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的妖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小女人的妖筋-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想做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上次我要去你家,甚至恳求你,说这是认识你以来第一次主动要求去你家。你不同意,说回家要剪头发,不想让我看见剪不好的形象。我心想,拜托你找个像样的理由。果然,你自以为高明地拿出手机,按上几按,说来事还真来了事。你像模像样地往回拨,说,你忙呢,要请客户吃饭?我等你,啥时候完啥时候我打车找你去。上次来上海没招待上,这趟隆重补回。你不用那么大嗓门满脸谗笑地讲电话吧,整个饭店的人都朝这边探头探脑。你用不着明明兴高采烈,挂断电话还故意说,这下没办法了。你知道你显得多虚伪。林小翘望向天花板,讲故事似地言语,眼睛一眨眨,泪水就一汩汩顺着头发流向耳根。 
  我也向你一遍遍解释过,她是我好朋友的老婆。这你怎么不提? 
  她是谁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想尽办法推脱我,我却不要做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我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总有权利保留自己的隐私吧! 
  你有,你当然有。你冲我喊什么?说好元宵节一起放烟花,我傻傻地等待,你轻快地爽约,来个电话说有点事情,但是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这么保密啊,还郑重其事地,什么以后会告诉我,我一定会理解的。事情过去那么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尽管我想像力极其丰富,也不会相信你半道送犯病的老大娘上医院,不愿留名云云的动人事迹。一定让我猜,我情愿相信你跟谁…… 
  你搭错了哪根筋,又提这件事。说好了以后告诉你,还要我怎么重复? 
  我就是想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你不用逼我,反正得不到答案,多没劲。刘迈冷冷地说,林小翘哽咽几下就放声抽泣起来。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听她哭了半晌,完全没有结束的意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侧身伸手去搂她的胳膊,她也就抽抽噎噎顺势滚进他怀中。最近真的十分烦恼,开始认真地想一些事情,关于我们的事情。在上海多少也呆了好几个月,混了段没事拿钱的日子,真正干起活来,并非想象中一片光明。北京人毕竟是北京人,终究上不了上海人的道,看不惯AA的工作餐,听不懂上海方言,连他妈的话中话我也听不太懂,这就严重了。我不能不说,我迟早还是……得回北京的。 
  那么多人从北京来上海发展,他们怎么过的?她猛地抽噎一下,道,如果你孤注一掷地将上海当做你的家,再恶劣的环境也会适应。 
  你知道……北京毕竟是我家啊。另外,就是第二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他清了清嗓子,就在她耳边,显得动静格外大,她甚至被吓得抖了一下。那时候在网上聊天,你就说希望27岁结婚,28岁生个可爱宝宝,过正常顺利温馨的家庭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从没想过在30岁前结婚,不可能。这就是我的两个坚持,回北京和30岁结婚。 
  北京人就是北京人,感情跟政策一样强硬。话音刚落,万籁俱静,林小翘停止啜泣,连雨也停了似的。 
  你。林小翘撩了下鬓角被泪水浸湿的碎发,缓缓并强硬地推开他的身躯,问,是逼我跟你说分手吗?玩腻味了,还是丑话说前头啊你!她尖锐的声音从嗓子冒出,把嗓子割疼的那种锋利感真实可触。 
  不是你想象那样的。我是想在不分手的前提下,找到一种解决办法。刘迈紧锁眉头紧闭双眼,脸上有好几颗青春痘,有粉嫩欲发的,有淡褐欲褪的,林小翘想伸手摸摸,眼泪又跨鼻梁滑进另一只眼睛。她觉得自己禁不住在发抖,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的发抖,她不想让他感觉到,再次推开他并不坚持的胳膊,强硬地转过身背对他。 
  眼前的落地窗帘是金色带花的,郁郁葱葱、没根没茎,没从没属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林小翘张嘴也莫名其妙地讲了许多话,讲到大学同学的婚姻生活,他们住得远,天天六点起床,中午带饭,晚上不加班往家赶;讲到高中喜欢她的男生,在深圳发了财,膀大腰圆满身实力地来找她,可是她不喜欢;讲同事结婚前犯结婚恐怖症,又是胃病,又是住院,婚礼上却是比谁都光彩夺目的新娘;讲自己十八岁离开父母,母亲整整一天哭得天昏地暗,大学里听《回到拉萨》,想家想得不行,尽管拉萨根本不是她的家;讲……就在她断断续续又略带拙劣的表达中,身后传来沉重却均匀的呼吸声,比打鼾轻,比呼吸重,一下一下。他,居然,睡——着——了!林小翘听着,听着,只觉自己大汗淋漓,额头、胸口、后背,成绺地向侧面垂直淌下,像玻璃上的雨,像军训的练兵场的感觉。又好像全身上下都在流泪似的,这个出奇的念头让她忽然感觉全身萎缩般地疼,那是失水的缘故吧?她决定坐起身给自己倒杯热水。 
  刘迈扁了扁嘴,隐隐约约地说,好累,我困了,明天再谈吧。 
  别跟我说累这个字!刘迈,刘迈。林小翘手捧杯子站在床尾望向他,她已经没力气叫出第三声。床头墙上挂一面银色的钟,指针正指一点。她喝进两大口水,套上毛衣,外裤,踢踏着拖鞋走进卫生间。这果然是面不错的镜子,镜子中的林小翘蓬头垢面,一双大眼睛突兀地肿着,不难看,泪光闪烁倒显得楚楚动人。她静静地洗脸梳头,重新回到床尾。指针指向一点一刻,她捧起那杯热水,看见他俨然熟睡的脸庞,泪水又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她想,或许可以选择回家。但是即便再大动静开门关门,他一样听不见;而她,会在的士中哭十几分钟,回家继续哭到天亮。所以她抹干眼泪,重新脱掉衣服,睡上床,关灯。 
  黑暗中,她又睁着眼睛流了几滴泪,这次,为自己留下来的这个举动。 
  刘迈是被冻醒的,他在黑暗中迷糊地紧了紧被子,脸上似有嗖嗖冷风拂来。怎么回事?他口齿模糊地嘀咕,忽觉脸被冻得僵硬,顿时清醒了不少。他摸开台灯,见窗户关得好好的,再抬头见对面空调正在轰轰运作,果是冷风来源。 
  空调坏了,这是刘迈第一反应。他费劲一伸手从小翘身旁的床头柜上够过遥控器,却愕然发觉上面赫然显示着——15度。他呆坐在那里,见小翘背对自己缩成了只虾米,被子上的毯子被折成双层,服帖、整齐地覆盖半床,属于小翘的半床。鬼丫头,刘迈糊里糊涂地笑了笑,又不知所以地关掉空调睡下了。 
  台灯一灭,林小翘就睁开眼睛,半苍凉半暗喜地撅了撅嘴。其实她对自己的主意非常满意。是惩罚,而且,并不严肃;是调皮,而且,还算挽回整个晚上的败兴。是的,这才是林小翘,她自傲她无所谓,她追求完美她拒绝败兴,她怎么会为区区两个坚持又哭又闹,她根本是跟他闹着玩的。          
小女人的妖筋 
小女人的妖筋  爱情和一些妖精。 
  这是一个书名,七个扭曲的字印在蓝色封皮上,旁边勾勒几笔漫画,简单直白又让人迷惑不解。林小翘不打算翻看这本书,甚至不打算触摸它,只远隔一米左右距离看它躺在书店桌子上。她不知道这本书具体讲什么内容,爱情的精辟之论,还是根本无关爱情,这个世道挂羊头卖狗肉的案例可不少,弄得好还混得个个性先锋当当。那有什么关系,怎么成功不算成功?何况又关自己什么事,林小翘不过被这几个字揪住了神经、蛊惑了心魄……人们的鞋底踏在书店的木地板上,匆忙的、迟缓的,清脆的、闷钝的,直线的、转弯的,她看不见这些声音,它们却从四面八方向她侵袭而来,搅动她心底蛰伏的东西翻滚起来。外面下着小雨,她手上收起的绿伞也滴着水,一滴,再一滴,仿佛迟到的钟摆。收伞时湿了手腕,香水的气息就从脉动中弥漫开去,混合满屋书香,加工出一股非正亦非邪的味道来。这些味道仿佛冒着淡淡青烟从黄色的字上缕缕冒出,盘旋着上升,消失了似的。其实它们盘旋在人们头顶,伸出青烟幻作的手指,嬉戏般玩弄揪挠人们的头发,滋出蛇芯子般的舌尖,舔食每段灵魂的空当。 
  爱情和一些妖精,爱情和一些妖精,爱情,和,一些妖精…… 
  妖精是无所不能的吧?林小翘痴痴地望向那七个字,忽然萌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也想做个妖精。 
  林小翘从书店走出,忽然有点犯迷糊,她站在大门当中仔细地想该从哪个方向回家。身旁不断有人进、有人出,他们侧侧身,或者不满地发出啧啧声,不管可爱与否,这都令林小翘感觉自己异常重要。她耸了耸右肩,想象自己踏一双细跟儿鞋,只那么晃悠却坚定地占领一方土地,占据漂游在空中的眼神。从细长的腿向上望去是盈盈的小腰,摆出不置可否的姿态。民俗的围巾随意在胸前打个结,垂下细软的丝绦,这并不能掩盖她优美的脖子,下颌柔和的曲线直切至耳根。他们走过,她的发丝就顺势飘扬开去,她朝风的方向微微扭头,眼神中有坚硬又香浓的成分。 
  她终于迈下书店门槛,带了点小妖的味道,于是她的脚步也轻盈起来。 
  她撑开伞,发觉雨停了。怀想起一部黑白片的雨中舞,她想她有道理放肆一下,不为挡雨不为遮阳,只为那一点不同。她的眼神划过街头零落的人群,时而微含笑意、时而刻薄尖利,她欣赏他们走路的姿态,皱眉的含蓄,挑剔他们手袋的质地。偶尔让伞刮过高个男孩的发梢,然后倒退几步,看他奇怪又复杂的表情。哦,这就是漂亮女人的权利,可以淘淘气,可以假装无辜,并有本事让人联想翩翩。 
  十分钟路程,她走走停停、游游荡荡走了半个小时。就在小区门口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接;几分钟后再响便显示出刘迈的手机号码,还是不接,林小翘盯着屏幕数数,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数这首歌曲唱过几个节拍。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