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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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白录-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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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名龙吟,森寒如霜,乃是吟啸山庄祖传之物,众人自然认得,于是就听赵慈自问自答道:“是啊,这是龙吟剑,不过它原本是把断剑,铸剑师将断了的剑刃又熔铸到一起,为了修饰接合处的瑕疵,才在剑身上雕刻了龙纹,便以此命名……”
  说到这里,赵慈挽了个剑花,配着宝剑发出的鸣啼之声,悠悠念道:“月中露下摘荼蘼,花也凋零,人也凋零……此剑原名凋零。”
  

  ☆、问天

  昔年,黑道武林中有九个大的门派闻名一时,乃是两个魔宫,三个魔教,以及方位难定,仿佛化外之境的四处魔窟。时人将之串成一首顺口溜,叫做斗天斗地不斗海,日升月落难盘天,筮幡蔽日连六极,密罗参天十王立,情巢断命落血珠,无度湖畔无归途。
  然而就是这九个各个眼高于顶的魔门,最终却都臣服了一个无门无派的男子。此人武功渊博,常以剑为兵刃,剑名“凋零”,似乎是在嘲讽人的性命在他剑下,就如同花朵一般脆弱。
  因此几位上了年纪的正道老者听到赵慈说出古剑原名,俱都大吃一惊。
  “凋零……龙吟剑就是凋零剑?”丹华子颤巍巍道:“那是荼蘼公子的佩剑……怎么会成了吟啸山庄的家传之宝?”
  话刚说完,似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丹华子面色一变,更加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慈,而赵慈也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那未尽之意,了然一笑道:“不错,赵家是荼蘼公子的后人,赵余就是荼蘼公子的子嗣。”
  这一句话非同小可,除了不知荼蘼公子是谁的人外,其余听过其人其事的人虽无高声喧哗,脸上却全是一副压抑不住的失色样子,就连易暮崖也无意识地挑了挑眉头。易寒站在场中,亦是如遭惊雷。她实在没想到,仅是沾上荼蘼公子的关系,盘天宫和密罗教就受到无端牵连,而真正继承其血脉的人却反而是个正道,还是以匡扶江湖正义而被赞誉的吟啸山庄庄主?!
  可是赵余……这人不是因为行侠仗义而出的名吗?易寒想起她初入吟啸山庄时,在院墙上看到的那两句话——藏牙化泉宝,一洗万古尘。那山庄弟子还颇为自豪地说赵余撰写的这题刻,代表着吟啸山庄仗剑天下、扫荡浊尘的信念。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你们既然是荼蘼公子的后人,这两百年来的行事莫非是在做戏?”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丹华子同样问道:“莫非吟啸山庄伪装成正道……是一直伺机复仇吗?”
  不想赵慈听到这话,却像闻得了一个玩笑,“有什么仇好复?当初在君山上,前辈不也觉得两百年后再来复仇很荒谬么,何况……”他敛了敛眼角的笑意道:“何况怎么能说吟啸山庄是做戏呢?赵余是真心想替家族洗刷污名,他不仅自己一生除魔卫道,更要求子孙恪守江湖道义,我赵家这两百年,可是不折不扣的正道啊。”
  “那你为何……为何还要违背先人遗愿?”易寒忍不住问道:“你一个人做的事,就足以摧毁吟啸山庄至今以来的荣誉,你知道再建这样的荣誉有多难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获得你现在的位置而不可得!”你不要就给我啊!最后这一句她没说,可易寒还是愤愤不平。她虽然不敢自比武林前辈,但自认很能理解赵余的心情——那种堂堂正正想要为自己自豪的心情。这种心情和身份经过无数代人,花了两百年才建立起来,赵慈竟如此轻易地就把它践踏在地。
  浪费啊!浪费得易寒这个外人都觉得肝疼!可赵慈面向她,却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那小易姑娘为何又要做正道呢,这不也违背了你自己的门庭吗?”
  “这能是一回事吗?我想做正道是是顺应天理,你却是逆天而行,是背恩忘义!”
  “呵呵呵呵……”面对如此不假思索的反驳,赵慈仅是摇头失笑,“小易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什么是天理?强者就是天理,当年若荼蘼公子没有败落,他便是天理。你觉得当了正道就顺应了天理,那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不说别的,就说你周围的这些人,他们如今形势不利,才把天理搬了出来替自己助威,可若是他们得了势,你看又有几个人真的在乎天理。”
  “所以说你是看不惯这天下的名门正派,要给大家上上课,讲讲什么是天理?”正在易寒拼命组织反对说辞之际,冷不丁听她爹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易暮崖满脸的不耐,斜视着赵慈道:“你算哪根葱啊?就你能耐?就你明白?一副全知全能的蠢样,尽扯这@#%&的废话!”
  易暮崖开口,不管有理没理,最后重点一定是落在人身攻击上,不过赵慈对他诸多尖酸刻薄的言论却意外地点了点头,歉然道:“确实是废话,因着小易姑娘的话,多说了几句,抱歉。其实赵某这番行事,也不想替自己找什么借口,不过是因为无聊罢了。”
  “……无……无聊……?”易寒觉得这理由比之他方才那番言论还要匪夷所思。什么叫因为无聊?哪有人一无聊了就搅动得武林翻天覆地?
  可仿佛是明白她的心思,赵慈坦诚道:“做了26年的乖孩子,总有厌烦的时候啊。就如小易姑娘所言,名望地位我都不缺,除了恪守祖训做那没完没了的好事,已别无可求,这样无聊的人生有何可恋?”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接着再说时,眼中却多出了几分光彩,“可是因缘巧合,让我成为了七曜,那时我才知道,武林的局势竟能被区区几人操作,于是不禁想到,若凭我一人又会如何呢?凭我集合荼蘼公子的武学,只要我足够强大,成为这个武林的皇帝也未尝不可啊!”
  “简直是痴人说梦!”丹华子大怒一声,逼视着对面之人斩钉截铁道:“像你这般逆道乱常,有谁会奉你为主?无非是同你一样的不忠不义之徒!赵慈,你若不悬崖勒马,等着你的只会是武林上下的讨伐,荼蘼公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痴人说梦吗?也许吧……多少人想一统武林,结果都惨淡收场,但这不就更值得挑战吗……”赵慈眯了眯眼,似乎从一时的亢奋转为喃喃自语,可随即他忽然大笑一声,出口之言惊世骇俗,“顺应天理不过庸庸碌碌,那赵慈愿做一回梦,才算不枉此生!”
  这人……还正常吗?
  在对方的笑声中,易寒只觉得遍体生寒。她虽没经历过荼蘼公子那段动荡年代,但看着眼前莫名兴奋的赵慈,也忽然切实地闻到了那股血腥之味,真切地想象的出武林出血雨腥风的模样了。所谓罪大恶极,所谓魔星,大概也未必都是面目可憎,或许也有这般神态亲切,内里却燃烧着疯狂的人吧。
  “武林皇帝……呵,倒还有点意思。”
  身边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易寒猛然回神,“爹!”她皱着眉头去看易暮崖,“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怎么,老子有感而发不行啊。”易暮崖哼了一声,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比他做正道小白脸顺眼多了,无聊?嗯……老子有时也深有体会。”
  老天爷,你还找到知音了不成?易寒急得猛扯她爹的袖子,“别乱体会了!赶紧想点办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没大没小的东西!”易暮崖一个弹指打在易寒脑门上,“你爹办法没有,只会杀人。”
  “什……”么字还没出口,易暮崖就不待易寒再问,已然踩着别人肩膀便窜了出去,只在末了捎带一句,“你们自个注意。”
  这个坑货!易寒差点没忍住骂出口来。这时硬冲上去,也不管其他人站在火药上方的危机,说得好听点,是对己方三人有信心;说的难听点,完全就是视危险如儿戏。
  果不其然,见有人影爆起,赵慈身边黑衣卫士挺身来挡。易暮崖右手使剑,左手运掌,阴阳气脉分两路而行,瞬间就拍翻一人。
  “你要是老实说你想当武林皇帝,老子没准心情好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一剑逼退另一名侍卫,他厉声道:“可你敢戏弄老子,老子就饶不了你!”
  “不敢当,我哪敢指使易宫主?”赵慈避过易暮崖的剑风,顺着他的话笑道:“何况我已得日月心经,要您也没多大用处了。”
  “找死!”易暮崖立刻被挑衅到了,瞬间变招直刺。此处没有燕陆离,就可说没有他的天敌,赵慈武功虽高,但要对付他异于常人的真气,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赵慈根本不打算亲自出手。趁着黑衣卫抵挡之时,他迅速跃入屋内,而易暮崖没有一丝犹豫,再砍两人后也紧追而入,可赵慈一踏地面,那木板忽然翘起来一块,紧跟着一小簇火引便自他手中转瞬落下。
  “在下就送各位先走一步,九泉之下莫嫌寂寥,还会有更多人过去的。”
  轰隆一声巨响,易寒等人就看见那木屋瞬间炸得四分五裂,可她还来不及担心易暮崖,屋外的整个金精峰也跟着抖动了起来——不再是赵慈之前用来威慑的那个警告,而是真的一连串爆炸声此起彼伏。地面下方就像蜿蜒着一串巨大的炮仗一般,易寒甚至能听到激烈的动静顺着自己脚下一路向四方延伸。而几乎是同时的,地面开裂,碎石崩落,只听见一声惊呼,易寒一步之外的一个人就跟着坍塌的地面一起陷落了下去。
  “小寒!”叶子眼疾手快,一把将易寒抱离那块陷落区,可眼下没人脚下还安全,易寒刚双脚落地,又被一股波动带着叶子一起掀翻在地。
  然而正在众人手足无措,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时不时的惨叫混成一片的时候,叶子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声音,他一时愣住,起初怀疑是自己耳鸣,可另一声又接踵而来。
  “叶子,这边!”
  “义父?是义父!”叶子难以置信地喊道,他迅速辨认声源,一马当先冲向那片木屋的废墟。易寒没他对叶歌的声音那么敏锐,可往哪逃都是逃,也便不假思索地与厉焦一同跟上。
  三人对抗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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