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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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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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琅就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

    阿狸是个小姑娘也就罢了,谢涟一个比他还没心没肺的人,谁能欺负到他?难道是老太太发脾气了?

    才要走过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就停住脚步,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抬起头,就有了些危机感——阿狸也许不是被欺负了,而是跟谢涟相互欺负了。大概也不是欺负,而是一种很微妙的……喜欢?

    说真的,卫琅还没开窍。

    纵然他觉得自己该娶阿狸,但实质上他对阿狸的偏袒根本就是兄长对妹妹的保护。如果结婚不限定男女,让他娶王琰他都未必有什么意见。

    他对男女之情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他家中六个阿姊的穷折腾。但他的阿姊和姐夫们显然跟阿狸和谢涟不同,他没办法把两边联系到一起去。

    他十余年的生命里,被阿姊们当女孩儿打扮了足足六七年,都没有产生此刻这么强烈的错乱感。

    不过他这种杀胚惯常爱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处置。

    因此他只是错乱了一小会儿就决定——反正就一个姑娘,自然是谁抢到了归谁。

    他心里,抢老婆和抢糖果之间,尚没有十分明确的区别。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卫琅这么性急的。

    阿狸四叔听卫琅说完了,就忍着笑让卫琅坐下来,不紧不慢的给他倒了杯茶。喝茶喝到卫琅都要暴躁了,才笑问道:“你心里喜欢阿狸吗?”

    卫琅:……

    “当然是喜欢的。”卫琅说。这不是废话嘛,不喜欢干嘛娶回家不是找罪受嘛。他可是有六个姐姐的人,实在太知道女人的杀伤力了。

    阿狸四叔就说:“其实王家又不是只有阿狸一个姑娘。我瞧着阿棠也很好,让你娶她,你觉得怎么样?”

    卫琅就有些发懵,“呃……不是一直都是阿狸吗?”

    “你只说好与不好。”

    卫琅想了想——自然是不好的,这个阿棠他都没见过,哪里有阿狸这么熟。

    但他忽然又觉得,其实也有好处。至少他就用不着和谢涟抢了——虽然如果真是从谢涟手里抢来的一定更令人得意些,但是不知怎么的,卫琅想到那日阿狸和谢涟的表情,就有些不想抢。

    这孩子虽然还不明白什么叫“夺人所爱”,却已经有了与之相应的敏锐。

    阿狸四叔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就是太急性子了。其实有什么好着急得,慢慢的认清自己的心再动手,不是更稳更准吗?这世上也有些东西,历久弥醇。手快了,反而要错失一辈子。”

不如相见(四)


    卫琅不太明白阿狸四叔的话。

    他太有反面经验了——真正历久弥醇的东西,到了好时候肯定有一群人抢,绝对轮不到他。还不如在不那么好的时候先抢到手,然后慢慢的养到好时候。

    ——这孩子并不是真的偏爱养成系,而是从小到大轮到他手里,什么好东西都早就叫人挑走了。

    所以看到喜欢的,他总是先想到扑上去抢。但实际上他能抢到的东西很少,所以抢到了他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抢不到反而是正常,倒没什么好郁卒的。

    虽然现在的卫琅已经出落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少年,手上已不缺什么好东西。但童年的阴影总是要如影随形的纠缠人一辈子,是以卫琅至今也还改不了性急和悭吝的坏毛病。

    是的,悭吝。

    大多数人看到的都是卫琅的美貌和教养,少部分人在美貌的表皮之下看到一个杀胚,却几乎没人知道,在杀胚的背后,卫琅还是悭吝鬼。他的悭吝在财物上的表现是恋旧,在人际上的表现则是护短。当然,前提是这物、这人得是他的。一日是他的,终生都是他的。他护着的都是巴心巴肝的护着,且要护一辈子。

    你看他眉眼斜飞、敛滟如波,动静生香、颦笑醉人,容止谈吐真温雅得不能再温雅,是个如玉一样的美少年,简直天上才有,人间难寻。但在本质上,卫琅就是个风风火火杀过去,小心翼翼捧回来,缝缝补补过日子,死咬不放护着短的不入流。

    这个不入流的悭吝鬼虽然不明白阿狸四叔的道理,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就算不是自己的问题,他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是以娶阿狸这件事他就暂且放下了。

    卫琅觉得自己是认得清自己的心的。阿狸确实是他见过的姑娘里他最亲近的一个,虽然性格闷了点,但总体上他还是喜欢的。

    所以他目下努力的方向是,用一种不同的方式去喜欢阿狸,等待那“历久弥醇”的滋味。

    我们必须要说,在感情上,卫琅是个理论派。

    理论派的特点是,看问题清楚透彻,分析指导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但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哪怕杀了他,他也体会不出喜欢一个姑娘和维护一个兄弟究竟有什么区别。

    简而言之,卫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他不喜欢阿狸,但他不知道自己不喜欢阿狸,偏偏他明白该怎么表现得像是自己喜欢阿狸。

    人都是很容易自作多情的。何况阿狸是个重生的穿越女——谁都知道,穿越和重生是玛丽苏两大重灾区,那魅力加成简直无视世界观和逻辑。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的考场,她的任务就是实现一段完美的爱情。

    阿狸开始感到不安。

    这不安从三月上巳节开始萌生,到五月初五卫琅生日时到达极点。

    上巳节不止有曲水流觞,还有水滨踏青,歌舞游乐。再古一些,这原本就是男女私定终身乃至淫奔野合的日子。在这个时代这一习俗虽然已经基本消失了,但是姑娘们在水边渔纤手,濯素足,嬉闹玩耍时,有男子捧了白茅前来搭讪,大多数人还是会心领神会的笑一笑,不予苛责。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也是一年之春江南最热闹的节日。后妃公主、高门大户的女眷们也纷纷出门踏青。当然,敢出来就不怕人看,何况出来本身就是为了给人看看,这些朱门里的男女究竟有怎样的风仪。是以水滨湖畔到处都是名士淑媛,四下里环佩叮咚、绮罗灿然,暗香涌动。

    阿狸家也在城外水滨设了青帐。名士们自去修禊,女人们便在水边折花谈笑,也看四面里放歌踏舞。

    阿狸的体质很吸引萝莉正太,她家中还没到社交年纪的弟弟妹妹个个都爱黏着她玩。别的淑媛们都和贵妇人们坐在一起,独阿狸身边围着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地上铺了毡毯,她就坐在那毯子上,给这个编只兔子,给那个编只蝈蝈儿。也不说话,只噙着笑,眉眼弯弯,拿草编兔子拱拱萝莉的小鼻子,四面便是一片“阿姊我要大老虎”的清脆童声。

    风清水澈,阳光明丽,这姑娘眼眸比水还清澈,笑容比阳光还要暖人。自有少年偏爱这清汤寡水,那七分的容貌看在眼里,也有了十分的动人。

    最先来跟阿狸搭话的,是沈家的沈田子。

    阿狸对沈田子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这孩子很悲催。

    因为门第相当,又都是小辈里的翘楚,所以他从小就被拿来和谢涟比。十五六岁上两个人还连璧并称。但谢涟的灵秀乃是天成,凡人再努力也有极限,不过两三年间,谢涟就远远将沈田子抛在后头。本来沈田子也不坏,奈何人人都习惯拿他跟谢涟比。比来比去他就成了虚有其名。这还没到头——偏偏不几年后王琰也长成了,人又拿他跟王琰比,骤然发现,这才是能跟谢涟比肩的风流少年啊!

    ——总结他的前半生,根本就是被谢涟踩下去,又让王琰踩着上位。

    换个人心里早膈应死了。然而舆论喧嚣,沈田子却始终不动如山。本本分分的做他的良辅铮臣,一步一个脚印。

    阿狸一直觉得,这人性格很像她阿爹——务真务实,走自己的路让白痴议论去吧。

    沈田子走过来。

    阿狸一开始没注意,只以为他在流觞宴上待乏了,过来吹吹风。见沈田子望过来,便礼节性的对他点了点头。

    沈田子又走过去。

    不一会儿,他攥着一大把灯芯草回来。在阿狸编完了小老虎,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说要“小鹿”、“小鸟”、“小虾米”的时候,他上前把那捧灯芯草递了过来。

    “用这个编吧。”他瞧了瞧阿狸的鞋子,“水边危险。”

    ——所以说这娃太实诚了!阿狸不习惯差遣人,草编用的灯芯草都是自己薅来的,此刻刚刚要用完了。

    阿狸就接了草,道:“却之不恭,多谢世兄了。”

    沈田子淡定点点头,道,“不用。上一回我家中十弟也劳你照看了。”

    阿狸其实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编草蝈蝈哄沈蒜子笑也只是母性本能。都小一年了,哪里还记得——但还是不懂装懂,微笑道,“小事而已。”

    沈田子又淡定点头。他其实就是看阿狸顺眼,见她草要用完了给她送新的来的。没别的事了,也就告辞走了。

    阿狸照旧没放在心上——上巳节少年少女互赠花草,含蓄搭话多正常啊,一茬一茬的,不算什么。

    但沈田子前脚才走,后脚卫琅就圈了一大捧各种杂草过来,豪迈的往毡毯上一放。

    阿狸:……阿丑你又闹哪样啊!

    卫琅十分严肃的瞧着她,“这些够不够用?”

    阿狸:“够……”

    够是够,但你看人家沈田子,清一色的灯芯草,草梗软,折不断,不割手,天生就是拿来做草编的。你这什么大杂烩啊!啊,居然还有水芹菜,这东西能吃它就能编吗?

    卫琅全没看出阿狸纠结但不忍心纠缠的心情。见她点头,就将沈田子送来的草一把抓起来,“我用这些跟你换。”

    阿狸:……

    说真的,她其实一直觉得卫琅隐性弯来着——你看他两辈子了,就没找个能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女人。

    仔细想想,这妖孽跟沈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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