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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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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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住我,“璐璐,你听我解释,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会胡思乱想。” 
  “我不胡思乱想,可以走了吧?” 
  “璐璐。”他不放我走,固执地看着我,好像要用眼光把我钉在原地,却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个问题突然从脑子的某个角落里蹦起,猝不及防地从嘴里溜出去,“你和她上过床,对不对?”问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定定地看着我,逐渐换了一种矛盾而痛苦的眼神,最后点点头。 
  我很多次想过这个问题,等真的得到了答案,反应却没有想像的那么激烈,好比一场战争,当时再惊心动魄,等结束之后凭吊遗址,只剩下“俱往矣”的苍凉。我只是牢牢地抓着他的袖管,左右牵动,“难怪你会为了她骗我,而且,眼皮也不眨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摇摇头,“算了。”然后我放开他,跑到门边去扭锁。这间屋子闷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要出去。门开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这一步要是跨出去,前面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我很怕自己这一步跨出去,一切就都结束了。这种想法让我感到绝望。 
  我反手又关上门,无可奈何地顺着门框蹲坐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上,“程明浩,你,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呢?” 
  我一遍遍重复那句话。突然,我被他一把拉起来抱进怀里。他的声音有点哑,“璐璐,不要这样,你可以相信我的,真的,可以的……” 
  我皱着眉一个劲摇头,“我不要再相信你了……”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唇已经被他用嘴唇堵住。他用力吻我,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他而不是我,我想推开他,可是手被他抓得牢牢的,一点也不能动。 
  随后,他的吻落在我额头上、鬓角上、眼睛上、鼻尖上、脸颊上、脖子上,最后回到嘴唇上,这一回,却温柔了许多,好像秋日的风揉擦过地上金黄的落叶,我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应。他大概感觉到了,更加热烈地吻我。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璐璐,对不起”,这句话却让我生气起来:说“对不起”就表示他做了不对的事,我不要他做错事再说“对不起”,那样,不管吃了什么亏,到头来我总会原谅他。我不要他伤害我,爱,不应该用道歉来弥补。 
  顷刻间,我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惊讶不已的决定:我要跟他上床,这样,他以后就会最最爱我了。这个念头仔细想并不合逻辑,但在当时却像一道闪电深深刻进脑海,天经地义。 
  我悄悄解开衬衣的一颗纽扣,拉着他的手慢慢伸进去,一直到他的手就贴在我的胸口上。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璐璐。” 
  “说你爱我。” 
  “我爱你。” 
  “那就好。”我把自己更紧地融进他的怀抱,加倍温柔地吻他。 
  他的手在我身上慢慢游走,呼吸也急促起来,一阵阵微妙的颤栗通过神经末梢使我感到眩晕。终于,他把我抱起来,放到房间里的床上。 
  有足够的小说把所谓的“第一次”形容得花好稻好、妙不可言;也有足够的生理卫生教材谆谆教诲说“第一次”往往并不尽如人意。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的“第一次”,是发生在这种类似赌气的情形之下。醒来之后,脑子里翻江倒海的不是甜蜜、不是幸福、不是生气、不是后悔、不是忧郁,却是淡淡的、笼罩着一点悲伤的茫然。 
  我看着程明浩沉睡的脸,他的脸在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更好看,眉心却微微皱着。这一点,上次在停车场我就发现了。不知为什么,程明浩内心里的那个孩子好像总是皱着眉头。现在,他已经拥有了我,为什么还要皱眉头呢?难道,他也和我一样觉得茫然? 
  我几乎想立刻把他摇醒问问他究竟在想什么。这时,一个更实际也更重要的问题浮了上来:刚才,我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我怀孕了怎么办? 
  我吓了一大跳,一看表,已经六点多钟,立即穿好衣服开车去郑滢家。她披了件睡袍睡眼惺忪地放我进门,我一把抓住她,“我现在是安全期吗?”              
  她瞪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精神振奋起来,“明白了,干柴烈火。” 
  “不要拿我开心了,现在要不要紧?” 
  她瞄一眼日历,“不好意思,你现在中奖几率很高。假如程明浩运气好,估计过两个月我就要陪你去买早孕试纸了。”       
  “那怎么办?”我哭丧着脸坐到椅子上。 
  “天无绝人之路,”郑滢慢条斯理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小纸盒,打开,里面是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吃了吧,这是事后避孕药。” 
  她倒了杯牛奶,看着我把药片吃下去,说:“以后小心点。” 
  我说:“没有以后了,除非我跟他结婚。” 
  “喂,你不会像电影里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逼他对你负责吧?” 
  “我才没那么无聊,我要他心甘情愿跟我结婚。” 
  “这就对了,男人最怕女人那样逼婚。不过话说回来,女人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建议你去找个医生开点药备着。” 
  “你的妇科主治医生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我估计你不会喜欢,他是男的。” 
  “你找个男人看妇科?” 
  “女医生都被人家抢光了嘛。不过我倒无所谓,我妈生我的时候,接生的就是个男医生,也就是说,我一生下来就上上下下被男人摸了个遍。” 
  郑滢从墙上拿下一张名片递给我,“就是他。”名片上的英文旁边用黑色圆珠笔一笔一画写着“郑广和”三个字。 
  “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从一堆男医生里把他挑出来的,要摸,也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忍不住笑起来,“名字起得不错,是不是你每次去看病都有酸梅汤喝?” 
  “说起名字,他的自我介绍才好玩呢,‘我叫郑广和,就是郑和当中加上一个广字’。” 
  “这有什么好玩的?” 
  “郑和不是三保太监吗?噢,假如你是个男人,姓李,你会说‘我姓李,李莲英的李’吗?我跟人家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从来都说‘我姓郑,郑成功的郑’。”她扬扬眉毛,“要不要?” 
  我把名片还给她,摇摇头,“我还是想找个女医生。” 
  “就知道你这副样子。我提醒你,这一带看妇科的女医生很难找。” 
  “我总觉得男人当妇科医生有点奇怪,又看又摸,假如碰到一个女人身材火爆,比如说你,起了自然反应怎么办?算不算性骚扰?” 
  “这个我倒从来没想过,”郑滢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应该说很有可能呢,因为男人的生理反应是不受大脑控制的。可是,既然不受大脑控制,好像也就不应该算是骚扰。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女人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谁叫她长得风骚让医生都想入非非了呢。嗯,下次我要注意一下,看郑广和有没有什么自然反应。关璐,我发现你的确成熟了,问的问题水平都高出一个档次。” 
  “胡说八道。”我被她夸得啼笑皆非。 
  “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地方你挑。” 
  “干什么?” 
  “庆祝你长大成人。” 
  中饭吃到一半,我觉得脑门发热,身上发痒,随后郑滢叫起来,“你的脸……” 
  我对着化妆盒的小镜子一看,脸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和肿块,我卷起袖子,手臂上也有同样的斑点和肿块,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郑滢立刻陪我去看医生,结论是“严重过敏”,最可能的过敏源是我今天早上吃的避孕药。 
  郑滢觉得对不起我,“早知你这么麻烦,就不随随便便给你吃药了。不过,我自己吃那种药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啊。” 
  我只顾愁眉苦脸看着自己快肿成半个猪头的脸,“这下怎么办?”脸上和身上的红斑和块块已经“农村包围城市”,奇痒无比,惨不忍睹。 
  我打电话去公司请假,吃了抗过敏药,躺到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如果说昨天晚上是一场赌气,那么,现在我正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受到惩罚。 
  傍晚,有人按门铃,按了好几次,我没去开门,因为我想那大概是程明浩,我不要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的脸自己看了都怕,不要说别人。 
  到晚上,换成了电话铃一遍一遍地响,直到我终于拿起话筒来。 
  程明浩在电话那头很着急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一点,“我在睡觉。” 
  “是这样,”他的声音平缓下来,顿了一下,又问:“璐璐,你,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脸上热起来,加倍的痒。我一边用手掌揉脸一边对着话筒说:“我很好,真的。”         “我来看看你。” 
  “不要不要,”我叫起来,“你不要来。” 
  “我一会儿就走。”       
  “也不要,我……我现在不想见你,实在不想,所以我求求你不要来!”我着急了,声音提高好几度。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生你的气了,不过我也不想见你,我现在要睡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就这样吧。”我几乎要哀求他。 
  “璐璐,”他的声音无比柔和,“以后我再也不对你说谎了。再也不了。” 
  “嗯,那好。”大概是抗过敏药的作用,我的眼皮涩得张不开,头好像有千斤重,“那就这样吧。” 
  我挂上电话,马上又钻回被子里呼呼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脸上、身上不再那么痒,大部分的肿块已经平下去,红斑也不太明显了。我往脸上刷一层粉底,修葺一番,上班去。 
  在一个漫长的红灯下,昨天清晨的茫然心绪又冲上脑门:程明浩现在在想什么?除了不说谎,他还能对我做出什么承诺?不知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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