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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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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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浮世绘走下来的过时的美貌,山口先生,铃木贵子发髻高挽,面白如雪,卧蚕眉,红樱口。最是那低头一笑的温柔,令人心动…… 

  老人听着无奈的点头,长长的一叹,低低的说,没有错,是她,是贵子,她回来了,她来找你了…… 

  噫,她回来了,什么意思?难道她是中国人? 

  来找我? 

  我有那么重要?!要她抱病找来,不辞艰辛?我只是一个社会地位低微的女子,在出卖肉体为生罢了。 

  我疑问,为什么找我? 

  我在日本没有什么亲人朋友。这样的瓜葛,我,不应该坠入五云。 

  我……也不知道!说着,老人黑瘦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不容置疑,把我的手紧紧握住,万般激动。如是,如是,贵子指点的没错,你是如是,你一定是我的如是…… 

  手与手,男人与女人,老人与青春,黑白分明,两相交融,他在颤抖。 

  一定?为什么我一定是他的如是? 

  柳如是是三百多年前的一位妓女,我心虽老,可还没老成妖精,并没有修炼会长生,不可以搏动三百年时辰。 

  他肯定认错了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说这句话的应该是三百年前的东林党领袖,那位时人号称为“文章宗伯、诗坛李杜”的钱谦益,而不应该是这位日本老人。 

  我叫杨爱,山口先生。我纠正。 

  我不是柳如是,我只是杨爱。那个几百年前的名女人,爱她的人太多,恨她的人太多,在她死后,纷争不停。 

  活着售色,死了售名。 

  想不到现在还有一位旷达仁厚的日本老人对她亦耿耿于心。 

  你是如是!他霸道的对我宣称,手掌用力,眼神逼迫,黑瘦的脸泛着神秘的光泽。 

  糟糕!他的头脑在发热,他要我承认——我,就是他唤着的人。 

  仔细端详他的眼睛,想把他拉回现实之中。可是他狭长的丹凤眼是磁场,是黑洞,看不得,时间颤抖,电光火石——我被他牵进了别样的时空。 

第二章
永是无法掌握自身的命运

  古典山水。 
  水墨人生。 

  明,崇祯十三年,冬,枯树老鸦,江南常熟。 

  一位年轻的女子,欹年玉貌,身形娉婷,幅巾弓鞋,女扮男装的站在一只舟上。 

  不是蚱蜢舟,却载了许多的愁,一舟的心事。——此去经程,她是去试探她的未来,她的后半生。 

  尖尖舟裁破湖面的平静。 

  涟漪一圈一圈,如她生命里过往的男子。闪现一下而又消失无踪。 

  灯光浆影,轻歌曼舞,红牙拍案,买的是快活,卖的是姿色,她再怎么艳过六朝,情深斑蔡,风流放诞,过也不过——是一位烟花女子。 

  十四岁入得烟花巷,做诗绘画,样样俱全,又生得好模样,秦淮河上,艳名遂随水波流淌。一时,名动四方。 

  徐三公子,宋辕文,李待问……一个个男子,一位位名士,个个有头有脸,有身有份。她不爱的要娶她,她嫌不够风雅。她爱的她想嫁,他却惧内,嫌她出身烟花,不肯把名份给她! 

  他不肯给她! 

  爱煞这个人,恨煞这个人,这个人,他,他是松江才子——陈子龙。 

  她爱的是他! 

  裁破鸳鸯怨剪刀。 

  那是良家女子的怨,闺阁女子的怨!她没的怨,她出身烟花,怨不得,没资格怨。 

  过了二十岁了,开到茶蘼花事了,青春,没有多少可预支的。趁红颜未老,她该自己给自己找现世安稳。 

  来的去的,过的往的,有名有姓的男子,那么多,那么多。终没一个比得过他。 

  不甘就此输了他! 

  可不甘又怎地? 

  男人,不是甘不甘心,就能爱定要定。心,永不是只要订购就能购来的产品。 

  虽然为妓,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别的男子,有身有份,她与他们称兄道弟,平起平坐,一贯的平等。 

  一贯的特立独行。 

  他们把自己的学识才华售于帝王家,她把她的姿色才气售于他们,一样的卖,凭什么分三流九等?更何况她的学养见识远远在他们之上,只可惜她生来是个女儿身,命运不济,才致沦落风尘,开了身体当铺,售色为生。如若生为男子,也把那才华售于帝王家,换取功名。 

  从不为这自卑过,只是除了陈子龙。 

  他令她爱,因了爱,她懂得了自卑和身份。 

  更因了爱,只想嫁他,为妾也甘心。 

  可他从不说娶她,他不给任何诺言给她听。 

  六年,相识六年,多少个日子,就此流逝而过。 

  永记得两年前的那场错误,不争取,等,永是无法掌握自身的命运。 

  他在锦被里搂着她,说,如是,我母亲打算给我纳一房妾,今天我得回一趟家门。 

  本是分别,该小有伤心,听了这话,她惊喜相问。真的?! 

  一个机会,上天赐予她和他的。——如若想长相守。 

  她青丝黑发,铺了一枕,也铺了他一胳膊千丝万缕的爱情。她正在数点他的眉的纤指,也停在他的粗眉上,不再一,二,三,四,五的数星星。 

  爱他,他便是整个银河系,身上的每一处,都闪着光,数也数不尽。 

  真的。他淡淡肯定。 

  她喜悦满胸。 

  他母亲给他纳妾,纳的可是她?她和他,好几年的感情,他可是暗示什么给她听? 

  蛇般缠绕,咬他的耳,他的唇,舌在他的嘴妖娆个不停,肉体贿赂一般,紧缠着他;不肯休止。他要她,他要她,只要他要了她——自此就可以长相守。 

  他走后,她兴冲冲的取了日常攒的银两,进了老鸨妈妈的住处,声轻音脆,妈妈,我要赎身! 

  说着犹如宣誓。 

  老鸨一边看她,一边玩弄着手上的玉戒指。柳如是,你中了邪?哪有自个赎自个的理?你出去打听打听,这秦淮河岸边的行院里,哪个姑娘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笑了,摇老鸨妈妈的肩头,妈妈,什么事,都有第一遭的,我就开开这个习气,当当先锋。 

  老鸨把脸一沉,洗了牌面,告诉她此路不通!如是,别开玩笑了,楼下有客,快去接了。 

  她也慢慢沉了脸,妈妈若不肯让我赎了自身,我便从今日开始不再接客人。 

第二章
风流快活,重色轻友

  你敢!!!老鸨妈妈把玉戒指轻轻一转,牙齿咬了嘴唇,脸上死水微澜,她却知道老鸨妈妈连牙根都用上了劲。 
  知子莫如母,可知母也莫如子。 

  她有什不敢? 

  她转身就走,她的个性,说到做到。 

  她关门闭窗,楼也不下,吃饭也只遣抱琴出去买点零食点心。 

  他不来,她独自一人和老鸨妈妈默默抗衡。 

  鹬蚌相争。 

  可好有那好事之徒,出身行伍,佩剑带刀,一来便点名道姓,要柳如是这个人。她偏不下楼,急的老鸨妈妈百般奉承,唤了院里别的姐妹千般伺应。可怎么办都可不了那好事之徒的心,他拿着刀,砍桌砍椅,口里嚷着只要柳如是一个人。 

  老鸨妈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爬行,叩她门棱,如是,如是,你去接客,咱们娘们间的事,稍后再商讨商讨。 

  妈妈的意思是,你已答应? 

  嗯……是的,我答应!老鸨逼上梁山,不得不允。 

  那客仍在楼下挥刀弄棒,大声嚷嚷,怎么?不接本少爷?耍什么架子。本少爷有的是银子,来这儿就是买笑来着,什么时候这行院勾栏,卖笑的也开始挑三捡四? 

  卖笑的? 

  这狂妄之徒,看轻了她们。 

  她气愤不过,开了门,给老鸨妈妈说,妈妈,您先不用急,女儿这就下去,有什么打紧。 

  她一身碧衣,缓缓下楼,那好事之徒看到她,手里的刀叮当落地,成了痴呆病人。 

  碧玉妆成一树高; 

  二月春风似剪刀。 

  她的美剪痛了他的眼睛。 

  半响他才想起把手掌击着,肢体赞美与语言一起伺应,美人,美人,只是冷了些…… 

  是冷,她冷若冰霜;艳如桃李。 

  她走近他,突的一笑,媚眼如丝,倾国倾城。片刻儿,那媚态就消失无踪,如风过水面,只留涟漪漾到无穷。 

  那人正看的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她袖里藏的薄刃已抵他下颌,冰凉无情;伴着她同样无情的声音,这位少爷不是专门买笑来着?刚才我已笑过,请付银子。 

  她另一只手俏生生的伸出。 

  这……这……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好事之徒的嚣张气焰,顿时灭了。 

  从未见过欢场还有此等奇女子。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你刚刚不是喊有的是银子么?难道买了笑,却付不起了?她眼神如笔,蘸了讥讽的黑墨,把他浑身上下点评。 

  那……那一笑多少两?那好事之徒结巴着。 

  三十两。她冷冷说着。 

  我付,我付。只是……柳姑娘肯不肯再为在下再笑上一笑呢?那人低声求着。刚,刚才我没有看清楚。 

  她又气又恼,收了匕首。这个莽汉,怎么这等德行。不禁唇角上翘,宛若嘲笑,世间还有你这样的人?我再笑一个又如何? 

  那人却看得呆了,半晌方道,柳姑娘,在下徐承业,人称徐三公子…… 

  而她听也不听,径自上了楼。 

  她两笑之间,毫不费力的为老鸨妈妈赚了六十两纹银。 

  老鸨知她心性,已应允她的,不得不办到。再说她人又聪明,太过强留,说不住哪天反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放了她,让她自身赎了自身。 

  而她得来自由之后做的第一桩事情,便是买了一只舟,装点起来,挂了灯笼,夜夜泊在秦淮河,日日的等。 

  ——等他归来,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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