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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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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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坏的客观口吻说话:“胳膊比那位老太的拐杖粗不了多少。”

黎念恨恨瞪着他,索性真的赖在原地不走了。他们凌晨起床爬山,本是为了爬上山顶看日出,如今被她一折腾,预算的爬山时间已经过半,他俩却离半山腰还差得远。

安铭臣瞧着她赌气的神态,淡淡地笑,把相机放回套子里,背过身,然后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稍稍转过头,对她说:“上来。”

黎念的模样有点儿呆。她很想确认一下安铭臣此刻是否正常:“你真的要背我上去么?”

他挑了挑眉,还是那两个字:“上来。”

黎念顿了一下,乖乖趴上去,安铭臣托了托她调整姿势,慢慢地向上走。黎念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胳膊上,把胳膊枕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歪着头,可以在渐渐明亮的光线中看到他行云流水般的英俊侧脸,沉静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以及抿起的唇线。

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庞,不适合沮丧和绝望。黎念抱住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伏在他的背上一声不吭。

黎念和安铭臣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都算是安静,却极少会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很乖巧。安铭臣挑了一个空当突然回头,果然看到黎念没来得及掩饰的咬着唇角的表情。

那分明就是一副“我很纠结我欲言又止”的模样。安铭臣忍不住又开始取笑:“现在累的是我吧?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发愁?”

黎念声调起伏成一条直线:“我只是怕你突然一个不稳,把我从半山腰给摔下去。”

他“啧”了一声:“你再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真有这个可能。”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再次打破沉默:“念念,把我的手机拿出来。”

黎念依言而行,他瞥了一眼,双手把她向上面顶了顶,接着指示:“调出相机,给现在我背你的样子拍张照片。”

“……”黎念黑线,把手机收回去,“这个就不用了吧。”

“为什么不用?”安铭臣显然十分理直气壮,“这是你虐待我的罪证。”

“……”

第二天天气正好,两个人去了海边的沙滩。安铭臣试图教她游泳,黎念看出他眼里的不怀好意,死死抱住救生圈不肯撒手。安铭臣目的未遂,只好在沙滩上堆沙雕,后又借机报复性地把她压在沙滩上打滚。后来两个人都脏兮兮,他便顺理成章地把她带到海里,然后再在一个黎念疏忽的时候,把她的游泳圈出其不意地扔出去一米远。

黎念没有防备,立刻掉进海里,被迫狠狠呛了水。等安铭臣把她托起浮出水面后,她已经咳得流了眼泪。安铭臣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又以一副“我比你资格老”的口吻说:“这是学游泳的必经之路,呛几口水之后就会了。小时候老头教我游泳的时候,就直接把我扔进了游泳池里,学不会不准我上去。那一下午我都在里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等晚上学会了,就开始喜欢上了。怎么还咳嗽?好点儿了没有?”

他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试图凑近了察看她的状况,黎念没好气,伸出手把他那张俊脸狠狠地推了回去:“你家游泳池的水有这个难喝么?!”

于是可以想见,黎念当天没学会游泳,安铭臣当晚也十分不好过。

后来连续碰上两天阴雨连绵的天气,两个人窝在酒店看电影,上网,玩扑克,或者干脆在床上赖一整天。安铭臣翻出手机里的图片给她看,其中有一张是黎念皱着鼻子站在花园前面发呆的模样,微微鼓着腮帮,表情像是很苦恼。

照片的角度不大好,很明显就是偷拍。黎念伸手去抢,安铭臣不给,还很从容而淡定地翻出下一张给她看。

这张里面有两个人,其中她是穿着吊带睡裙侧卧的模样,双臂露在被子外面,正很紧地抱住安铭臣的胳膊,头微微仰起,嘴唇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他抓拍到,她竟然是难得的睡得香甜。

黎念很头大,安铭臣却笑得十分开怀。“我还没给这些照片取个统一的名字,”他低下眼,装作沉吟的模样思考了一下,慢慢说出三个字,“唔……艳照门?”

安铭臣话音刚落,就立刻被黎念从床上踢了下去。

这半个月就像是指缝里的水,眨眼间已经消逝得飞快。旅游地点阳光毒辣,安铭臣每次出酒店前都很仔细地检查黎念的遮阳帽有没有戴好,鞋子里有没有藏了沙子。他们去附近的果园偷青果,吃当地的名小吃,穿复杂的民族服饰,在亭子里吃用凉水浸好的水果,以及请脸红的腼腆青年或者女孩子为他们拍照。

黎念努力抛开工作抛开杂念,连手机也不开,完全抱着好好享受和好好留念的心理来面对这一切。她似乎许久都没这样快乐过,每次闻着安铭臣沐浴后的香气,就觉得十分心安。可她又似乎许久也没有这样压抑过,每次夕阳斜照,红彤彤的晚霞映红人脸的时候她就觉得十分难过。

离旅游结束的时间越近,她就越不安。她越不安,就越难以入眠。

等他们重新回到T市,黎念蓦然发现时间已经过的这样快。T市的秋天很短,夏天过去,天气转眼已经迅速变凉。安铭臣亲手栽下的花朵在他们旅游前还开得很好,回来的时候许多却早已衰败,花瓣红红白白地落在地上,假如配合上夕阳晚霞,以及一首老歌,就很能渲染出一种伤感与苍凉。

掐指数数,距离黎念和安铭臣曝光结婚已经将近半年,但还是有媒体在乐此不疲地报道他俩的事。其中有一张照片地点竟然还是在超市。那天黎念兴致上来,提出要自己做饭,之后便说干就干地去了附近超市采购食材。安铭臣那个时候刚刚回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自然是要“伉俪相携”地和她一同去。

不想却被人拍到。那时候安铭臣还没来得及换下上班正装就陪她过去,举手投足间身材显得格外挺拔与颀长。他走在前面推着购物车,黎念挨在他身边,则很是有点迷惑地对着一众疏菜东张西望。他俩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那是那一幕看上去,两个人竟然仿佛真的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养出不少习惯。比如说黎念在安铭臣的时刻监督下习惯了每天三餐都喝粥养胃,也习惯了外出拍戏时按时打电话报备时间地点,还习惯了床上总有另一个人霸占一半空间,她在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的清香气的情况下慢慢进入浅眠。

黎念想,假如安铭臣是一个导师,他必定也会做得很成功。这样强大的细雨润无声招数,让她在最终试图抽丝剥茧的时候,如他所愿的那般发现自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

半年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如蛰伏的蝉一般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可如今这一天终于像韩道精确计算的那般即将如期而至的时候,她却悲哀地发现,她已经开始自乱阵脚。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字句,不影响阅读,可不回看。

下一章字数比较多,大概七千字左右,俺需要酝酿一下,打算后天早晨一起更。希望留言可以给力一点,真的希望留言可以给力一点。= =

十九、

两人从度假村回来,自下了飞机的那一刻,气氛就开始渐渐变得微妙。秦鹭带着微微蹙起的眉头来接机,在见到安铭臣出来后明显松了口气,小跑着迎上来,旁边有人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秦鹭立刻很有效率地把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一长串都没有停歇,安铭臣很认真地听着,脸色淡淡的,只是在末尾的时候“唔”了一声,语调里带着惯常的慢条斯理:“我现在去公司。”

他这一去就是三天没有回来。黎念自己待在家,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上网。找到财经版块,翻到股票的K线图,发现事实果然如同韩道预料的那般,EM珠宝股价近几天一直都在一跌再跌。

韩道之前曾告诉她:“EM珠宝是老牌子,资金雄厚背景也硬,但是有许多老头子占着高位只吃饭不干事。以前安家老爷子手段温和,为人爽朗,把义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不动他们。但安铭臣跟他家老头子不一样,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在他眼里,利益是第一位的。”

“安铭臣上位以后,前几年他着手发展,并购打击其他企业,EM成绩不错,自然会受到这些老家伙们的支持和拥护。但如今企业大了以后,他一把矛头对准企业内部,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虽说这些老油条对公司发展没什么用,但对整人耍阴相当有研究。正好安铭臣最近有扩展其他业务的计划,罔顾这些人反对,把资金抽调出了相当大的一笔。弹劾书还不好写?鸡蛋里挑骨头还不容易?安铭臣如果成功了,就代表这些老前辈们真没什么用了,安铭臣要是失败了,公司将会损失惨重。他现在处在两难境地,小念,你这个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公司最大的悲哀就是内讧。制衡和角力其实也不过那么几个招数,见招拆招如果拆好了自然好,就怕会唇亡齿寒。老家伙们糊涂了,对一个自家后辈出手,其实还是在自寻死路。我们只不过是在外面推了一把,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韩道抿完一口茶,接着说,“看着吧,这些老家伙们的心还是挺狠的,弃卒保车的阴招他们做得出来。”

他想了想,又慢慢补充了一句:“改革总是会遇到阻力,这是必然的。但实话来讲,假如没有我也跟着在旁边做帮衬,那些老古董们都斗不过安铭臣。没有你跟我阻挠,最长一年时间,他就能把那些人从EM里踢出去,甚至说不定EM珠宝成绩还能翻一番。”

黎念迟疑了一下,问:“总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安家老爷子还健在,他们就这样轰轰烈烈搞内讧么?终究还是会被调停吧?”

“你不了解安铭臣。”韩道说,“安家老爷子最近在国外度假呢,一年半载回不来。安铭臣不是那种乖巧的人,一不会把这事对他爸说,二呢,他爸对他也有意见,被他那些老战友老朋友们一忽悠,不同意安铭臣改革是其一,甚至想着拿这事儿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的可能说不定也是有的。”

按照新闻中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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