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霞虽是本王的侧室，却并不是十一王妃。本王的王妃，一直在这里。”他淡淡道，身体仍然挡在朱可可身前，极好地护着她。
朱可可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恪，突然发现，这个妖孽的风流王爷，突然之间，气场为之一变。
那么可靠，那么——凌厉。
司马逍显然也察觉到什么，眼眸微敛，冷然地看着场下。
“十一弟，就算霞儿不是正妃，她肚里的孩儿……”
“无论孩子如何，可可并没有做任何事。”司马恪打断陈妃的话，深深地凝视着她，淡然道，“我想，这个问题，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忌惮她？正如她所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谁，为什么还要和她过不去？娘娘，也请转告郡主。不要怪本王狠心，但本王说过的话，一向是算数的。”
他曾认真地警告过陈霞：不要碰朱可可，否则，不要怪他无情。
可惜，她似乎忘记了。
现在，还承认这个孩子，已是为她留了最大的颜面。
他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陈霞太高估他了。
“皇兄，郡主既在宫里，宫里那么多御医，臣弟亦能放心了。至于可可，臣弟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带走的。”他不能把她继续留在这里，这里的人，全部对她虎视眈眈，她在这里孤立无援。
司马逍不置可否，坐在御座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宠了十年也防了十年的弟弟。
今天，很多人都让他吃惊了。
司马恪也不等他说什么，极有分寸地欠欠身，然后牵着朱可可，一言不发地转身，往灯火晦暗处的宫门走去。
士兵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唯有且走且退，随着司马恪与朱可可的脚步，一起挪动着。
朱可可有点懵懵懂懂，她还有点搞不清状况，可是，此时此刻被司马恪这样牵着，竟有种出奇的温暖与安定。
纵然全世界都不要她又如何，终究，还是司马恪啊。
还有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温暖而坚决地包裹着她。
不问缘由、不计前嫌地，牵着她！
她心中一片安宁，其它事情，根本不想去考虑。
唯有随着他的脚步，在人墙隔开的通道里，走得坦然而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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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孙女，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就在朱可可即将离开宴会会场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而坚定的声音。
朱可可的脚步顿时一住。
那个声音，赫然是朱太傅的。
她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泪水就忍不住流下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足以撼动她的泪腺，却独独，被这一句话，击得体无完肤，分崩离析。
爷爷，还是承认她了。
承认了这一年多，祖孙俩所有的幸福与和谐。
司马恪似能体察她的心情，握着她的手，重重地捏了捏。
“走吧。”他轻声说，“该是你的，始终会是你的。”
不该是你的，即便是失去了，也无需遗憾。
朱可可赶紧地朝他笑笑，忍住在眼眶滚来滚去的泪水，随着他的脚步，在众人的目光里，一步步，骄傲而无畏地，走了出去。
正文 （一百二十三）流产（2）
跟随的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探寻地看着司马逍以作请示。//
司马逍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放他们走了。
陈妃面色煞白，笔直地站在大厅之上。
众人更是哑然。
“夜了，诸位都散了吧。”司马逍很悠然地挥了挥手，云淡风清，对这件事，未置一评。
陈妃娘娘有点担心陈霞，而且，事已至此，实在没有了其它作为的余地。
她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闻言，她朝司马逍屈了屈身，柔声道，“臣妾想去瞧瞧郡主是否安康，请陛下容臣妾先行退下。”
“你留下。”司马逍却只是轻轻地抬了抬眉，悠悠地吐了三个字。
声音既淡，且冷，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气。
陈妃心中一惊，低着头，脸色越加苍白。也没有再言语。
朱太傅则有点失魂落魄，转身，黯然地朝府邸走去。
寺卿大人本来也要告辞，见状，赶紧随着朱太傅走了出去——到底都是老臣，也是有一些同僚情意的。
“其实，这个可可姑娘挺好的。她又不会乱及社稷，大人不妨睁只眼闭只眼，让她与大人尽享天伦，也是一件乐事。”走在宫门前时，寺卿大人踌躇地说道，“朱太傅，凡事有得有失，既要尽人事，也要听天命啊。”
朱太傅点点头，目光中的迷惘渐渐散了，“是啊，她对老夫很好，无论她是谁，都是老父的孙女。”
隐约间，他已然察觉：从前的朱可可，再也不会回来了。
寺卿点点头，神色重新变得冷傲起来，“不过，她与十一王爷之间，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还请朱太傅明示。”
朱太傅诧异地望向他，有点不明所以。
“陛下已经刚刚下令，让大理寺彻查十一王爷，如果朱太傅不想受到牵连，还是让可可姑娘与十一王爷保持距离吧。”他对朱可可是有好感的，这个提醒，已是最大的人情了。
说完，寺卿大人转身疾步走开。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个京城，搞不好，又要恢复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了。
留下朱太傅一人，孤孤单单地站在人烟寂寥的京城大街上，呆了半晌，然后迈着苍老的步伐，快步朝十一王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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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皇宫里。
御花园杯盘狼藉，散落倾斜的桌椅和洒上酒污的罗裙，处处宣告着方才那场鸡飞狗跳的酒会。
人已经散光了，底下只有一些端着盘子的宫女太监在桌椅间往来穿梭，收拾残局。
司马逍仍然坐在自己的御座上，他甚至拿起一壶酒，为自己浅浅地斟了一杯，然后，又慢慢地啜着。
被留下来的陈妃也已经恢复了镇静，她的神色已然安静，清浅秀气的五官，映着这浅淡的月色，还是那么闲雅宁静。
这样的神情，是他宠她的全部理由。
谈不上喜欢，谈不上爱，可是，可以去宠。
他只会去宠一个女人，就像宠一只乖巧的猫。
不过，这只猫，如今也长了利爪了。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为什么会针对她？”他单刀直入。
他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对于他而言，什么婉转什么察言观色，都不需要！
陈妃抿抿嘴，犹自倔强，“臣妾不知道陛下说什么。”
“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司马逍还是一口一口淡淡地抿着酒，态度漠不关心，“女人之间的争斗，在这个后宫里比比皆是，朕不会去理会，也不会干涉。你从前做的事情，每件每桩，朕都知道，但朕已然很宠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妃低着头，咬着下唇，“还请陛下明示。”
“因为你知道分寸，无论你怎么算计别人，甚至勾引十一弟，你都不会过分，都会以朕为重，所以，朕会原谅你。”司马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
陈妃受惊地抬起头。
勾引十一弟？
他竟然说，她勾引司马恪？
“陛下……”她觉得屈辱，想大声地辩驳，想抗议，想分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纵然没有勾引，却确确实实暗示过，她的沉默，鼓励了司马恪，而且，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少年纯真的恋情。
“朕会听之任之，一来，是你们从不作出过分的事情，十一弟对你用情至深，却很守礼。唯有这种可望不可求的痛楚，才能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放浪形骸。这对朕是有好处的。二来，你心中确确实实没有他，如果你真的变心了，你以为朕会冷眼看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点破吗？”
司马逍的声音和神色，还是那么那么平静。
正文 （一百二十四）流产（3）
司马逍的声音和神色，还是那么那么平静。//
陈妃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她望着面前这个同床共枕这麽多年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其实她从未认识过他。
他竟然，能把这种事也作为自己的棋子！
为了消磨自己皇弟的意志，不惜用自己宠爱的女子作为诱饵！
陈妃如坠冰窟，全身忍不住地颤抖，像在风雨里飘零的落叶。
司马逍却只是冷冷地、冷冷地瞧着她，语气没有变化分毫，“说吧，为什么要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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