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觉春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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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觉春心动-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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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厨的何嬷嬷跟我很好呢,会帮我留著馒头,我分一口给你罗!」
  「一口?」风琉难得笑得轻松。
  「就一口,可不能多了。」
  抛下话,三娘「驾」地一声踢动马肚,又远远超前一段,风中荡著她清铃的笑音。风琉并不追上,适当地控制马匹的速度,让她的身影在自己的眼界范围内,仍是策马缓行。
  前一刻的说笑沉默下来,他眉心皱褶,脑海中思绪翻动……
  到底……她的来历为何?相处甚多时日,他心底的怀疑愈深。他宁愿相信,如自己所想的一般,纵使身染奇病,她仅仅是个平凡姑娘,在一切恩怨落地後,他将带著她遍访名医,想办法治愈她的病根。
  深重的,他叹了一口气……近来,他的思绪常无端受扰,连夜深人静合上双眼亦不得安宁,无警觉的,她的脸庞就跃进脑海之中。
  不该如此,至少,时机不对。他甩开脑里的一张美颜,沉吟地半垂眼睑,脸庞表情明晦难辨,而心中某处竟厌恶起自己来了……目前的他有太重的恩仇,容不得一处温柔,要心似铜铁,才能坚强。
  冷哼一声,他把那些不该想、不愿想的东西搁得远远的,下意识将手探进怀中,触摸到一封书信。那是「十三郎」的亲笔信,记载著有关袁记药庄的消息。
  袁记药庄,在「风扬镖局」惨遭灭门不久,旋风般地窜出活跃,先是以巨资买下长白山东侧大片土地,除开采野山人参,也采购北方各类动植物药材,再转手卖出以赚取厚利,因而富甲一方。
  风琉的眼神陡然阴暗,深沉於心的疑虑待解……几年的明查暗访费尽周章,究竟能否在袁记药庄里寻出些蛛丝马迹?而药庄主事者与梁发到底有何种关系?真是手染著他风家一十三条人命,寻求了多年的仇人吗?这些,他急欲得知,但「十三郎」的信中并未给他确切的答覆。
  他意欲一探袁记药庄,不跟那个神秘的袁老庄主会会面,心中的谜底无法解开。而这缉凶雪恨之事原不关啸虎堡,他将暗自著手,绝不能让大堡主和二堡主得知。他们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去快意恩仇,定会倾力相助。
  这一来,他们将卷进无端的危险中,他绝不允许。大堡主和二堡主的性命何等重要,怎可轻易涉险?而他自己……风琉嘲弄地扯动薄唇,眼神阴黯……这一条命从未属於自己,若无法取那贼人的性命了结血债,悼祭「风扬镖局」的灵魂,这一世人生,他终究只是苟活而已。
  「又在想什么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在耳际,和他心中的冷酷相互矛盾。他沉默地抬首,三娘美好的容颜近在眼前,关切而试探地瞧著他。
  倏地,风琉倒抽一口冷气,由方寸窜起的战栗延伸至四肢百骸,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他……害怕,他竟然在害怕,怕百炼成钢的意志,会被一朵笑靥融得无棱无角。
  在他的命中,愈美丽的东西,愈不可碰。
  不言一句,他狠狠地扬动马鞭,人与马形同一体,如箭似地奔腾而去,仿佛在躲避什么,将属於温柔美好的一切,远远抛在後头。
  ***
  奔回别庄,三娘也顾不得淑女姿态了,快捷地跨下马匹,急急地跟著风琉身後。她这么匆忙,差点儿和上前照料马儿的马僮撞成一团。
  也不知他吃错什么药了,方才还好好的,一会儿却不搭理人,竟打算把她丢在旷野上。而现在,他脚步这么快,是不想让她跟上,存心当她隐形了。
  三娘又气又急,望著他宽阔背影努力的追,忽地脚下踉跄,险险摔倒在地。
  身後传来一声惊呼,风琉顿了顿头也没回,迈开步伐继续往前。
  「你骗人!」三娘扶著柱子,微喘著气,小脸红红的,眼眶也红,伤心地喊著:「说什么愿赌服输,一生不会离开人家,无论任何情况下,都在我身旁。
  这些话好认真,可惜全在说谎!你不想我跟著,明白对我说就是,我马上走,绝不会死赖著,那个儿戏的赌誓,我……我……从此不提!」
  风琉像一块石头定在前方,空气僵滞了一会儿,听见他长声低叹加一连串的诅咒……真天杀的该死!他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缓慢地转过身子,三娘气苦的神情如针,一下下煨入他心底企图掩藏的柔软。他烦躁地发现,自己对她永远维持不了铁石心肠,连摆下阴狠的表相都如此困难。他的喉结动了一动,目光调向一边,心中千头万绪,不知能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顽固地僵著,而另一头,别庄的老管家正乱慌慌地朝这边奔来,远远的就听到他喊著:「风教头,出事了,出事了!」
  「老管家,您慢说。」他出手稳住飞奔而来的老人。
  老管家大口大口喘气,边挤出话,「那个……马护卫,他让人抬回来了……」「出了什么事?」风琉眉心一皱。
  「马护卫跟著猎师们去、去设阱捕大虫,不知怎麽的却被大虫攻击,伤得很重。现在他躺在刘大夫那里,说不定挨不过了……」
  风琉脸色大变,蓦地步伐如风,人已走开了。
  马逵真的伤得极重,几是被开肠剖腹。
  「能救吗?」风琉平静地问。
  「难。」刘大夫回答得乾脆,皱紧眉盯著已然昏迷的马逵,双手染满了鲜红,还徒劳地想止住冒出的血液。
  风琉抿了抿唇,转过头面对黑压压的一群人,沉声交代,「为马护卫准备後事。」
  此话一出,引起众人骚动。
  老管家声音若哽,叹著气说:「是……我这就去办……」
  「且慢!」一声清脆响起,三娘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她仔细地盯住床上动也不动的人,没发觉所有人全盯住她。
  情况很糟,却不是全然无救。
  她心中快速地下了判断,由怀里掏出一只绣袋,那是她随身带著的十二根三棱金针。目前最最迫切的,她必须先止住那些血涌。
  风琉震惊地望著她动作,立刻挪动身子,遮住了马逵,不愿她见到这样血腥的景象。
  「出去,别看。」他生硬地对她命令。
  从没人敢在她诊病时对她大呼小叫,她要救人吔,这男人还摆一张臭脸。
  「我不只要看,我还要摸!」
  她狠狠瞪了风琉一眼,手下金针也狠狠地直下刺入马逵的腑脏大穴,连下七针,血真的听话了,乖乖待在马逵体内,滚不出来。
  「哇……」後头一堆人又议论纷纷了,连刘大夫也看傻了眼。
  突然,三娘一只手被捉住了,她抬头看那大掌的主人,他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正处於极端不悦的状态。
  「你究竟想如何?」风琉的语气十分严厉。
  「没瞧见我在救人吗?气还没绝呢,你们竟准备办後事。」她气恼地想拍掉他的手,可是他力道好大。「放开啦!我再不救他,就真的得办後事了。」
  「他满身是血。」他「好心」的提醒她。
  「我看到了。」
  「如果你吐了,我会非常生气。」
  「如果风教头别站在这里碍事,我会非常感激。」
  又是一阵议论和抽气声。
  「风教头,你让姑娘试试吧,反正……事情也不会更糟了……」老管家没走,适时的插入话。病人都快断气了,他们还有心情互相瞪眼。接著,他转向三娘,「姑娘,您救救他吧,若需要帮忙,但说无妨。」
  闻言,风琉终於松开箝制,哼声退至一旁。
  「谢谢您,好管家。」她对老管家甜甜地笑,理不都理风琉,然後打起精神又说:「麻烦给我一盆热水,干净的布条。还有,各位可否退出房外?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
  「走走!全出去,别杵在这里!」老管家摆起威严赶人,又听见他吩咐了谁烧水、找布条去。
  「有没有老参片?」她询问刘大夫。
  「啊!有有有,我拿给你……」他正瞪大眼瞧著她,还怔在她下针的神乎其技中不能自拔。
  将参片塞入马逵嘴中让他含著,三娘温暖的手碰了碰马逵腹部上的伤。
  「伤口太大,需要缝合。」这时的三娘果断认真,别有一番美丽。她水亮清澈的眸子转向风琉,「我要你帮忙啦!你捧住他的头,托高,别放平。」
  风琉挑挑眉没再说话,听话的走向前,托起马逵的头颅。
  「马逵!马逵……」三娘在他耳边不停喊著,马逵只是呻吟,并未睁开眼。
  在他眉心地方,三娘补上一针,缓慢地以垂直针法刺入,才一眨眼,马逵便静默了,睡得极熟似的,脸庞十分安详。
  「好了,现在可以缝合伤口了。刘大夫,麻烦您将灯点亮移近过来,我需要充足的光线。」
  三娘迅速地说明,翻开三棱金针的绣袋里衬,里边又是一番玄机。她选出一根毫针穿上线筋,然後深深地呼吸吐气著,弯下身去,开始由内而外地清理那道要人命的伤口。
  那是受猛兽利爪攻击的撕裂伤,皮肉绽开得并不整齐,缝合上极花精神时间:二娘将他缝合完毕时已过了半夜,当她想直起身来,腰部和肩膀一阵酸疼,令她猛地往後倒。
  「三娘……」情急之下,风琉喊著她的名字,丢下捧著的「人头」,冲过去检查摔倒在地上的她。
  「我不用你扶。」三娘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她还在生气,气他故意摆脸不理人。她撑著站起来,自顾地拔掉马逵身上的金针。
  她脸色苍白,已然十分疲惫了,掉头对一旁的老管家说:「请您派人将马护卫的血衣换掉,擦拭身体时千万别碰湿了伤口,让他保持干燥清洁。过一会儿他会开始发烧,要派人看著,等烧退了,一切就没事了。」
  「是是……姑娘您歇息歇息,这儿我会派人照顾。」
  「嗯。如有变故,再知会我。」
  收拾好自己的小绣袋,三娘疲累地踏出房门。夜虽深了,屋外还有一些人在打探马逵的情况,这会儿,几名护卫已涌进房裏了。
  走在回廊上,三娘的脚步有些蹒跚,双眼既酸又涩,忽然想起自己整晚滴食未进。可是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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