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好景知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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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好景知几何-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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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北辰看着桌面上的军事地图,闻听此言,抬起头来笑道:“就让许子俊,莫伟毅陪着去,看他能熬得几日,余老先生这几日跟着我也累坏了,回去歇歇吧。”
  余老先生呵呵地笑着,道:“我是家有河东狮,不回可不行。”他吸了口烟,又笑着看萧北辰,“这几日听闻少帅好事将近,不知到时我老头子能否去讨你一杯喜酒喝?”
  萧北辰笑道:“余伯伯说哪里话,我还指望着余伯伯当证婚人呢。”
  余白点点头,捋着胡子呵呵地笑起来,一旁的侍卫官走进来,手里拿着件雨衣,说外面雨很大,但已经准备好了车子,余白老先生便告辞跟了侍卫官出去,萧北辰独个留在办公室内,拿着钢笔在军事地图上画了画,忽然微微一笑,顿了片刻,便放下笔,抬起头来便对着外面喊道:“郭绍伦。”
  副官郭绍伦走进来,萧北辰放下笔,道:“回花汀州。”郭绍伦忙拿了一件荷叶绿的军用雨衣过来给他披上,萧北辰系紧颈间的扣子,便走了出去。
  淅淅沥沥的秋雨整整下了一天,到了傍晚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萧北辰回到花汀州,早有侍卫走上来接了雨衣,他待要上楼,却见大丫头云艺领着几个下人满脸难色地走上来,犹豫了半天才道:“三少爷,林姑娘不在楼上。”
  萧北辰心中一惊,“什么?”
  云艺把手指向了后面的花园,一脸为难的样子,“林姑娘在后面的花园里,我们谁也近不得,就那么被雨淋着,倒好像是成心作践自己的身体似的,直在那儿坐了一个下午了。”
  雨水打在那桂花树上,树叶悉悉簌簌地响着,片片洁白的桂花瓣落在泥地里,早就没了颜色,花落自会又花开,花开自有落花来,醒也迟,梦也迟,一朝风雨满秋池,却是一片疏雨轻烟。
  林杭景静静地坐在藤椅上,衣衫被雨水打得凉薄,她只望着那桂花树,桂花树的枝杈上横亘着小小的喜鹊巢,大喜鹊叽叽喳喳地趴在窝边,张开翅膀护卫着巢里的小鸟儿,如此的护子情切,她心中刺痛,竟流下两行泪来。
  就这样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那雨越下越急,打得树叶哗哗作响,然她身上却无半滴雨落下,她回过神来,缓缓地抬起头来,却是一怔,头顶上竟是打着一只雨伞,为她遮风挡雨,她循着那把伞转过头去,略微散乱的眼珠只轻轻地动了动。
  萧北辰将伞整个撑在她的头顶上,自己站在伞外面,那越来越大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却不知是就这样淋了多久,浑身都湿透了,雨水一行行地从他军帽的边沿流下来,那磊落分明的面孔上却是分外安静的。
  林杭景默默地凝望了他片刻,终于缓缓地转过头去,凝看着那雨中的桂花树,她的手指慢慢地捏住,下了最后的决定,那夹在风雨中的声音却是低不可闻,飞蛾扑火般的绝望无力,还有最后一丝认命。
  “萧北辰,就当这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早上十点钟光景,正是大帅府里忙碌的时候,四姑娘萧书仪穿着双描金木屐踢踢踏踏地从楼上走下来,听着七姨正在楼下吩咐着,“萧安,你带几个人,把那红木提盒里的东西送到花汀州去,还有,这些书都是林姑娘平日里爱看的,全都给她带过去,别忘了告诉老三,我派给他的那个厨子,南方小菜做得正经不错,杭景定是喜欢吃的。”
  萧书仪忙走下来,看着二姐书玉也在,她便直接对七姨道:“你们这是要去花汀州吗?那我也去。”
  七姨回头,看到萧书仪,笑道:“你还敢去花汀州?你上次闹得那事儿还不够,你就不怕你三哥找你算账。”
  萧书仪把头一扬,“算账就算账,谁怕谁!”
  七姨道:“你呀,也就仗着和老三都是太太生的,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太太死得早,你三哥心疼你,你才敢这么跟他闹,别的不说,你看你大姐,二姐,外加你五弟、六弟,哪个敢跟老三这么闹腾的,你趁早消停消停,就当体恤体恤你三哥心疼你这么多年,别去搅和了啊,哪有待嫁的姑娘还这么大火气的。”
  萧书仪被说了个脸红,却是一扬头,道:“他那事儿做的就是不对,我就看不过去。”七姨一笑,也不跟她辩,一旁的二姐萧书玉滴溜滴溜地转着手里的秋扇,笑道:“我听云艺说了,老三和杭景这半个月都没什么事儿,林姑娘也有了笑脸了,两个人也算是个相敬如宾,瞧这情形,杭景是死心塌地做咱们萧家的人了。”
  “杭景这孩子,是个外柔内刚的,”七姨对萧书玉笑道:“她自个儿也有主意,我看还是什么时候等老三真真的登堂入室了,咱们再说这话。”
  萧书仪愣住,道:“什么登堂入室?”
  七姨回过头来,拿着帕子在萧书仪的脸上一晃,笑道:“你这姑娘家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跟着问,我倒不知道什么叫做个登堂入室,你要是那么想知道,只等着问你那柯家小女婿去。”
  萧书仪才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乖乖地住了嘴,转头便跑了出去。
  这边花汀州别墅里,萧北辰才刚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云艺带着几个下人正忙着搬书呢,忙忙乎乎地楼上楼下一趟又一趟,便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云艺忙笑道:“是七夫人送来的一些书籍,说是林姑娘平日里最爱看的,林姑娘这会儿正带着人在楼上收拾书格子呢,就恐怕这些书,那些书格子都放不下。”
  萧北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笑道:“那就把楼上里面那间小客厅改成书房也就是了,你们先搬着,我去看看。”
  他上了楼,见那主卧室的门半开着,林杭景穿着个粉底白边束腰连衣裙,洁白宽大的喇叭花袖口,长发也束起来,那眉眼好似孩子一般,清澈灵透极了,这会儿正往格子上排书,一旁是小丫头秀儿捧了书给她,她只一看就笑道:“这是一本俄国翻译过来的童话书,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买给我的,你识字吗?”秀儿摇摇头,林杭景便摸摸她的头,道:“那等空闲了,我讲给你听。”
  秀儿点头,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萧北辰,忙忙地叫道:“三少爷。”萧北辰便推门走了进去,林杭景也没说什么,只把那些书继续摆到格子上去,秀儿眼珠一转,把自己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悄悄地退出去,萧北辰走到桌前,看着她一本一本地收拾那些书,他随手翻了翻秀儿刚才放下的书,趁着林杭景回过头来的那一瞬,笑道:“我也不识字,你什么空闲了,也讲给我听听。”
  林杭景的手顿住,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深邃的眼里有着隐隐的笑意,她低头道:“我才不讲,你这是故意笑话我呢。”
  萧北辰一笑,说,“哎,你这人怎么胡说呢,我怎么笑话你了。”
  林杭景也不看他那深邃的眉眼,只回过头去往格子上排书,低声道:“谁不知道你中国话也会,俄国话也会,这会跟我说你不识字,可不就是笑话我。”
  萧北辰笑道:“那我也教你俄国话,Красиваядевушка。”
  林杭景也不管他那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只轻轻道:“我不学。”
  萧北辰笑着问,“为什么?”
  林杭景道:“小时候我母亲给我请过英文老师的,因我父亲说,中国话还没学明白呢,学什么英国话,回头学的不中不洋,万一话都不会说了,可怎么办!”
  她说的平平静静的,却让萧北辰觉得分外好笑,竟大笑起来,伸出手来帮着林杭景摆书,林杭景看他只是乱翻,忙道:“别乱了,我这可是有序的。”萧北辰笑了一笑,道:“怎么个序法?你给我讲讲。”她知道他故意逗着她说话,也不搭理他,只是那面颊微微地红了红,那唇角轻轻地扬起来,倒好像是含了丝笑意似的。

  桃之夭夭,如玉佳人

  这一日下午,莫伟毅与许子俊便到了花汀州,因这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被萧北辰派去陪那扶桑公使,整日里只在那北新城的花花世界里徜徉,饶是许子俊是个天生的玩乐高手,也是应付不下去了,外加那扶桑公使极难对付,他们两个人只是叫苦不迭,稍偷个空,就奔了萧北辰这里诉苦。
  萧北辰听着他二人的叙述,许子俊一面喝茶一面道:“我们兄弟二人是撑不下去了,什么电影明星,戏曲名角都给请过去了,什么招都用尽了,现在那公使只说要见你,莫伟毅说你病着,病名都换了好几个了,萧三哥,你要是再不出马,我们可就往绝症上编排了。”
  萧北辰哈哈大笑,倒是漫不经心道:“那就见见去吧,我倒要看看这扶桑人要弄一套什么说辞给我。”
  莫伟毅和许子俊都松了口气,只在楼下大厅里等他上楼换好戎装下来,许子俊这几日被那扶桑公使折磨狠了,看着萧北辰终于走下来,喜不自禁,更是口无遮拦,“萧三哥这一出马,顶得上一堆戏园子里的姑娘。”
  一句话说得萧北辰僵在了大厅里,转头看着许子俊,就要发作,却看到许子俊只睁个大眼发怔,竟是看着他身后,就连一旁的莫伟毅也没了声音。
  萧北辰转头,却是林杭景带着秀儿从花园里采了花回来,秀儿抱着个斗彩花瓶,杭景的手里拿着几只清雅素净的蝴蝶兰,才走进大厅,就见了他们三个人,只把头一低,就要回避,许子俊打了个愣,竟然张口道:
  “嫂子,你别误会了,萧三哥没去捧戏子。”
  林杭景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着许子俊,实在猜不透他想要说什么,萧北辰脸色都变了,“啪”的一下把佩戴的皮带上的枪套给按开了,就要拔枪,莫伟毅忍住笑,上前来拉过许子俊,道:“你快闭上你的嘴,一会儿惹恼了萧三哥,有你好受的。”他转头看着萧北辰,笑道:“那扶桑公使抱怨语言不通……”
  莫伟毅还没有把话说完,萧北辰闻听此话,却是一笑,道“那就跟这位公使先生说,我萧北辰中国话还没学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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