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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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彼方-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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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多拍点漂亮的照片,多给我带点好吃的啊。

  遵命,考莱同学,您是有多罗嗦……

  好啦好啦,好好照顾自己,那么远,小心点。

  您真的真的很罗嗦,再罗嗦就跟左弈虔说你人又絮叨又麻烦……

  心里,其实有暖暖的东西在蒸腾,可是还是嘴硬。

  你行!我不说了。

  挂上考莱的电话,微笑还未收起,就挂在了脸上。

  喧闹的校园,来来往往提着行李箱的人群,忙乱拥堵不堪的世界。

  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入不了我的眼。一眼万年,看破悲喜。我的视线,隔绝了喧嚣。眼眸的尽头,只有一个他——季恒介。

  短短的几十米距离,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我们之间,迅速地分崩离析。

  两年了,想不到花费两年建下的保护墙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也许,即使十年也一样。自以为怎么坚强的壁垒,在那熟悉的面容前,仍然会瓦解于顷刻。

  心底,有种灰飞烟灭的寂灭感。

  却是永远不得涅槃重生的绝望。

  他在不远处向我淡淡点头微笑,一时间,斗转星移,像回到了两年前。无数次的相遇、重逢,都融在这淡定的微笑里。

  这笑容,是我整个高中安定的力量,却也注定我今生沉沦,再得不到救赎。

  扯出漫不经心的笑,一步步向前走去,一步步踩碎这两年特意种下的时光。

  踩得碎时间踩不碎空间,踩得碎空间踩不碎隔阂。

  季恒介,我在心中默念着眼前人的名字。曾经我一度以为我已不会再有勇气念出的名字。然而,只是默念着这个名字,在那微笑中渐融的心就重新坚硬了起来。

  虫虫,想不想我?

  刘海被揉乱,他身上阳光的味道散发在鼻息周围。亲切的感觉熟悉且陌生。麻木已久的神经终于还是无法自控地抓住了那一丝温暖。

  介~

  面前的他侧脸望向声源,两年不见,他脸部的线条愈加坚硬。

  他瘦了。

  够了,不要再想无谓的东西。心里的声音不断提示着自己。

  崇晴,真的够了。就在他刚刚问我想不想他的时候,我居然还在犹豫该如何回答。

  我转过脸,看着匆匆跑来的左弈虔。额前的发丝飞散到空气中,残留着他指尖的一点点温热,渐渐在风中冷却。

  虔,你真慢啊。

  没办法,期末还被抓去开会。团支书怕人开溜,一直坐在前门口,真够绝的……

  越来越熟悉的场景,高中一样,三个人,都齐了。

  只是,我,想逃。

  虫虫,你怎么拖着行李箱?

  左弈虔堵在思绪神游的我跟前,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

  一次比一次过分吧?这次连家都不回了直接往外溜!还好介回来的早,直接堵你。

  是是是,虔大哥我错了。我马上去退票。

  我做知错就改状。

  票拿来,我去退。你当我不知道你不用带行李都可以周游世界。这么合作赶去退票……赶着上车吧你。

  我瞪眼看着虔,无语。

  票呢,拿来啊。

  没买,打算逃票来着…… 。。

八年
三年、三年又两年。一晃便是八年。

  最初相识时的青涩年华,终于淹没在时间的车轴里。碾成尘土,掩上风霜,隐去痕迹,最后再寻不着。

  怎么也没算太糟吧,至少现在,到相顾无言的时候也不至于尴尬。

  或许,还是尴尬,只是早已淹没在各怀心思的心不在焉中。

  咖啡店的色调很暖,咖啡店的名字也很暖,叫忆恋香浓。可是看着手中被灯光映成棕红的醇色咖啡,心中没有任何香浓感。香浓的记忆,却是全部逗留在咖啡店对面的小烧烤店。

  黑黑的烤炉,浓浓的烟,寒冬腊月里贴心的小暖炉,陪我们度过了被克扣着发零花钱的穷学生时代。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当年将百元的毛爷爷藏在书包底钱包里就放二十块,嚷嚷着我穷人穷人你们得请我的不止我一个。

  虫虫,在想什么呢?

  特别喜欢在暗些的地方看季恒介和左弈虔。那些光影暗明阴影轮廓总是怎么配比都恰到好处,即使同样的两张脸已经看过万次,偶尔还是在会不自觉中*到犯花痴。

  而现在的我,面对着季恒介和左弈虔,心底只会一丝一丝地冒出酸楚。

  到底是长大了还是老呢?

  我看了看在等我回答的季恒介,笑了笑。视线飘往墙角处的一盆吊兰。

  在想那盆吊兰,在想有没有人记得给它阳光。

  季恒介温和地笑笑,而左弈虔继续摆他的千年臭脸。

  我看了看表,抬头时发现季恒介也在看时间。心照不宣地默契一笑,我知道我们想的一样,虔同学的安静时间要到尽头了。

  果然……

  你是有多没良心?一到放假就扔下我们兄弟两到处游山玩水。你知道每次我收到你说你在哪个哪个城市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倒还好,还跟你同一所学校。平时还能找你,可介他可离着十万八千里呢!一年见你一次都不行。看你都把介逼得亲自堵你来了。

  我挖了一勺糖,认真搅我的咖啡。

  说,这次又打算去哪?

  云南。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还是有点苦。

  你怎么不去越南啊?

  没护照……

  很无辜地说着,继续加糖,继续搅。

  就为了躲介?你就每个暑假寒假节日周末地往外跑?

  手中的勺子顿住。思维瞬间断点。

  虔。

  季恒介的语气里有了几分强硬,几分责怪。现在的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是继续漠然镇定地搅我的咖啡。

  介,虫虫。我们认识了八年了。认识越久却越要把肚子里的疙疙瘩瘩往深里藏。今天我非给它挖开。

  我惊异地看着左弈虔,心中的浪,早已汹涌得不像话。

  虫虫,你说,你怪介当年不守诺言,改了他的高考志愿,还要怪多久?

  我……

  我语塞,心里却在苦笑,我怎么会怪,我如何去怪?

  两年了,你好歹给介一个道歉的机会,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么?

  咖啡里映出我小小的黑黑的影,那么的孤立无援。却是连逃避的路也不给我走。

  是我太执拗,太一意孤行吧。连左弈虔都被我逼到这地步了。

  对不起,虫虫。

  我怔住。

  季恒介,他在跟我说对不起?

  我抬头,那明晰的眸子里满是歉意与真诚。真真切切。

  可是我,满肚子的惊诧与疑惑。

  原谅我好么?

  好啊。

  我奸笑着慢斯条理地抿了口咖啡。糖多了,好甜……

  某某介,虫爷晚餐想吃南郊的狗不理,城西的过桥米线,城东的奶茶……某某虔,帮虫爷拎行李,虫爷要去K歌,毁了我云南行的两个小王八,通宵茶水伺候……

KTV
唱歌唱到走神。KTV里的灯明明灭灭,营造出的虚幻感让现实与梦境更加傻傻分不清楚。

  满眼都是季恒介说对不起的那个表情,满耳都是左弈虔唧唧歪歪的八年论。就这么突然地重聚到了一起,生活有点要满地要溢出来的感觉。

  话筒扔给左弈虔,瘫倒在沙发里吃东西。果然是南郊的狗不理,城西的过桥米线,城东的奶茶,还有KTV里的花生瓜子爆米花。反正这两个家伙家里都有钱有车有使唤用人,要什么都一个电话搞定的事。

  说句实在话,这两人遇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修来的。要啥有啥的两阔少,偏偏遇到了天天嚷着要啥没啥无理取闹的我。天天敲诈着他们的钱与疼爱,就当是天天与他们呆一起害我嫁不出去的补偿。

  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转头看向季恒介,这家伙,居然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想必是坐通宵火车赶过来的吧,大概休息也没来得及。这么吵的环境里居然也能睡着。

  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半张脸没入浓影。熟悉的轮廓,熟悉的面容。心里一阵愧疚,一阵心疼。

  还能回到过去吧,本来执意要抛弃过去的就只有我一个。

  无声地长叹了口气,笑容就重新回到脸上。

  是虫爷唱歌像催眠曲还是怎么着?

  我拿着麦,平稳的声音突然提高。

  季恒介!!!

  熟睡的男生猛然一惊,身上的瓜子,啤酒罐纷纷掉落。

  虫虫你就放过介吧,他很久没睡了。

  我乐呵呵地招呼左弈虔。

  你要是猜中刚刚有几颗瓜子掉进介的衣服里了,我就帮你付那个大果盘的钱。

  真的?好……我猜四个!

  猜不中就再加一份红豆冰山。

  死虫子,我不猜了。

  不管啊,你都猜过了……

  虔,我帮你付果盘钱,你帮我把虫虫打一顿吧。

  我回头,看见一脸杀气的季恒介。

  行啊,条件是一起上!

  成交!

  不带的啊……你们不可以狼狈为奸……不可以以多欺少……不可以以男欺女……

  以男欺女?你是女的吗?

  凌晨四点。

  真的许久都没有这么疯过了。只是年纪长了,快乐总不像从前。

  即使是一样的放纵,一样到筋疲力尽。只是末尾,总要打个折扣。狂欢之后,总有疑惑是幻梦一场的空虚。

  很想念无忧无虑的时代,没有后顾之忧的快乐。

  沉寂了许久,偶得的快乐,总感觉是回光返照,总感觉这次上帝赐予太多,下次就不会再给。

  人就是这么患得患失,没有时,想拥有,拥有时,怕失去。

  似乎上一次玩这么疯还是高中毕业。

  因为约定了考同一所大学,留在生我们养我们的城市。所以没有和最好朋友生别的痛苦。当只剩我们三人时,世界便纯粹称为一场狂欢,以解放的名义。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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