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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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中卷]-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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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狼星动,是久违的兵锋杀气。
  夜天凌极冷地一笑,微微扭头,马蹄声轻沿湖而来。
  夜天漓翻身下马,将缰绳一丢,来到近前:“十一哥!你果然在四哥这儿。”
  十一仍在想着西北军事,答应一声:“何事找我?”
  夜天漓剑眉微挑:“母妃让我找你进宫。”
  “哦?”十一并未在意他语气中的异样,随口问道:“什么事?”
  “似乎是……”夜天漓顿了顿:“要将殷家长女殷采倩赐婚与你。”
  “什么!”十一猛地抬头,夜天凌同卿尘皆尽愕然。皇子封王后开府赐婚虽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却谁也没想到十一的王妃会是殷采倩。
  “怎么又是她?”卿尘不禁有些恼怒。前事方隔不久,殷家的女儿难道是急着出阁,人人可嫁?
  殷家曾向凌王联姻之事少有人知,但十一却清楚,一时哭笑不得:“胡闹什么!我找母妃说去!”
  “十一哥!”夜天漓拦住他:“是皇后的懿旨。”
  十一一怔,停下脚步。不论莲妃,后宫之中苏淑妃最受天帝宠爱,因此早惹得皇后不满,常为些小事便招来斥责。苏淑妃向来柔顺,处处忍让,皇后倒也不能拿她怎样,但若在此事违抗懿旨,恐怕往后便有委屈可受了。
  夜天凌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殷采倩要嫁的怕是十一身后的苏家吧。仕族之中,苏氏一族历来最为清高,门庭严谨,一向同殷家生疏,自然是殷家最急于笼络的对象。
  天家阀门,无论男女都逃不过这联姻的命运。从天帝后妃三千到诸王妻妾,或娶或嫁,他不记得有哪个不是综错了门庭权位。思及此处,忍不住看了卿尘一眼,目光到处心中总有柔情似水,对于她,这个阴错阳差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女子,他是无比的珍视。
  卿尘却正不悦:“是殷家的主意吗?即便是皇后,也不能强娶强嫁吧?”
  夜天漓道:“殷家事事都是皇后做主,听说殷采倩不知为何被皇后招进宫中狠狠训斥一番,随后皇后便同母妃提了此事。”
  所因何事几人心知肚明,十一对夜天凌苦笑道:“四哥,这真是阴魂不散。”
  夜天凌拍了拍他肩膀道:“稍安毋躁,先进宫看看情形。”
  十一虽随性却不鲁莽,点头道:“也好。”
  夜天漓陪十一进宫,十一心情恶劣,路上皱眉不语。到了宫门,夜天漓突然站住叫他:“十一哥。”
  十一在玉阶之上回头,夜天漓笑嘻嘻地对他说道:“你若不愿娶殷采倩,不如我向父皇求旨赐婚好了,反正他们要的是联姻。”
  十一剑眉微拧,“你娶她?难道你喜欢她?”
  夜天漓似是一本正经地想了想,笑道:“人长得不错,脾气娇蛮了点儿,但想必应该比我那几个侍妾有趣,我无所谓。”
  十一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瞪了他一眼:“胡闹什么?”
  夜天漓自宫中出来,便已知这事很难有转寰余地,懒洋洋笑说:“苏家毕竟是阀门之重,他们不会轻易罢休,这点你比我清楚。别的不说,单说应付这种女子,我可比你容易得多。”
  “你趁早打消这主意。”十一冷冷向远处一望,秋风过,阶前落叶微卷:“我已经想好了,北疆一开战我便请命带兵出征,到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大婚,让他们等着去吧。”
  这倒是个能拖延一时的办法,夜天漓问道:“倘若北晏侯按兵不动呢?”
  “北疆这一仗打定了。”十一大步前行:“北晏侯若明日便起兵造反,我真还要多谢他!”
  满阶黄叶瑟瑟,又是秋来,夜天漓负手身后摇头跟上十一,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圣武二十六年十月庚寅,北晏侯虞夙斩杀朝廷北疆镇抚使,自蓟州起兵。
  蓟州守将皆尽归附虞夙,唯有副帅常立不服叛逆,据理抗辩,终于激怒虞夙,被当场斩首祭旗,血溅辕门。
  虞夙谋划叛乱已久,此次布置充足,两路叛军趁夜奔袭,连取合州、原州、辽州。中军至燕州与其谋士柯南绪所率兵马会合,一路南下直逼肃州。
  肃州守将威远将军何冲率军布防抗敌,千里烽烟冲天,急报帝都。
  天帝诏告天下,出兵平叛,长定将军南宫竞率十二万先锋军星夜驰援肃州。
  十一皇子夜天澈领十万兵马即刻入防幽州,迎击西路叛军。
  另有三十万天军集于平州,整装待命。
  六军待发,唯有主帅悬而未决。
  秋雨缠绵,淅淅沥沥已下了几日,却始终没有停的意思。
  黄叶翩飞转眼零落泥中,天地间灰濛濛一片,秋浓,已是寒意袭人。
  凤府煊煌深苑金堂玉马,两尊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静卧在朱门两侧。卿尘沿那青石长阶走下,凌王府的鸾车已经候在门前。碧瑶收起紫竹伞,打起车帘,待她上车便递了暖炉过来。
  偎着手中一团暖意,卿尘闭目在锦垫上靠了会儿,车行渐远,相府朱门已消失在连绵雨中。
  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静的微笑,凤衍,真是个不错的对手。名门钟鼎,多少风雨起伏,凤家稳列仕族之首果然有他的道理。
  这一番密谈似是父女叙话,实则明枪暗箭相互试探,最终做了一场赌注。
  赌局是这场形势未明的战争,赌的是凤家的去从。
  卿尘睁开眼睛,明净的眸中掠过好笑的神情。联姻,皇族名门以姻亲交结,巩固势力,掌控朝政宫闱。而夜天凌这个王爷娶了她这个凤家嫡女,却仍与凤家形同陌路。
  既然已成姻亲,何必浪费?她笑了笑,凤家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亲族,族人门生遍布朝堂,根植深广,很多事情可以事半功倍。无论如何,岂能容凤家相助他人?
  眼前浮起夜天凌听她说到凤家时的样子,漫不在乎极傲然地一笑,神情睥睨,似是什么都没放在他眼中。这问鼎逐鹿的游戏中,他根本是想将这百年风流的仕族挥手抹掉,越是难为,他竟越是乐在其中。
  凤衍分明是低估了夜天凌,不仅仅是凤衍,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驰骋疆场的锋芒而不得其他。夜天凌的冷漠如一道利刃,无人能近其身。
  而这场豪赌中,卿尘唯一的赌注就是对他的了解。因为了解,所以毫不犹豫的信任,可以赌上她的一切。
  方才提到莫不平字时,饶是凤衍稳如泰山亦忍不住惊诧万分。何止莫不平,左原孙、杜君述、陆迁……这任何一个名字都足以令人侧目。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凌王麾下又岂是只有精兵猛将而已。
  细雨轻轻打在鸾车之外,车中显得格外宁静。卿尘随手掀开虚遮的垂帘向外看去,路上行人落落,此时的上九坊笼在雨幕中,风流清冷。
  十一出兵那日也是如此天气,大军齐发,整个伊歌城一片肃然。
  殿前请战,堪堪避开那荒谬的赐婚,国事为重军情紧急,连皇后也毫无办法。
  卿尘随夜天凌在城门之上遥遥相送,烟雨迷濛,不觉离人断肠。却看到十一回身向这边一笑,仿佛天空又恢复了秋高飒爽,再看时,银甲骏马已率大军没入雨中。

  心痴至此意难平

  卿尘正要放下车帘,依稀听到有声哭求自近处传来。她奇怪地看去,原来是路过了湛王府,有两个人正将一个女子拖往府中,那女子面容熟悉,竟是靳妃身边随嫁的侍女翡儿。
  “停车。”她对外面吩咐:“去看看什么事?”
  翡儿正在两个掌仪女官手中挣扎,一见凌王妃的车驾,喊道:“王妃救命!”
  卿尘步下鸾车,纤眉一蹙,低声喝道:“放手,这成何体统?”
  那两个女官见是凌王妃,忙俯身施礼。翡儿扑至卿尘面前,满脸焦急:“王妃,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请您救救我们家小姐!”
  “出什么事了?”卿尘伸手扶她。
  “府中一点儿小事,不敢惊动王妃。”一个女官赶在翡儿之前说道。
  卿尘淡淡瞥了那女官一眼:“我问的是翡儿,什么时候要你回话了?”
  声音清淡,目光中却含着冷然的意味,那女官微微一震,不敢再说。
  “王妃,我们小姐要临盆了,求您想法救救她们母子!”翡儿松手给卿尘磕头。
  “为何不宣御医?”卿尘问道。
  “王妃……王妃不准……”翡儿话说到一半,被身旁那女官抬手一掌掴在脸上,“胡说,还不闭嘴!”
  这些宫中出来的女官自幼在掖庭司中受教,专门训诫侍女宫人,下手都十分狠厉,翡儿脸颊顿时肿起,人便跌往一旁。
  “放肆!”卿尘叱道:“在我面前也敢如此!”心中透亮,夜天湛三个月前娶了卫家的二女儿卫嫣为王妃,定是卫嫣容不得靳慧,趁她临盆之际暗施毒手,翡儿情急护主想偷出王府求救,却被掌事女官抓回。
  一股寒意自脊背而上,卿尘心底恼怒:“七殿下人呢?”
  “殿下朝事缠身,已有几日未回府了。”翡儿哽咽哭道。
  “速去宫中宣御医,将靳妃临盆之事奏禀太后及皇后娘娘知道。”卿尘回身对侍从吩咐:“还有,将七殿下请回来!”
  那两个女官脸色一变,事情奏禀到太后和皇后那里,谁也不敢再做什么手脚,一旦有事,都要担上干系。
  侍从立刻去办,卿尘狠狠瞪了两个女官一眼,长袖一拂,顾不得碧瑶撑伞,便往湛王府中快步而去。
  残叶萧萧,雨敲长窗,层云阴霾,四处暗沉沉的叫人心烦。
  殷采倩在屋里踱了几步,往靳妃住处悄悄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真的不让人进去吗?”
  卫嫣倚在榻前,拨弄着身旁的镂空细藤花银香球,头也不抬:“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这府里还都当她是湛王妃呢。”
  殷采倩常来湛王府,靳妃一向待她亲厚,颇有不忍:“万一出事怎么办?”
  卫嫣扬唇冷笑:“那又如何?行事手软便是给自己留后患,看看我姐姐便知道了,待嫁到十一王府,你也得好生记着。”
  一丝冷风透了窗缝袭来,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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