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太子妃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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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太子妃的倒掉-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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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狸娘就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却还是道,“那就去透一透吧——早去早回。”

    外间还落着雨,到门口便觉得潮气侵人。

    雨不大,却铺天盖地。沥沥淅淅,不闻旁的声音。屋前石榴树早上见时还好,此刻却落了满地的黄叶,枝头已经稀疏了。湖石上兰草却还生得葳蕤,越发被雨冲洗得油绿。

    阿狸扶着廊柱望着庭院里的雨水。风携着水汽袭过来,令人头脑清明。

    人总是不经意间就忘了故知。然而当你刻意的时候,想忘的人却怎么也忘不掉。

    决绝容易,不爱容易,甚至恨也容易。唯有忘与放最难。

    哪怕你以为自己忘记了、放下了,可是茫茫人海中,你总是一眼便能将他寻见。你就该知道,他依旧是不同的。

    只需要一眼,那些在埋藏中模糊了的东西便瞬间再度清晰起来。

    可是那些东西,也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阿狸也曾经想过,她为什么不能拼一次?他还没有爱上左佳思不是?她知道未来的种种,简直就是照着攻略在通关不是?是他非要一次一次的在关键时候跑到她跟前来,令她前功尽弃的不是?

    他简直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笨狗,让人忍不住就想踹他一脚,套个项圈刻上名字锁起来。

    最冲动的时候……哪怕粉身碎骨,也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如何的思慕着他,爱恋着他。然后强迫他也想起来,将他的思慕与喜欢争抢过来。

    然而时间久了也就释然了。

    他就是这么一只弃犬,哪怕套上项圈养熟了,他心里也总是要记挂旧主儿的。

    何况这不是恋爱养成。他不是谁手下一成不变的数据流,只要你答对了所有问题,好感度就能嗖嗖的往上升。

    她很笨,她玩不转他。

    她只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有一个专心喜欢她的人,然后她用一辈子,全心全意的去对他好。

    就这么简单而已。

    阿狸叹了口气。心中意气渐渐平复下来。

    决绝二字,纵然再难,也是要做到的。

    她不能叫谢涟无辜步上自己的后尘。

    如今她终于见了司马煜最后一面,他跟记忆中简直一模一样,连眼神都不稍变一些。已了却了心愿。前尘种种,大约也就这么结束了。

    阿狸将手里的簪子用帕子包好了,放进荷包里,贴身带着。

    然后回了屋里。

    席上众人都带了些酒意,先前拘谨也终于放开了,此刻终于稍稍热闹起来。

    阿狸娘已确认了谢涟最好,却也没松懈了心思——家里还有个阿萝呢,虽才不过五六岁……但总也会长到十五六岁不是?

    阿狸娘就听着这些人的谈吐,看看各自的家教。琢磨着该给二姑娘挑个什么样的女婿。

    瞧见阿狸进来,也不急着问她,只低声关切,“身上可还难受?”

    阿狸道:“已经好了,本就不碍的。”

    “再过来看一看?”

    阿狸=__=|||,“……再看看,也行。”

    阿狸娘就抿了唇,“哟……这瞧着,已经有中意的了?”

    “……”

    “害什么羞啊。”阿狸娘笑道,“当年你父亲……”说了一半又抿了唇,笑着掐断了话头,“谁家姑娘没挑过?这是大事,切要看着满意了。”

    阿狸点了点头,阿狸娘瞧她羞涩的模样,越觉得好笑,一面拉她在一旁坐下,一面又忍不住道,“瞧上了谁,跟阿娘说说。”

    竹帘就在阿狸爹后边,阿狸娘声音虽低,他凝神细听,却也能听个隐约。

    当爹的也在着急呢。

    ——王坦就是太正派了。这要换在平常,太子上前行礼说,“学生河内马明”,王坦喷不死他。只是他若点明了司马煜的身份,今日给阿狸挑郎君的宴会,就别想继续了。下次想要再这么弄一回,也断无可能。是以忍了下来,只与司马煜虚与委蛇。

    但君臣名分就在那里。司马煜上前跟他说话,他每每就要站起来。待要恭敬,这厮偏又是“马明”。待要从容,怠慢了太子,日后可就是个话头啊!

    王坦踹他出去的心早就有了。偏偏司马煜不看眼色,时不时就堆着笑上前跟他套近乎。

    折腾人呢这是!

    此刻听说阿狸已经有看中的了,王坦就松了口气。

    只等阿狸说出来,就散了宴会,留重点人物继续观察。

    所有人的人都留意着王坦呢。

    王坦这一凝神,司马煜和谢涟就都上了心。旁人有心细的也关注着,有不露痕迹的也自便着。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司马煜还是有些坐不住。

    ——他与谢涟比了多少年,只是没个胜负。如今终于大了,便明白,任他再好呢,意中人瞧不上,赢了又怎么样?

    能叫阿狸说喜欢,或是叫阿狸爹答应把闺女嫁他,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赢了。就把决胜局放在了这次宴会上。

    司马煜不是个愿赌不能服输的人。阿狸于他,是心上人。谢涟于他,却也是好兄弟。他不想因这件事与谢涟决裂,不死不休。

    是以这一次的胜负,也将是最终的胜负。他认。

    ——他其实也隐约觉出,阿狸和谢涟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是他插不进去的。但是不努力就放手,他不能甘心。

    他跟阿狸见面的机会少。只能抓住仅有的几次拼了命的表现,这回更是连着衣细节都找卫琅请教过了。他其实还想在阿狸决定前,跟她见见面,说说话。

    他不敢说自己比谢涟好。但谢涟能做到的他一定也都能做到。谢涟做不到的,他也会努力做到。

    但他甚至连这些都没办法说给阿狸知道,就要面临一场裁决。

    他终于起身走到王坦面前。

    但外边的消息来的比他更快,是皇帝的圣旨送了进来,传召王坦入宫,商议国事。

    送走了王坦,乌衣巷里宴席也该散了。

    阿狸陪着她阿娘回房,阿狸娘便又问,“看着谁好?先跟阿娘说了,回头在告诉你阿爹。”

    阿狸听着细雨润润的落在伞上,望远处桂树嘉茂,亭亭如盖。不觉抿唇,“阿爹右手第二座上的,最沉敏俊朗。女儿觉得……很好。”

    阿狸娘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已经笑道,“等阿娘和你阿爹商量……不会叫你失望。”

    司马煜急匆匆的寻找着王琰。

    卫琅也在朱雀桥边找到了谢涟。

    少年正坐在桥栏上,淋着细雨,望远山如画。漆黑的眸子染了薄酒,柔得水光一般

    江南烟雨朦胧,这一桥、一人、一流水,再有一柄钓竿,便可写尽舒惬二字。

    卫琅见他这般恣意,不觉就皱了眉头,“你很舒服啊。就这么势在必得?”

    谢涟笑着回头望他,“有什么不妥吗?”

    “大大的不妥。”卫琅就在桥栏边俯身,“——你先前离席时,就已经打点清楚了吧。”

    谢涟抿了嘴唇,笑而不语。

    “不厚道。”卫琅就说,“你就不觉得不公平?”

    谢涟弯了眉眼,轻声道:“原本就不是讲求公平的事。”

    卫琅就点了点头,“你自己明白就好——愿赌服输,可不要再生嫌隙了。你们两个也折腾了有些年数了。”

    谢涟就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望了望卫琅。

    虽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却还是很快便从桥栏上下来,“先走一步。”

    “怎么这么急?我才回来呢。”

    “迟则生变。”谢涟依旧克制不住笑意,“还是早定下为妙。”

梅柳之约(四)
 
    阿狸陪着她阿娘在屋里说话,议论的自然就是今日宴会上少年们的表现。

    阿狸倒也不多说什么,只不时应一声,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埋头做绣活。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还在府上游荡。

    ——司马煜来王府次数实在太多,下人们都认得他。谁敢逐客?也只能来请夫人的主意了。

    阿狸娘听着,就有些烦忧,道:“这位祖宗还真是折腾,你说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当娘的跟当少年少女们的不同,不会去想些喜欢不喜欢、竞争不竞争的琐事,只是觉得太子不走正路——若真喜欢阿狸,一早禀明了皇上和皇后就是。当初皇后明显属意阿狸,太子开口,断没不成的事。拖到如今,可见他没提过。若是不喜欢阿狸,更不该这么落人闲话,这个时候在府上晃荡。

    知道的,说他不靠谱,随心所欲。不知道的,还指不定以为阿狸跟他有什么私情呢。

    就皱了眉头,道:“他不是说自己叫马明吗?就只跟他说,宴会已经散了,主人也不在府里——请他改日来访。”

    来禀报的仆役就有些为难,道:“小人也这么说过,但殿下不肯走……小人也不敢勉强。”

    阿狸娘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王坦不在府上,她还真拿捏不准这件事的分寸。看了看阿狸,便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阿狸依旧埋着头,“既在家里,便是客。就将他请到兰雪堂,令阿琰陪着说话。或是他倦了,自己告辞。或是等父亲回来。”

    阿狸娘也是这么想,再没别的法子了。便吩咐,“就照小娘子说的办吧。”

    阿狸照旧埋头刺绣。

    阿狸娘说得够多,却试探不出她更多心思来。不由就暗叹,这闺女大了,果真开始藏心事了。

    就说:“阿娘虽喜欢谢阿胡,却也不是非让你嫁他不可——你父亲还瞧上卫阿丑了呢。婚姻是终身大事,你不用勉强,就跟阿娘说句明白话,你是不是真中意阿胡。”

    阿狸这才停了手上针线——她稍微有些懵,这怎么又牵扯上卫琅了?

    却也没计较,只是笑道,“女儿真看上阿胡了……阿娘非逼我说出来啊。”

    阿狸娘就笑喷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么说,阿娘也就放心了。看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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