸愉悦地冲我跑来,开朗地问候道:“你是二班的对吧?”“是”,我回答,“我是五班的语文课代表,常见你去办公室交作业,”女生丝毫没有给我回应的机会,“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

    浅蓝色的信封上面有白色的小花,然而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种花叫做雏菊,代表了纯洁的美、天真、和平、希望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我不确定女生也是知道它含义的,或许只是碰巧在铺满各种信纸的地摊上挑中了它而已,男生的名字可爱而小心翼翼地雀跃于信封上,和女生好看的模样甚是般配。女生没等我腾出手来接过信,而是主动将它放在作业的最上面,说了句谢谢就转身走开了,竟然连嘱咐的话都没有多说一句。我在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时,依然觉得好奇,女生究竟是如何能确信我就一定会如约将信交给男生,而不会发生任何意外,弄丢,或者,假装弄丢。

    因为确实有那么一瞬,我是迟疑的,并非不想把信交给男生,只是隐隐地不想是由自己交给他,于是我确实犹豫了,有那么一瞬,就在走到教室门口的那一瞬。这是我第一次在走进教室之前有意地看向男生的座位寻找他的身影,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那温暖的轮廓。

    “为什么不进去?”

    第一次就被男生逮到了,我竟然有些慌张了,像个正在搬椅子偷糖吃的孩子,在够到糖果的前一秒钟,被男生逮到了。我急忙回身看向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显然男生是注意到了,是的,分明是注意到了。男生从远处微笑着走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快步而愉悦地朝我走来。男生伸手想要接过我怀里厚厚的作业本,我轻轻躲开,吃力地腾出一只手来,指了指最上面的浅蓝色信封,就在白色的雏菊旁,男生的名字可爱而小心翼翼地雀跃在信封上。男生伸手拿过信之前,却迟疑了那么一瞬,而我分明看到了,是有那么一瞬,男生犹豫了,正若我也有那么一瞬犹豫。终究还是由我将信交给了男生,终究男生还是从我这里将信拿走了。

    然而我始终没有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浅蓝色信封上的白色雏菊,灿烂照亮整个走廊的女生,男生接过信后收敛起的笑容,男生书桌里时常被随意丢进去横竖躺着的五颜六色的信封,和清晨男生还未到学校就已经被细心摆放好的早餐,即使是在我分明看到它们之后,也没多花一点点时间去想想它们都在诉说着什么。于是,在我还没来得及学会它们之前,剧情就已然朝着我毫无举措的方向流淌了。


     
    纵使是在多年之后,当我回忆起与男生有关的一切,依然会想起那个放学前的黄昏,火红色的夕阳将天的一边缓缓融化,我安静地坐在男生身后,看着窗外的余光将男生瘦长的脊背染黄,整整一个下午,男生始终没有回过身来,课间男生也未有离开过座位,就这样只是坐着,无论上课或休息,只是坐着。我隐隐有着不安,说不出的不安,好像什么时候在我自己都未曾留意的时候犯了错一样,我从未见过男生像这天一般沉默不语,然而真正令我不安的,是我无法看到男生的脸,无法读出他的表情,开心或不悦,心烦或生气。

    男生突然侧过身来,令我惊慌,急忙用书掩住忧虑的眉梢,我试探地再次悄悄抬眼时,男生早已回过身去,将抽屉里的书本一一收进书包,只剩下了那封浅蓝色的信,孤零零地被放在抽屉的一侧。我盯着男生抽屉里唯一的它,竟发起呆来,因为我发现自己在看到它被遗落的第一秒,分明是开心的。但我不得不在这时起身,将全班下午的测试卷收齐摆放到办公室。

    等我再次回到教室时,男生的位置已经完全空落,男生离开了,带走了书本,带走了篮球,以及,在我离开前被丢弃在抽屉一角的浅蓝色的信。我依旧没去细想这代表着些什么,先离开的男生,被一同带走的信,我统统没有去弄明白,慢吞吞地背着书包朝校外走去,就像无数个昨天一样。直到我走在校外的林荫小路上,直到我清晰却又模糊地看到走在前面很远的男生,直到我尾随男生和他身旁背影欢悦的女生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我慢得停下脚步却仍然能听到心脏在体内强烈地收缩,我终于明白了,这些代表了什么。






    我们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两周又三天,连最初清晨稀薄的空气中点头微笑和傍晚昏沉的灯光下挥手道别都被省略了,唯有沉默。我毫无悬念的再次落入过去沉闷空洞的节奏,至于男生,球场,蜗牛,仿佛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从别人的一本小说里瞥见这么一段,短短不到一页的篇幅,仅此而已。我很快重新习惯座位前方时不时就会簇拥的女生,习惯几乎没有间断过的被羞涩藏好的早餐,习惯午后男生揽着篮球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习惯放学后人声鼎沸的操场,习惯全部从一开始我就努力习惯的事物,就像一切的最初一样平淡,唯一改变了的,是我记得男生特别的名字和好看的模样,而我却不知道,被改变的远远不止名字这么简单。
     
    “为什么给我?”

    男生没有任何铺垫,闯入午休空荡荡的教室站在我面前,尽管那时的我,还不能够完全明白男生生气的缘由,但我知道男生质问的意思,一时却无法作答。

    “谁给我都无所谓,唯独不能是你。”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从那个被烈日烘热的教室开始,从男生直截了当地出现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开始,从我紧咬着嘴唇却挤不出一个字来回应开始,我便真的再未亲手交给过男生任何属于其他女生的物品,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直到现在。我始终忍住没有开口询问有关这两周又三天里发生的一切,仿佛那只是另外一本小说里的一撇,被自己假装无足挂齿般,锁进布满灰尘的壁橱中再未打开过,甚至是后来当那个欢悦的女生突然出现在聚会中歇斯底里地发狂时,我也始终未曾问过。

    我们默契地选择了避而不谈,取而代之的是比从前更长时间的待在一起,黎明或黄昏,午后和课间,而我却依然没有同男生一起走进学校的勇气,仍然在同时下车后慢悠悠地走在离男生越来越远的人群中,也从未和男生一同走出校门,只是像场意外一样地,每天在车站遇到正在等车的男生,即使是在场边看完男生的比赛散场之后也不例外。家里的电话却一定会在每晚八点响起,我知道一定是男生,男生也知道我一定会接起来,日子是这般平缓美好地悄无声息,直到男生忽然离开,才戛然而止。



    我是在男生临行前一夜得知的消息,八点的电话如约响起,我们像往常一样的闲聊,我甚至还记得我生动有趣地抱怨着被父亲烧焦的晚饭,因为我两在客厅聊天竟忘记了时间,于是只能将勉强还能下咽的米饭当做晚餐。男生听得比平时还要专注,一语不发,在挂电话之前突然说道:

    “明天不用等我去学校了。我之后的一个月都不能去学校了。”

    我敢肯定男生说这话时是清晰的,我甚至能够觉察男生一字一句间抑扬顿挫的语调和情绪,却怎样都听不清楚它的含义。

    “我要出省去打比赛,明天就走。”

    男生话落便安静了,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应,是的,我想我应该回答些什么,可为何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前乱撞时发出的呻吟声。半响,我竭尽全部力气生硬地挤出点声响。“哦,这样啊。”我想我那时的声音一定难听极了。

    “还有,以后我的事情,你都应该最先知道的。”

    男生在挂断电话前用一种仿佛命令却温暖的语气说道。


     
    我忽然狠狠地内疚起来,因为尽管从未错过男生的任何一场比赛,我却连男生被选入专业球队都丝毫未有察觉。我在男生面前好像一张光秃秃的白纸,任何一笔颜色在男生看来都明显且清晰,一看见太阳就喜欢眯着眼,上课开始犯困时就用食指在桌上画圈,置身人群就会嫌吵,然后会噜着嘴低着头快步离开,还有好多好多,男生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包括我始终不愿意和他一起进出学校的缘由。然而对于男生,我所了解的却少之又少,我从不喜欢开口询问,无论过去或现在,而这成为了我了解男生的最大阻碍,有那么好几次,我是想要问的,我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方式和表情,然后努力着开口,却始终没有成功,这不知从何而来如同诅咒般让我难以摆脱的坏毛病成了我身上最大的病魔,始终纠缠着我。

    家里的电话依然会在每晚八点响起,仿佛男生从未离开。除了清晨第一辆朝车站驶来的公交车停靠时,不再会有人站在离我很近很近的一侧,帮我挡住拥挤过来的人群;除了中午当我趴在课桌上午睡时,不再会有人轻轻将校服外套搭在我背上;除了课间当我正准备起身离开,不再会正巧碰到满头大汗的男生走进来;除了避开簇拥在男生座位周围的吵闹声离开教室的我再回来时,不再会低头整理抽屉时发现牛奶或糖果。然而家里的电话依旧一次次准时在晚上八点响起,就像男生没有离开。

    男生说,在他不能出现在我面前的这段期间,至少能够每天听到彼此的声音,男生确实这样允诺过的,并且在前面的28天,男生的确这样做到了。第29天的晚上,我照旧在七点五十五分时盘腿坐在电话旁,用抱枕靠在身后,五分钟后电话便会响起,却没有发生在那一天,直到八点四十八分,电话始终没有发出过一点声响,我好几次拿起电话确定它是否出现故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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