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岳卓尔觉得那般姿势极傻，很不配合。
“听话，大岳。”芊芊一手捏着岳卓尔鼻子硬将他的头往后按，一手费力去抬他的胳膊。
纤细的身子因她的动作微微前倾。
岳卓尔哭笑不得，想到芊芊刚才说话明明是平日对翩翩的语气就忍不住满头黑线。
他想将头摆正，好恢复一点尊严，不想，两人离得实在有点近，他头一动，差点撞到她胸上。
淡淡的清香和奶味随即扑面而来，刹那间，少女鼓鼓的柔软映入眼中。
岳卓尔觉得鼻子一凉，似乎又有血流了出来。
“芊芊，我自己来。”他无可奈何妥协，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正要举起，书房的门突入打开，兰箐推着轮倚停留在门前，大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芊芊视若未闻，见岳卓尔照她话做了，满意点点头，抽出几张面纸擦了手，道声“晚安”，扬长而去。
安静的书房中，就留下摆着怪异姿势的岳卓尔和门外心情复杂的兰箐。
岳卓尔温温说道，“我留鼻血，芊芊那丫头非要我这样，说是止血快。”
兰箐没做声，岳卓尔也不再解释，过了会儿，他觉得似乎好了，才起身到洗浴间洗了联合手，一出来，却见兰箐坐在轮椅上捂着嘴无声流泪，不仅愣住。“小箐？”
他走过去，带着淡淡询问的语气换道。
兰箐胡乱用手抹了把脸，低低开头，“卓尔，我是说，如果我后悔了，我愿意把钱、别墅都还给芊芊，你能不能现在离开扶家？”
“不行。”岳卓尔想都不想拒绝。
他意味深长看着兰箐，看着她刚刚止息的眼泪又留了下来，才低低叹口气，弯下腰用拇指轻轻拭过她的脸，淡淡道，“如果早些日子，扶开还活着，这事就算答应了，我们也可反悔，由他再选合适的人，可现在……”他停顿一下，慢慢说，“我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喜欢上扶芊芊了吧？所以那纸合约就成了的良心！那我呢？在姑姑和我父母坟前，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诺言，又算什么？”兰箐停止哭泣，犹自带泪的脸上扯出抹又像讥讽又像绝望的微笑。”
“没有。”岳卓尔头痛的揉揉鬓角，“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任何事，也不会对芊芊有男女之爱。”
“没有假戏真做？”兰箐将信将疑。
“没。”岳卓尔心里暗自叹息，面上仍是温柔一片。
“没动心干嘛对着她流鼻血？”兰箐这会渐渐恢复正常，语气酸酸地，一副抓奸的摸样开始逼供。
“大补汤喝多了。”岳卓尔慢慢解释。
“大补汤？”兰箐重复问道。
岳卓尔点点头，颇有点无奈地说，“自从那日张妈见我抱你回房，便开始日日炖些……给我喝。”他含蓄道，没说很清楚。
兰箐冷哼一声。“那你就喝了？！这种壮阳的汤，谁不知道想让你干嘛？我看张妈干脆给你下药来的痛快！”
岳卓尔聪明的保持沉默。
“不对，说不定过些天他们看没效果真会下药！”兰箐自言自语。“到时再制造点假象、误会，我们就分手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
岳卓尔无法，不得不打断她，简短说，“小箐，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可是你要是身不由己呢？”兰箐咬着唇，不安问。
岳卓尔几乎要仰天长叹了。
他压下心中不耐，举起右手，正色道，“我岳卓尔在此发誓，无论有什么原因，只要做了对不起兰箐的事，立刻离开扶家，若有违背，当日日承受良心谴责，孤苦终老。”
誓言粗陋，可兰箐听了大为开心。
“你才不会孤苦终老，他日你离开扶家，剩下的时间自然有我陪伴。”
“算算时间，那时我们差不多也该结婚生子了……”
兰箐仰起头，眸子中闪着惊人的亮光，仿佛——美好的未来就在不远的前方。
岳卓尔淡淡笑，安抚的摸了下她的头发，漆黑的眼穿过微微张开的大门，落在走廊浅黄色的墙壁上，怔然沉思。
毕业前夕（1）
天气渐渐炎热，往年，天海市一中会在高考前两周停课，学生可自由选择复习地点，在家或者依旧到校。
随着停课时间来临，空气充斥着因高考逼近带来的紧张感和淡淡的离愁。
同学录早就开始在班级流转，芊芊买了一本。
她不住校，放学又匆匆来去，根本没时间和人培养同学之情，所以班级里除了沈疏果，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芊芊一直担心同学录没人愿意写，结果递出去没多久，再转回她手，就满当当的。
留言都很有意思，比如∶“勾富贵，勿相忘。”
“光复中华。”
“不要总跟沈疏果在一起玩，也给别人点机会嘛！”
“扶芊芊，你家闺女我定了，二十八年后，俺儿子会去求婚，切记，切记。”
“我在A大等你。”
……
由于还有人问她要同学录，芊芊又去买了一本。
这本由班上同学填写完后，她给了高一未分文理班时认识的朋友，但也不知道怎么传的，最后居然是萧秉递还给她。
在沈疏果拉她参加的某小团体毕业聚会上。
KTV包厢。
特大号，能容纳30…40多人。
去的人大部分她认识，小部分眼熟，个别完全没见过。
芊芊跟沈疏果去的早，被分配和别的女生到超市买零食，刚出电梯，见萧秉和几个男生拎着啤酒边说边笑迎面走来。
“萧哥。”有女生笑嘻嘻打招呼。
“嗯。”萧秉咧嘴笑笑，算是回应。
两拨人站在电梯口随便寒暄。
芊芊在人群后，没说话，只是看着大家抿唇笑，努力做好布景板。
几句后就分开，芊芊继续随波浊流往外走，不想在与人错身之际，忽然听到不轻不重一句话，“扶芊芊，你也来了？”
她扭头，见萧秉站在身侧，双手轻松拎着啤酒，侧身说话。
或许大半年没见，眼前的人让她有些陌生。
记忆里嚣张好斗的萧秉……
如今平和朝她打招呼的萧秉……
“嗯，我跟果果一起过来的。”芊芊说。
萧秉“唔”了声，深深看她一眼，“待会聊聊，好久没见了。”他说，仿佛两人是分开许久的熟稔朋友。
众：……
芊芊：……
等男生进入电梯，芊芊立即被沈蔬果带头围攻了，非要她交代交代。
芊芊开始有不妙的感觉。
好不容易买完零食回到包厢，东西还没放下，有个认识的女生挥手喊到，“芊芊，这边坐。”
她一看，在萧秉旁边。
芊芊也没扭捏。
就萧秉在电梯口那语焉不详的话，她也知道，今晚肯定会被凑在一块，只是……
萧秉，想说什么？
在久不见之后。
在她都要忘了曾经的纠葛时……
芊芊跟沈舒果打声招呼，神色如常走过去，挨着萧秉坐下。
她过去前，那边不知谈到一个什么话题，各个笑的正欢。
“聊什么呢？”坐下，芊芊歪着头，大大方方问叫她过来的女生——林西。
“说大家欣赏的异性类型。哈哈……轮到萧哥了。”林西看着萧秉，又望向芊芊，语气暧昧。
这绯色话题……萧秉居然参与？
芊芊不太适应。
老觉得匪气十足的萧同学一旦转变成普通高三男生，那就意味着外星异种攻占地球了！
好在——
“两性话题别问我，我害羞。”萧秉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满不在乎道，粗狂的俊脸上张狂依旧。
噗——有男生把啤酒喷了出来。
“这是毛两性话题？萧哥你少装纯情了，前几天不还在说对女生最基本的要求是‘有容乃大’么！”
“有容乃大？萧哥真有内涵噢！”文绯冒出头，笑眯眯重复，外加赞美。
噗噗——
咳咳——
……
这下喷酒和咳嗽的人陡然大增。
男生边笑边捶沙发，女生满头雾水望着他们。
芊芊思索一会儿，忍不住黑线了。
如果这成语第三个字加个女字旁，中间多个逗号，就变成言简意赅的两个词组：有容，奶大……
哎，林则徐若知道自己励志的座右铭被人这么用，恐怕不是虎门销烟，而是虎门自焚了吧。
原来，萧同学只谈黄色话题，不谈粉色话题。
芊芊又一次顿悟了。
气氛持续火热，芊芊在发现萧秉没特别关注她的意思后，悄悄松口气，含笑看着大伙在闹。
包厢的正中央，早有善舞善唱的同学在SHOW，后面是哗啦啦摇铃声和口哨声。
萧秉坐的位置不是正中央，靠右后，属于聊天掷筛子喝酒小群。
芊芊没玩过，不过几圈，被白酒啤酒红酒果汁乱七八糟灌得头晕，正想回果果那边，萧秉就说没意思，他不玩了。
他不玩，大伙都不玩，于是，转战歌坛，凭空涌出大批麦霸。
于是为了公平，按座位顺序一人一首。
前面唱的都是劲歌，到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几乎成了校园歌曲联唱。
浅浅的伤感，淡淡的怅然。
飘荡在慢慢安静下来的包厢。
芊芊点了首四个女生的《心愿》，她拉着沈舒果缓缓唱：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那些我爱的人那些离逝的风/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那些爱我的人那些沉淀的泪……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和音响了起来。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芊芊唱的很认真。
认真到眼睛有些发涩……
忽然间，那三年的光阴都回来了。
唱完后，她拿着话筒郑重说。“我打算考C大，算是留守大本营，大家无论何时回来，记得……我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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