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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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夜来否-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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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夜隐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缩紧,低声道:“自我出生起便是在瑶州,至于之前住在哪儿……实在不清楚,爹娘也未曾提起。”

  宋正青点点头,也不再为难,轻松道:“老夫从楚律那儿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可今日一见,苏小姐却与他口中的有些出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承认自己派人潜伏在自己身边,居然还敢如此光明长大的说出来?!锦夜微微睁大眼,半刻又轻笑道:“那么宋大人如今真正见着了小女子,不知心里是何想法。”

  宋正青面色不改道:“不知怎么,老夫见到你,总想起十几年未见的胞姐。”

  锦夜眯了眯眸,话都点到这个地步,这盘棋也该是见好就收了,“小女子见着大人也有些熟悉,不过或许是因为大人您气度不凡,小女子联想起前些日子曾去过的寺庙,那儿的天尊也是有着如此神韵,叫人不自觉心生敬仰。”

  好话谁不爱听,更何况是如此的一顶高帽子。

  宋正青抚掌笑道:“苏小姐真是我见过的女子里头最为聪慧的一位。”不但懂得转换话题,还懂得讨人欢心。

  “大人过奖了。”锦夜慢慢站起身,很多话若是匆匆点明反倒失了乐趣,她稍稍思考了半刻,便起身告辞:“大人日理万机,小女子不便多扰,而今时值正午,家父还在等我回去一同用午膳……”她适时的停住,留给对方时间。

  宋正青顺水推舟:“那么老夫也不作强留,老夫叫人送苏小姐回去。”

  锦夜含笑:“谢过大人。”行完礼后就准备离去。

  宋正青倏然叫住她:“苏小姐,且慢。”

  锦夜回过头。

  “中秋前夜老夫准备办一场宴席,不知苏小姐可否赏脸?”他语气沉着冷静,眸里却是滑过些许激动和期待。

  中秋佳节,寓意团圆。锦夜在心里无声的冷笑,抬眸又换上恬淡笑容:“届时必然准时赴约。”

  “好,好!”宋正青露出笑意,挥手唤来奴仆:“来人啊,准备马车!”

  锦夜跟着家丁出去,临出大门前又看了看那块宋府牌匾,眸子里的温度随即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严子湛靠在黑色绸缎的大床上,美眸微阖,墨发半束,衣衫松松的褪至腰间,整个上半身未着寸缕,本该是活色生香的春光氤氲,可却因着其精致锁骨下的交错伤口大打了折扣。

  姚受义捧着玉瓶子伺候一旁:“少爷,丁尚书送来西域凉膏,说是能去疤生肌,涂上半日便生效。”他瞅一眼自家主子身上的鞭痕,小声道:“少爷,不如让老奴为你……”

  严子湛凉凉打断:“你传话给丁尚书,让他去刑部挨上几鞭子,再涂了这药膏滚过来,看看究竟有没有效。”

  少爷果然还是心情不好……姚受义默默的把瓶子收起来,忆起三日前严子湛被人搀扶回府的场景,不免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他从未看过少爷这么狼狈,一身的大小伤,头发上还粘糊糊的挂了不少液体,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其实更可怕的是少爷的脸色,印象里那个眼高于顶素来是面容寡淡的形象仿佛轰然倒塌,而咬牙切齿的低咒和阴霾不见天日的恼怒表情让他至今都忘不了……

  真的是很可怕啊!

  姚受义忽而就觉得,按照少爷那种好面子的个性,这般不堪入眼的被衙役官差们救回来,还不如彻底人间蒸发比较好,不过少爷是宰相,也没办法一走了之,就只能呆在相府……暂避一避了。

  嘿嘿,他怎么能把前因后果分析的那么清楚呢……姚受义喜滋滋的想着。

  “老姚。”有人发飙了。

  姚受义凑过去:“少爷,怎么了?”

  严子湛嫌恶的瞅着方才喝了一口的中药,冷声道:“谁熬的药?”

  姚受义一愣,继而道:“是、是厨房新来的丫头吧。”

  “太苦。”严子湛冷冷道:“迁她离府。”

  “但是已经加了三勺糖了啊。”姚受义眨巴着眼睛,他知道少爷嗜甜,还特地吩咐下去多加一些甜份,哪里晓得还是有人要遭殃。

  严子湛不说话,冰飕飕的一记眼刀飞过来。

  姚受义闭上嘴,原先想说的良药苦口等话只好全都吞入肚里去,取过沾了膏药的纱布重新裹上对方的身体,他近距离观察那些伤疤,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到底是哪个人这么狠心,下的了如此毒手……

  “把我的衣服取来。”严子湛直起身。

  姚受义结巴:“您、您要去哪儿啊?”

  严子湛下床,让婢女替他套上鞋履,若有所思的道:“去趟刑部。”

  姚受义紧张道:“但是、但是您的伤还没好啊……”

  “我的伤在抓到那个女人之前,永远都好不了了。”

亲审囚犯,喜怒无常

  潮湿阴冷的刑房里,火光一明一暗,角落处有半人多高的铁炉,上头架着烧得通红的烙铁棍,刑台石板凹槽内只放了不少五花八门的冷兵器,都是拿来折磨逼供的残忍器具。至于房正中,则临时放了张梨花漆木长桌,是极为奢华的雕工和造型,与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

  典狱长手执狼毫笔,看一眼卷宗上的名字,又抬头瞅瞅面前被高高吊起的犯人,皱眉道:“不是说那日共抓住了四个余党么,怎么就一个了?”

  身着暗灰狱吏服的青年犹豫道:“其余三个都在送往刑部当日咬舌自尽了,剩下的这个也是及时喂下麻痹喉咙舌头的药汁才能幸免于难。”

  “混账!”典狱长面色铁青,怒斥道:“囚犯不能说话叫我们怎么审,一会儿刑部尚书丁大人要来,是你去同他交代还是我去?!”

  青年抓抓头皮,小声道:“大人,您所言甚是,但……万一这仅存的活口也不幸一命呜呼,小人更难办啊,怕是要提着头去见丁尚书了吧。”

  也对,若真是惹怒了那个死胖子,自己的乌纱帽估计也岌岌可危了。这么一想,典狱长才面色稍霁,不慌不忙的迈至囚犯前,转悠了两圈。

  这蓬头垢面的男人除了衣衫上有几道血痕,其余部分很是清爽,全然不像是个阶下囚,甚至连半睁的眼都清明异常,此刻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前方,视牢房其余二人为无物。

  典狱长上前撩起他的衣服,眉心一皱,转而对属下道:“你是第一天混这口饭吃的么?为何不用刑?”

  “大人听我解释。”青年凑上前,开始在其耳边嘀嘀咕咕。

  半晌,典狱长,挤眉弄眼的拉长声:“噢,原来如此——你小子,还真有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

  不多会儿,走廊里传来纷乱脚步声,紧接着铁门被拍响:“快开门!”

  青年反射性的从石板上取过长鞭,随即摆好架势。

  典狱长点点头,示意他准备好,随即疾步走去开门。

  门一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属于丁耀武的大脑门子,油光满面头发稀疏,配上他的阔嘴厚唇和倒八字眉,很是滑稽。典狱长怕瞅多了会笑出声来,便迅速低下头去,正色道:“下官拜见尚书大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丁耀武不耐道:“恕罪个屁,还不快滚开,给严相让路。”

  严、严相?

  他只道是刑部尚书要来,怎么连宰相这种大人物都会纡尊降贵的大驾光临?!

  典狱长傻了眼,看着那不算宽敞的空间鱼贯涌入一队护卫,最后则是白衣墨发一身便装的美貌男子。

  “严相,下官、下官……”有失远迎几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严子湛也不说话,目光冷冷的盯着手拿长鞭的小青年,后者一个激灵,立马挥舞起右手,边抽打犯人边高叫:“说!你的同党是谁?到底是哪个不想死的指使你来刺杀严相的?”

  反正本来便是和大人商议好要好好在丁尚书面前卖力表现一回,如今严相来了,岂不是更该竭尽全力。

  一念及此,青年加重甩鞭的力道,那长鞭发出的尖啸声愈加明显。

  典狱长还不忘在旁煽风点火:“哼,这种人就该好好吃一吃苦头,居然敢动土到严相头上来。”转过身他又不忘自我表现一番:“严相放心,下官必定会查出幕后真凶,届时派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严子湛不语,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目色渗着寒意,原本清冷气质倏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

  典狱长一愣,对上他的眼睛后只觉无形之中有巨大的压迫感隐隐袭来,即便再迟钝也明白了此时不宜打扰,便乖乖闭了嘴躲到一旁的角落乘凉去了。

  “够了!”辟歧适时的现身,一把握住鞭尾,再施力反手一拖,那青年就摔了个四脚朝天,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他一脸惶恐,不知所以然的道:“小人……”

  辟歧迅速拎起他的衣领,沉声道:“住嘴,出去。”一把丢出门外,这样的方式,对那不知死活的愣小子来说最好。

  严子湛眉宇间杀意顿现,定定看了那青年好一会儿才调转视线,长指理了理袖口,他坐至梨花案桌后,缓缓道:“用过刑没有,可曾交代了什么?”

  典狱长还在发愣,半晌反应过来,惶惶道:“为防自尽,给这逆贼用了些麻石散,所以还未开始审问……”

  “没用的东西。”丁尚书恶狠狠磨牙,“连个小小的刺客都摆平不了,朝廷养你这种废物何用!”

  一听这话,便知道苗头不对。

  典狱长瞪大眼,只差没上去抱住对方大腿:“不要啊,尚书大人,下关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罢官了,他可怎么活啊。

  “来人。”严子湛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是。”辟歧心领神会,手抵在两人背后,半强迫的推他们出了门:“请二位在外头稍候片刻,严相要亲自审问囚犯。”

  铁门再度合上。

  “大人,是否由我来……”辟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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