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 by 卫风 [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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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忘书 by 卫风 [年上]-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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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等我找到那家客栈时候,真是。。。。。。
对着那块招牌忍不住莞尔。
想不到在这么小的镇上看到这么鼎鼎大名的一家客栈。
龙门客栈。
招牌破得很,那几个字倒是写得龙飞凤舞,斑斑驳驳有说不出的沧桑。我进了店,里面狭窄昏暗。要一个房间,然后叫店伙送热水和晚饭来。
虽然很累,可是因为客栈的名字实在是让我觉得亲切,所以反而没有一吃过饭就睡着。
可惜这里太平得很,并不是一家可能发生无数故事的黑店。风骚多情的金镶玉,优雅高贵的丘莫言,风度翩翩的周淮安,连那个死得惨烈的曹公公都叫我无限怀念。
我很无聊,我自己也知道,我很无聊。
等店伙把热水送来了,我闩了门,小心的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又擦掉手上颈子上的易容,在大桶里面好好洗了一个澡。

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诉我,我会这样子,在陌生地方的破落房间里,满足于寂寞空虚的生活,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在浸在水里深深叹息。
我的师傅,竹远先生,上个月去世了。
他一生活人无数,留下良方妙药众多,然而自己也是难逃大限。他去时我在一旁守着,他有些遗憾,因为没能让我恢复武功。
毕竟,全身经脉尽断,又中七八样的绝世奇毒,能保命已经算是我走运。我这么跟他说,他到底是豁达的人,微微一笑,满脸的褶皱挤绽得象一朵菊花,十分有趣。
然后,突然间,那些皱纹全部舒展开去,他轻轻阖上了眼帘。
我没有哭。
他早年受过很重的伤,常常说着,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经很赚到了。
虽然很舍不得他,可是,我并没有哭。他朝吾体也相同,我哭什么呢,总有一日,我也会这样永远的闭上眼睛。到时候,不知道我的身边会有谁。
不知道,我的身边会有谁。
也许,会孤身一个死在这种不知名的小地方。
也许,会在荒野空山倒下去。
谁知道呢。

木桶里的水已经快凉了,我擦擦身上,换一件衣服。店伙来倒水,很殷勤地说,外面有说书的来,去听听解闷也好。
是么?我给他点赏钱,叫他给留个座位。
等我出去时,小小的龙门客栈里已经挤满了人。我在角落里坐下,说书的人眉飞色舞,唾沫星子象下雨似的四处溅开。我倒庆幸我的位子偏,要不然他恐怕要用口水再为我洗一次澡了。多谢,我可刚洗过,不想再洗一回。
〃话说三年前,江湖上正道各大门派围攻魔教老巢周山口,那一场硬仗打得真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两边子弟都死伤无数。。。。。。〃那人说完了上一段才子佳人,看店里有些沉闷,竟然拾起这话题来说了。我愣了愣,闪一下神,然后支起耳朵听他说。
〃魔教的那些大小魔头都厉害之极,正派人士从日落时进攻,光是在山下就打了整整一夜,待到天明时分,竟然只前进了不到一箭之地,所过之处全是血肉残躯,都分不清到底脚底下踩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肉泥骨渣。。。。。。〃
这个说书人其实满会说的,这一段刚开了头,店里的人马上都精神起来了,好象这些血腥杀戮听来真是很刺激很过瘾。
毕竟,小地方的生活如古井无波,能听听一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已经算是莫大娱乐。
〃当年魔教教主任啸武刚刚死掉不久,换了他儿子任随风继任,这小魔头接任教主时年方十八,可不要小瞧了他,手段至为狠厉,第二天打到正午时分,正派人士得当地官府支援,声势大振,一展眼已经攻到了山腰。那小魔头在山头白旗一挥,魔教众人纷纷后退,推出水龙长枪,扳动机括喷射毒水,那毒水叫一个厉害,喷到地上烧起白烟,草木沾上立萎,人畜溅到即死。。。。。。〃
座上听书的人都有些惶恐的样子,象是怕那毒水沾到自己身上似的。
我有些恍惚。
不错,强腐蚀性的剧毒。。。。。。
是我给随风的药方。。。。。。
虽然我当时身不在周山口,但是。。。。。。当时死掉的那些人,那些因此而残,因此而伤的人们。。。。。。我不能说,那些人那些事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我是不得已。但是,我害了人,终究是事实。
说书人一讲起来就欲罢不能,下头的话却荒诞夸大了不知多少倍,与事实相去甚远。
我不想再听,起身离开想回房间去。
已经离开店堂,黑暗的走廊中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那说书人道:
〃一场武林浩劫就在眼前,双方死伤无数,眼看是两败俱伤之局,却多亏了玉面毒医卫风,当年才一十五岁的少年,殒身在周山口上,力阻了那一场灾劫。。。。。。可惜了翩翩少年,实是天妒英才,风摧秀木。。。。。。〃
我急急的进了门,反手将那声音关了门外。

不,那不是我。
那些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只是一个不会武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流浪的人。
夜风轻轻吹进屋里来,我明明已经很累,却迟迟的睡不着。
龙门客栈。。。。。。金镶玉最后终于亲手放火烧了她恋栈不去的巢。火的红光里,那爱恨分明的女子说,走,离开这无情无义的地方。
她做得真是干脆潇洒。
我却不是。。。。。。我也真真是想,象她那样在火中盛放光彩,寻找新生。
可是,我找不到。
我也不知道去何处找。
在道上断断续续有中原的消息,朝廷的消息,武林的消息。
我知道任随风这些年都在韬光养晦,魔教行事很低调收敛。正道因为大伤了原气,在新一任武林盟主傅远臣的整肃下,也不轻易启衅。
朝堂里也无甚可述,政事清明,算得国泰民安。
各人司各职。
好象这世上少了谁,地球还不是一样的转么?
就算当年卫风不在周山口犯傻自尽,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轻轻笑起来。
我原也不是为了什么太平,什么武林,什么侠情豪义那些理由。
真的理由。。。。。。
是我不想再留在那情仇交缠的,迷局里。
我所爱的人,爱我的人,欺骗,伤害,背叛,绝望。。。。。。当时我,真的绝望。

44 相见不相识
其实心理状况常常被身体状况所影响。昨天晚上的自怜和哀怨,多半是因为昨天太疲倦的关系。一早起来,我又精神百倍,跑到厨下去指点伙夫怎么把粥烧得更好喝。
其实从古以今,有件事总是没有变过。一个人无论怎么落魄,其他东西都没有了,只要还有钱,就算不得最凄惨。
我现在就不算太凄惨。
看那个胖子接了我的钱,眼都笑没了,这会儿别说我让他往粥里放点葱白,就是让他放把砒霜,他恐怕也是照放不误。
看着旁边的锅里还有点隔宿的剩饭,我指指点点让他做粢饭。北地人对吃面讲究,花样也多,不过南方的东西就不太知道了。
热粥腾起香气,闻得人肚子咕咕直叫。我先盛了一碗,忍着烫自己喝了一小口,嗯,果然粥这个东西就要趁热吃。
我正伸着被烫到的舌头吸凉气,忽然身后有人非常饥渴的声音说:〃喂,这粥给我盛一碗,不,盛一盆。〃

我听见这人说的话,第一反应:猪!
别的东西吃多些就罢了,吃个粥居然要一盆,不禁让人联想起猪槽前的食盆,里面装满了糟糠豆料之类煮成的。。。。。。猪食。然后,一只肥头大耳方肩圆臀的粉红色家畜,哼哼叭叭的开始埋头拱食。。。。。。
我想着,嘴角勾起个笑容。
我身后那个人已经等不了厨子给他换大海碗盛粥,自己竟然一把扯过汤勺,舀了一勺粥就往嘴边凑。
我的笑意真的忍不住了,因为。。。。。。
〃啊……〃叫得象杀猪一样,那人丢了勺子,捧着嘴跳脚。
笨蛋,我要不是因为天天吃药触觉都不太敏感,早就跳起来了。看我喝你也跟着喝,还不烫掉你的舌头!
〃饿晕头了你!〃门口有人不掩饰厌恶的声音:〃怎么没把你的舌头烫掉!〃
那声音很年轻,很好听,带着张扬和肆无忌惮,却不令人听着觉得讨厌。
我僵了一下子。
门口那个人走了进来,这会厨子已经另盛了几碗粥放进托盘里,店伙来端了出去。我站在一边,捧着只小碗,一句话也不说。
〃嗯,这胖子煮粥倒是不错。〃那人拍拍厨子的肩膀,他长得非常俊秀好看,穿的衣饰也极整洁,那厨子到底也有眼色,知道这个人是他不能得罪,点头哈腰,居然指了指我:〃是这位客倌指点小人煮的粥。〃
切!
死胖子,不说话谁还把你当哑巴卖了不成!
我有点发狠,但是绝不敢咬牙切齿。
那人的目光转了过来,在我身上停止。
顿了一下子,又转了过去。刚才进来抢粥喝而被烫的某人,显然比他身份低多了。被挪揄了也不敢回嘴发作,低着头象是作错事的样子。
我喝完了碗里的粥,把碗放一边,转身要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忽然那人一只手搭了上来:〃且慢。〃
他一出手就是妙着,掌心蕴力手法精妙,只是轻轻一搭,我半边身子就动弹不得。
没办法,我回过头来:〃这位公子有事?〃
他嘴角含着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手也极稳,可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是不确定的光。
我在心底叹口气。
怎么还会被人看出来么?
〃先生一表人材,何必遮遮掩掩的不以真面目示人?〃他口气仍是淡淡的调侃,可是尾音却已经不稳,伸手便掠过我的腮边,将我早上对着镜子贴了十分钟的面具一把揭了下来。
脸上一凉,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然后再睁开。
对方一手箝着我的肩,一手里攥着我可怜的薄皮面具。
他脸上的神色有些惊异,有些释然,更多的是失落。
我咳了一声,缓缓说:〃在下天生恶相,不得已要易容上路。〃
他口气软了些,说道:〃得罪了。〃
他态度前倨后恭,道完了歉,把面具又递还给我。
我接过来,仔细掸掸平整,又罩在脸上。
然后,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若无其事地在店堂里坐下,过了会儿,店伙把厨子给我单备的早点端了来。粢饭里填了些碾碎的五香花生米,还有些肉末,吃来口感还不错。
不过,我的味觉不太灵,所以觉得盐放少了。
回头得跟那胖子说,给我中午的饭菜里多洒点盐。
不过吃着饭喝着粥,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他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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