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哥哥——”陈霞闻言,哭得更大声了,伸手揪住司马恪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白心迹,“霞儿又不是随便的人,既然心中已有哥哥,怎么会胡乱地嫁给他人?就算是萧寒,在霞儿心中,也比不过恪哥哥万一。恪哥哥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你娶这个丑八怪,只是怕萧寒追究,霞儿知道的,霞儿不会怪你。只要你心中有我,你现在休了她,再娶我,我真的真的不介意。”
朱可可在一旁听着只吐舌,暗自摸了摸汗。
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就认定司马恪喜欢她了?
横看竖看,司马恪都像躲灾难一样躲着她,实在看不出一丁点的喜爱之意。
司马恪也很头大,几乎有点求救地看向朱可可。
朱可可却抬头望天,装作没看见。
有些话,是一定要本人说的。
司马恪无法,只得狠狠心,放弃了自已一向风流天下来者不拒的表象,沉声说道,“郡主只怕误会了,恪对郡主一向只有兄妹之情,从未有过其它意思。郡主实在不应该为了恪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你骗人!”陈霞止住了哭泣,盯着他的眼睛,大声地反驳。
“没有骗你……”司马恪郁闷死了,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子,比皇兄、比大多数敌人都棘手多了。
“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三年前,我来这宫里做客时,你亲口说的!”陈霞一脸正经,似不像胡说。
朱可可狐疑地看了司马恪一眼。
以那个妖孽的风性格,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想陈霞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被他哄骗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搞不好是思慕姐姐不成,所以拿妹妹泻火,最后始乱终弃,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想到这里,朱可可倒有点同情陈霞了。
三年前,都是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啊……这美丽旖旎的皇宫大院了……春天果然来得特别早……
“三年前,恪何时说过喜欢郡主?”司马恪也是一脸正经,严肃地问。
“你说了!在御花园的秋水阁,隔离帘子,你说的!”陈霞掷地有声。
陈妃娘娘的手却在此刻抖了抖,茶水溅落,润湿了她翠色的裙摆,颜色深了下去,宛若三年前,陈霞过来做客时的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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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妃娘娘是五年前嫁来的。
那一年,她才不过十七岁。
作为镇南王的长女,她又被御封为和亲公主,送给留国年轻的皇帝为妃。
这本是一项政治婚姻,好在她的运气不错,夫君年轻有为而又英俊,虽然后宫的女子亦有不少,她却因为深厚的背景,一来便封了二品贵妃。司马逍还未册立皇后,所以宫里便以她最尊。
日子过得虽然冷清了点,却也颇为舒心。司马逍是一个勤政的皇帝,并不怎么沉溺女色,也不太黏她。她每日不过是管理管理后宫日常事务,偶尔,也会照顾照顾司马逍唯一生活在宫里的弟弟,司马恪。
五年前,司马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因未封王,所以暂住在宫里。
至于其它王爷,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关押的关押的,偌大的一个后宫,只有这一个小王爷了。一枝独秀。
陈妃喜欢他的俊秀聪颖,待他也格外亲切些。
正文 (六十二)郡主(4)
司马恪小时候很乖巧的,不过自先皇驾崩、司马逍继位后,他的性子慢慢变得沉静了许多,又突然有一天,司马恪变得很调皮,每天不是调戏宫女就是捉弄太监,也不怎么爱学习了,抓蟋蟀、撒鹰遛狗,京城每每有什么新玩意,他都会迷恋一阵子。:
陈妃便是在这个时候嫁进来的。那时候,司马恪也正是顽劣难训的年龄。
他每次闯祸,总是要惊动她。可是陈妃并没有责怪过他,她像个大姐姐一样,不厌其烦的对他讲道理,对他嘘寒问暖。一直淡淡地笑,轻声轻气地说话。
司马恪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看着他从一个爬树摸鸟的皮小孩,长的一个粉雕玉琢的翩翩小少年。
可惜他越来越不务正业了,太傅的话从来不听,既不看书也不习武,每日只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
陈妃也痛心疾首地训过他几次,有一次说了他之后,司马恪只是倔强地站在她面前,既不道歉,也不反驳,她抬起头,看着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珠,黑溜溜的,星辰一样明亮夺目,她心里不由得一动,似有所悟。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少年不钟情?
司马恪对她的小小心思,陈妃早已发现,可是她并未说破,只是小心翼翼地游走在关怀与暧昧的边缘。
宫里的生活是寂寞的。
而一个绝美少年对你的依恋和爱慕,又是那么鲜活,带给你一种小小的虚荣,让她既不敢接受,又不忍推开。|…
如此,一直到三年前、陈霞前来探亲。
陈霞与司马恪年龄相仿,她似乎一见他就喜欢上他了,每日就是缠着司马恪玩,让司马恪烦不胜烦。
陈妃记得,那时候春天最美的时候,海棠花开得正烈。
司马恪快十五岁了,司马逍赐给他一个封号,并赏赐他一所宅子,让他出宫生活。
临行前,他来向陈妃辞行。
那时候,陈妃正与陈霞在御花园的秋水阁赏花饮茶。在司马恪来的前一刻,司马逍突然派人把陈妃召了过去,只余下陈霞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瓜子。
阁前纱帐摇曳,西域进宫的蛟纱轻盈却密集,能透风,却极好地挡住视线。
妃嫔出行,一向中意这种帘子。
然后,司马恪来了。
他的步履很沉重,也很坚定。
隔着摇曳不定的白纱,他看着里面那个模糊的影子,似倚在桌边。
他几乎能想象她清淡的笑容和温柔的眼神。她是他在宫里唯一的温暖。
“你在吗?”他轻声问。
声音柔和而好听,又有一种决绝的魅力。
陈霞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心跳加快,她‘嗯’了一声。
姐妹的声音一向相似,更何况,她只发了一个音节。
“我明天就要离宫了,在离开之前,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司马恪沉默了一会,然后轻轻的,肯定的,娓娓诉说。
陈霞哪敢发声,她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当时便惊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喜欢你,我不会要求什么,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司马恪匆匆说完,然后很快转身,凌乱的脚步渐渐远去。
他已跑开。
陈霞则呆呆地坐了半晌,等掀开帘子时,只看到一地海棠花落,姗姗来迟的陈妃站在海棠花旁,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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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那么久,陈霞再次旧事重提,当时在场的另外两人都不由得‘咯噔’一下,提起了心。
“恪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陈霞浑不知觉,仍然在一边咄咄逼人。
陈妃娘娘正打算将话题岔开,司马恪却已经沉着脸站起来,冲口而出,“那番话,不是对你说的。”
这个误会,必须解释清楚,不然永远也无法摆脱陈霞了。
也无法打开她的心结。
司马恪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陈霞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地给他写信,干涉他的事情。
“不是对我说,那是对谁说的?”陈霞吃惊地问。有点受伤。
司马恪有点语塞,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陈妃娘娘。
陈妃脸色煞白,手紧紧地捏着杯子,声色不动。
朱可可则在一旁大抹汗水:难道不能私下说个谎解释解释?你这么突兀地说出来,不是摆明了告诉司马逍,你在宫里有奸情,而且那个奸情对象极有可能是他的老婆吗?
她是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看看他们的脸色,也猜了个八九。
果然,朱可可的担忧很快兑现了,司马逍似认真又似玩笑地看向司马恪,笑吟吟问,“能让十一弟用心表白的人,如果不是陈霞郡主,却不知是哪位佳人?”
这宫里的女人,可都是他司马逍的女人!
这个问题,无论司马恪回答谁的名字,他能都治他的罪,而且,如果胡诌一个宫女的名字,两相一对质,便会穿帮了。
场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正文 (六十三)郡主(5)
陈妃身为当事人,当然不能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正要说话,朱可可已经率先开口。'
未发音,先是一阵花枝乱颤的笑。
众人诧异地瞧着他,却见朱可可捂着嘴,指着司马恪,笑得几乎要停不住了。
司马恪也不知道她想玩什么把戏,沉着气看着她。
“原来你昨晚对我说的是真的,笑死我了,王爷,你真的很可爱诶。”等她笑得缓过气,终于蹦出了一句。
司马恪不明所以,但很明智地配合了一句,“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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