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康凯就有希望了。晓牧她心眼儿好，又这么喜欢我们豆豆，以后她不会让豆豆吃亏的，你说呢？”“行了，你别想得太美了，你把人家晓牧当傻瓜啊？”“老头子，你这说的算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把人家当傻瓜啊？我告诉你，晓牧她是个老实人，她啊只有跟了我们康凯才不会吃亏，尽管她现在是个大学毕业生了，但毕竟是个乡下人啊，她在上海到哪里去找我们这种实在的人家？”“好了，你别自己骗自己了，不要白日做梦了，睡觉。”“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没有可能的，你不要看死我们的儿子，就像当初我们看死晓牧一样，我们康凯难道就没有翻身的一天啦？”
康凯顺利地进入了《前程》杂志社广告业务部，这几天，他正在参加新员工的培训。晓牧偷偷地去看过一次，她看到康凯在广告部经理的带领下大声地喊着口号，显得十分卖力。中午，晓牧请康凯去路边摊吃麻辣烫，晓牧问：“你们经理在跟你们说些什么呀？他怎么说得那么激动？”“广告是一个杂志的主要命脉，我们的工作是整个杂志社的要害，希望你们这批人能够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业务从来不是等来的，也不是互相客气来的，要去争，去抢，去求，去搏！”看着康凯夸张的样子晓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康凯没有笑，他怔怔地看着晓牧，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晓牧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不安地问：“康凯哥，你怎么啦？你不高兴了吗？”“我没有，我高兴，晓牧，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你十几岁时哈哈大笑时的模样了，你知道吗？我在里头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情不自禁地想起你哈哈大笑的样子，还有一次突然就梦到你了，你大大咧咧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康凯哥，会过去的，没啥了不起的。”晓牧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她不想让康凯看到自己的伤感，故意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康凯的肩膀说：“是没啥了不起的，你看这不都过去了吗？康凯哥，不管你在过去的四年中发生了什么，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最棒的，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要振作一定要加油啊。”“行，我听你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们俩被辣得眼泪汪汪的，他们互相对视着，不由得都流着泪笑了起来。
这几年，康慧表面上似乎还风光，可出国的事却成了她的一块儿心病，到现在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么锲而不舍地办出国到底是为什么。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往往会为了追求一个既定的目标而陷入怪圈儿，不能自拔。
这天，康慧正在公司忙这忙那，一个快递员送来一份快件，康慧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美国大使馆的签证面试通知，康慧一下子按住胸口，总算来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康慧对着这张面签通知发了好一阵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入抽屉，在她上锁时，发现抽屉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用力一拉，整个抽屉都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文件和名片散落一地。康慧把东西一样样往抽屉里捡，最后从椅子下捡起一张名片来，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不料引得心里一阵悸动，那是晓朴的名片。
瑞祥酒店公关部的办公室里，晓朴在下班前接到了康慧的电话。从她说出“你好”的时候，晓朴就听出了她的声音，他的心一阵慌乱，但说话时还保持着镇定。“哦，康慧，你好，我没想到你这时候会给我来电话，你，你怎么样？好吗？”“我在你们酒店的大堂，你下来吧。”晓朴急急地从电梯中出来，往外一看，发现康慧果然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把康慧带到咖啡吧。坐定后，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眼，晓朴说：“上次在火车站碰上实在是太匆忙了，也没跟你说上话。”“我今天正好到你们酒店办事，所以就顺便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听Sally说你找我？前两天我太忙，所以没给你打电话，你找我有事儿吗？”“噢，是这样的，我姐要打听你哥的情况，就让我找你问问。”“原来是这事儿啊，你姐她已经碰到我哥了，昨天还到我家去吃饭了。”晓朴一时语塞，然后说既然他们已经见上面儿了，就没什么事儿了。康慧做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起身说：“那行，那我也没什么事儿了，我走了。”“你看上去一点儿都没变，还在原先那个公司吗？”“早就不在了，我跟你是一前一后辞的职，最多比你晚几天。”
两人都沉默了，也许他们都想起了四年前那个不堪的晚上。他们一起走出了咖啡吧。晓朴首先打破沉默。他似笑非笑地说：“我们不会又得等上四年再见一面吧？”“谁知道啊，也许更久。走了，再见了。”康慧一甩自己脑后的马尾巴，“噔噔噔”地往酒店外走去，她的动作仿佛是在表达她会时刻捍卫自己的矜持和骄傲似的，晓朴这时才摘下假面，他的脸上满是失落和惆怅。
晓朴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他打开灯，只见妈妈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打瞌睡，晓朴走过去轻轻地在妈妈的背上拍了两下，萧母一下子醒了，见是晓朴回来了，忙起身去厨房给他弄吃的。晓朴坐到沙发上，这时他发现茶几上放着几张照片，拿起来一看，是同事小玲和萧母的合影。萧母端着南瓜刚从厨房出来，晓朴指了指茶几上的照片问：“这是什么时候照的？你们俩怎么会在一块儿照相的？”“上个星期，小玲来玩的时候正好带着新买的照相机，就拉我到外面拍了几张。晓朴，我觉得小玲这个孩子挺不错的，热情、活泼，是个热心的姑娘，你看她平时帮了我们多少忙？连这房子都是她帮着你找的。再说她妈妈也这么喜欢你，一点儿都没有小瞧我们家的意思。”“妈，现在没人敢小瞧我们了，我们哪儿比别人差了，他们凭什么小瞧我们？”“我是说人家小姑娘盯在你屁股后面也这么些时间了，你好歹也得给人家个准信儿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妈，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得是更清高一些，更有气质一些的。妈，您早点睡觉吧，别管这么多了。”
晓朴打开小房间的灯，看见妈妈的床上放着一个大旅行包，里面放了一些妈妈换洗的衣服。“是这样的，今天和小玲的妈妈聊起来，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中心医院的护士长，我就托她帮我找份活，她说他们医院眼睛正好紧缺护工，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妈，你简直是在瞎胡闹，你现在身体才刚刚调养得好一些，怎么又要出去瞎折腾了？你这是何苦呢？你累死累活的能赚几个钱呢？我现在有能力养你了，你干吗还要去干这种低人一等的活呢？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考虑考虑嘛。你知道吗？我平时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我的妈妈是在医院里做护工的。”说着将里面的衣服往外扔。“你干吗，你住手，我没觉得做护工有什么低人一等的，你要觉得我丢了你的脸，最多不要承认我是你娘就行了。”
晓朴最终没有拗过妈妈，她还是去了中心医院做护工。今天是萧母上班的第一天，她将一张填好的表格和自己身份证的复印件交给一个管理人员。等她一走出办公室，那个管理人员就拿起电话通风报信：“喂，王主任，你的朋友上次托你打听的人是不是叫郝凤啊，对，她是从贵州来的，我看身份证了，她现在到我们这边来做了，今天刚来报到，不会错的，就叫郝凤。原来萧铁成利用了他的关系在全市医院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寻找一个叫郝凤的护工。
这天，萧母正在病房里为她的病人剪指甲，一个护工走了进来告诉萧母外面有人找她。萧母走入医院的小花园，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儿的萧铁成。萧母脸色一沉，转头就走。萧铁成追了上去，想叫住她，又不敢大声，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萧母在前面越跑越快，萧铁成在后面不顾一切地追赶着，终于他不顾自己的身份了，大声喊：“嗳，你等一下，你别跑啊，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旁边有一些病人和路过的医生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到了中心医院楼顶露台上，萧母实在没处去了，才停了下来。萧铁成喘着气擦着汗说：“郝凤，你跑什么呀，让人看了多不好。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现在的情况，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的了，我们活得好活得赖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有什么好多问的。”“郝凤，你别这样行吗？过去我哪怕是犯了天大的错，但也不能改变晓朴晓牧是我亲骨肉的事实吧？自从上次见过晓朴之后，我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我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他的模样，我还拼命地想象晓牧现在的模样，我真的非常非常地牵挂他们。”
萧铁成说这番话的时候显得极其诚恳，萧母的态度稍稍转变了一些，她说：“好吧，那我告诉你，晓牧和晓朴现在都过得很好，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很为我争气，你就不用再牵挂了。”萧铁成还是忍不住问起两个孩子的工作，当听说晓朴在一家大酒店当公关部副经理，晓牧大学才刚刚毕业，在上海的一家杂志社当记者时，萧铁成显得十分激动，他没想到晓牧也读上了大学，还当上记者了，这简直是太出人意料了，因为他知道山里的女孩子能读上中学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提大学了。萧母说：“晓牧这个丫头很要强，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吃的苦受的委屈不是你能想象得出的。”
萧铁成的确想象不出来，他想象不出来晓牧现在是什么模样？是开朗活泼还是文静内向的，是胖的还是瘦的？是高还是矮？他很急切地向萧母讨要晓牧的照片。萧母受不了他期待的目光了，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包，她从钱包里拿出晓牧那张戴着学士帽的彩照，默默地将那张照片递给了萧铁成。萧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