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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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夜来否-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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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再唱了!”严子湛的太阳穴已然开始隐隐作痛,一手制住她不安分的爪子,另一手费力的捂住她的嘴。没想到手心刚刚接触到她唇畔时,就被其狠狠咬了一口,他反射性的缩回来,瞪着面前醉态横生的女子,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锦夜不理他,兀自甩袖,七歪八扭的朝前走,可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半途华丽的被裙摆绊倒,啪嗒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严子湛用力闭了闭眼,开始庆幸自己方才屏退领路宫女的决定,谁能料到这丫头发酒疯能发的这么惊心动魄。原先便是很勉为其难的半抱着她走路,若是一直安安分分也罢,但没过半晌她就醒了,而后蹦蹦跳跳,聒噪的像只麻雀。

    这真是他活了二十三年来所听过的最难以入耳的小曲,他揉了揉被咬的红肿一片的虎口,转头瞅着那自跌倒后就未再起来的粉色身影,语气淡淡:“若再装死,你就一直躺这里吧。”

    “我不起来……”锦夜软趴趴的滚了两圈,依旧未有起身的意思,只是身上那价值不菲的婆娑裙跟着受苦,沾上了不少灰尘。

    “起来!”严子湛似乎听到了脑中的某根弦断裂,发出啪的清脆声响。他用力拽起她的手臂,口气恶劣:“我不介意把你抛下,你尽管试试看。”

    “好凶噢。”她眨着长睫,语气绵软,还夹了那么点儿委屈。

    严子湛沉默,尽管不愿承认,但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挫败无奈了,早知如此,就不要她代饮下那三壶酒。宁愿得罪那九王爷,反正,得罪那家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抿了抿唇,他很不甘的放柔语调,一边冲她探出手:“跟我回去。”

    “你是谁?”锦夜半歪着头,美眸里醉意朦胧,想必已经毫无半分理智可言了。

    “随便你。”严某人没来由的暴怒,转身就走,他紧抿着唇,没来由的心烦意乱。为了这个女人,他愈来愈不像从前的自己,那些所谓心软所谓妥协本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一念及此,他生生厌恶起这份被人牵制的情绪来,当下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后隐约传来哭声,他充耳不闻,就这样吧,她爱如何就如何,不过是他人派进来的细作,今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

    。

    皇城内墙外的最西边,有一处密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盛夏能挡去过多阳光,寒冬也能挡御风遮雨。不过在这初秋微凉的天气里,那用处就只有一个了,坦白说,还真是个不怎么光彩的用途。

    有私通的宫女太监,又或者是宫里的妃嫔将军,总而言之,幽会的小情人们偶尔会借此地一游,互诉衷肠暗通款曲,大多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这儿的树影极端茂密,尤其是在夜晚,挡住两个人的身影绰绰有余,再加上守卫的士兵们鲜少来这角落处巡逻,也就便宜了那些野鸳鸯。

    此时此刻,这见不得人的幽境里,竟然同时站着一男两女。

    男子着朝服,眉目妖娆,姿态闲散,懒懒的靠着树干,手上拎着半壶酒,吊儿郎当的晃着脑袋。至于两位女子,均是装扮的极为隆重,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诡异,同时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黄衫女子先发制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紫衣女子恨恨道:“你又来做什么?”

    “裴状元和我约好了。”

    “你少胡说,裴状元明明是同我约好了!”

    “你可真不要脸,堂堂侍郎千金满嘴的谎话,可笑。”

    “呸,你还有脸说我,死缠烂打是会遭人厌的,早些滚回你爹的员外楼里去吧!”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而后吵累了,才同时转向那一脸事不关己神态的美男,娇声抱怨:“裴状元,你来评评理嘛……”

    裴亦寒仰高头,佳酿从壶口溢出,他不慌不忙抿了一口,继而轻笑道:“既然都来了,就好好陪陪我,美人儿之间怒目相向,可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啊。”指尖轻佻的抚上紫衣女子的面容,他在听到另一声不满的哼声后又揽上黄衫女的腰,惬意的眯了眯眸:“这样可好?”

    二人不依,仍然嚷嚷:“不嘛,你让她走……”

    “这可真是伤脑筋啊。”裴亦寒夸张的抚着额头,笑道:“二位美人儿均是天香国色,不分伯仲,叫裴某如何选择才好呢。”他摇了摇空酒瓶,随意丢至一边,盘腿坐下。

    少女们依附上去,黏在他身边,还在争吵不休。

    “别再闹了。”裴亦寒语调微凉,他是出来寻乐子的,不是来听废话的,安抚的摸了摸她们的长发,他暂时缓下情绪:“你们瞧,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辜负啊,我们三人一起,又有何不妥。”

    “但是……人家不要看到那个小贱人对你搂搂抱抱嘛。”

    “你说什么呢,死丫头!”

    裴亦寒终于放弃,刷的一声站起来,那笑容已然带上了敷衍的意味:“啊,抱歉了,裴某忽而想起半途离席可是要被皇上责罚的,为了仕途,裴某只好忍痛先暂离二位一段时间。”

    少女们傻眼:“你……”

    裴亦寒利落的转身挥手:“乖乖等我回来吧。”

    快步出树林时,他甚至逃难一般的用上了轻功,只因后头传来的聒噪嗓音太过尖锐,他无奈的耸耸肩,这皇宫里的女子真不可爱,比起来,弄堂里的豆腐西施可就**多了……啧啧……

    一念及此,他决定还是早些回宴席去请辞,到时出了宫又可去温柔乡里畅游一番。漂亮的眸子笑得弯弯,裴亦寒理了理微乱的朝服,敛去笑意换上严肃神情。

    刚走到重阳殿外的小路尽头,就有女子的哭声窜入耳际,他本欲绕道走,可转而一想又觉麻烦,大不了视而不见就行了。于是微抬高下颔,准备目不斜视的经过……

    距离路中央的那道粉色身影愈来愈近,那嗓音却也越来越熟悉,到后来,他几乎是自发的顿住脚步。

    坐在地上的少女正巧抬眸,哭得一抽一抽,看见他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孩子气的擦眼泪。

    裴亦寒大惊:“锦夜?”

    她没理他,自顾自哭得好不伤心,脸上的妆都糊了,看上去很是狼狈。

    裴亦寒愣住,他倒是从未见过这丫头哭,人前人后总是一副倔强精明的样子,即便落泪也是夜半偷偷抱着被子,此时又怎会不顾形象的放声哭泣?

    再走近些,就闻到浓浓的酒味,他调高眉,一把拉她起来:“你喝酒了,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会进宫来参加宴席?你是什么身份进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

    可惜锦夜目前是没有什么心思回答的,脑子里依旧昏昏沉沉,想着刚才离去的那个决绝背影,越想越伤心,伤心的连那个人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鼻子一酸,挣开裴亦寒的手,又坐到地上。

    他顿感匪夷所思,论酒量,她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回儿到底是喝了多少。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酒后失态的方式还真是丢脸,大哭耍赖,活像个孩子。裴亦寒蹲下身拍拍她的背:“好了,起来,师父在这里。”

    锦夜抽抽鼻子,慢慢张开手:“抱。”

    裴亦寒恶意的笑:“抱有什么意思,不如亲亲好了,师徒身份,相当刺激。”话音刚落,就看到她茫茫然的点头:“好,亲亲。”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哭笑不得:“锦夜,为师忍不住想说,你这妆容目前看上去还真是丢脸的一塌糊涂啊,为师都亲不下去。”

    她眨着眼,表情很无辜。

    裴亦寒轻笑:“既然你都要求了,我就勉为其难的试试好了。”小心的将她带入怀里,他微低下头,正欲在红唇上轻啄一记,忽而又停住,耳畔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令他戒备的转过头看向路尽头。

    同是藏青衣衫的颀长身影站在那里,整个人蕴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气场,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冷到骨子里的语调:“你敢亲下去试试。”

两两对峙,醉意朦胧

    晚风骤起,连带着路畔宫灯里的烛火都在摇曳,一如裴亦寒的心情,他在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徘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面容如此熟悉,像极了他一直咬牙切齿记在心头的严墨瑜。

    十二年来,那张记忆中的可憎面貌依旧清晰可辨,每到夜深时分,他一遍一遍用刀刃在手心滑下血痕借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此仇此恨,至死方休。

    牙关死紧,裴亦寒眼里满是红丝,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充上去手刃仇人,即便他瞧上去比起严墨瑜年轻了许多,想来也不是同一个人。但,那又如何,如此相像的面容,必是父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兴许是情绪过分激动,一个留神忘了控制手劲,怀中女子又开始不安分起来,挠乱他的衣服也就罢了,甚至还略微垫高脚尖狠狠拿头一顶。

    裴亦寒退步避过,站定之时锦夜已朝对方跑去,脚步跌跌撞撞,随时有跌倒的可能性。他皱了皱眉,不明白小徒弟为何有此举动。

    莫非……

    “你是谁?”锦夜揪着裙摆,摇晃着身子,顺便探出指尖,想要触碰那张冻死人不偿命的冰山面孔。

    严子湛攫住她的手,并未答话,而后警告性的看了裴亦寒一眼,后者双眼里饱含着敌意。他不懂这敌意是何而来,若是为了锦夜的话,那确实是有必要表明立场的……他的东西,不允许他人觊觎,就算有朝一日他不要了,那也永不会有转赠他人的可能性。

    “你半个月前才嫁给我,这么快就忘了。”明知道是很幼稚的显摆,明知道她的混沌状态不可能听进去这句话,严子湛仍然低下头,清清楚楚的交代完这句话。

    裴亦寒脸色一变,即便从方才确定对方的身份后,他就极力开始控制情绪,可此刻听到如此有杀伤力的话语,依然难以镇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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