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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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王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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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得丝丝密密天衣无缝,没半点儿不协调,是狂风骇浪与潺潺弱水的奇妙复合,浑然天成,引人神往。
但对于我极度空虚的胃肠而言,他再好看也比不上一只烧鸡。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他客套,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桌上溜。「多谢楚公子相救,李某铭感五内,没齿不忘。」
那双美丽无匹的黑瞳定定地疑在我身上,半晌,楚逍展颜一笑:「烟澜,这名字不好,水火不容,五行相克。」
「哦?」我吃了一惊,很快回过神来,道:「何解?」
荷叶鸡闻起来真的很香啊……
「火生烟,水起澜,是以不容。」
火烤雁翅光润细嫩,口水……
我扯出一个笑容:「烟笼寒水,萍末微澜。」
烟熏火腿混着翠绿的鲜荀,直接刺激着我的视觉……
楚逍微抿了下唇,欲言又止,未了道:「李兄真是妙人。」
李子蒸酥排……
难道他看出我的馋相了?我赶忙调整了个诚意万千的表情,道:「在下并非有意欺瞒,只是……」
「只是一时兴起。」楚逍接了半句,我心知抵赖也没用,干脆点头承认,顺便问:「楚宫主何时认出在下?」
当时那个邋遢相,只怕我最亲密的红粉小蝶亲临都难以辨识,他要认成丐帮弟子还情有可原,认出本尊来我当然不服气。
他叹了口气:「在下虽长居岛上,也会与中原好友互通音讯。九公子的名号如雷贯耳,在下神交已久,岂会不识?」
听来冠冕堂皇,实则漏洞百出,我懒得与他辩解,虚应道:「抬举了。」
对视了许久,久到我快要因饥饿而虚脱,楚逍才开了金口:「饭食粗陋,李兄还请将就。」
我连谢字都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口水掉出来,赶忙落座,取了象牙箸,开始大快朵颐。
楚逍坐在对面,边欣赏我的吃相边自斟自饮,待我吃饱喝足,又亲手盛了碗蜜梅莲藕羹递过来,给我消食和胃。
主人这么殷勤周到,我也不好跟他客气,接过来细细品尝,胃袋满了脑袋也比较灵光了,这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楚宫主,我的朋友现下如何?」
楚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在下已派人服侍,李兄不必挂怀。」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柳清风再度被抛到脑后。
一时无语,对着楚逍俊美的面容,我开始呵欠连连,下雨天本来就适合昏睡,何况我这身乏体虚之人,更是困倦已极,楚逍倒像是有不少话要说的样子,见我没精打采,也就罢了,招了下人来带我去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一夜的瓢泼,终于雨收云散,阳光明媚得暖人,楼外鸟语花香,清新如画,湿润清爽的空气沁人肺腑,我对着窗子伸了个懒腰,只觉通体舒畅,俯瞰窗下草木笼葱,百花争妍,幽幽香气包裹周身,让人心情大好。
小双正帮我梳头,及腰的长发以一条浅碧色丝绦系于脑后,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在背上披着,倒是随性自如。
「小双。」我抓住小丫头问话:「你家主子去过中原吗?」
小双摇摇头,道:「宫主有时会乘船出海,但也是半日往返,算是从未离开过本岛。」
那般锺灵毓秀之人,想来也是远离尘世,无欲无求,与我这红尘浪子绝不是一条道上的。
「节操!」柳清风轻快地跑上楼,叫道:「你没事了?太好了!我一直在担心你……」
我一直在疑惑楚逍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但绝不会怀疑是柳清风相告,看看现在这场面也知道不可能,人家早把我老底套干净了,就他一人还装得意兴盎然,我叹了口气,拉他坐下。「清风,我与楚宫主已通了姓名。」
这样说起来面子上比较过得去,眼角余光瞥到小双想笑不敢笑,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胀得通红。
「哦。」柳清风松了口气,抱怨道:「早说嘛,弄个那么难听的名字,我都不好意思叫你。」
懒得理他,由着小双帮我整好衣服,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报:「二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归燕楼。
与其说被丫头领过去,倒不如说是被一阵琴声引了进去,拐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清雅悠扬的乐音萦绕耳间,我竟有瞬间的失神。
楚逍长发未绾,如水般披泻在身后,眉梢眼角尽是清明,柔柔地凝在我身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琴弦,奏流水之音,时而激越昂扬,时而缠绵幽怨;劲时如山摧地裂,柔时似春花半开;像骏马奔腾,惊起狂沙无数,又像乳燕娇啼,唤起半缕相思。
楚天云雨,逍遥物外。
楚逍、楚逍……我呆站在原地,任这个名字在胸中百转千回,掀起莫以名状的热潮。
舒缓平和的乐音渐渐转向贲急,我的神志仿佛已被牢牢锁住,胸口翻腾不已,被越来越紧迫的琴声挑拨着、催动着,体内真气流窜奔腾,不能自已,终于在一声裂弦之后,喷出一口鲜血,前襟尽染。
「烟澜!」柳清风大惊失色,伸手过来扶我,转头向楚逍怒道:「楚宫主,这是为何?」
楚逍看了他一眼,抽过帕子拭手,轻描淡写道:「来人,侍侯李公子更衣。」
柳清风还想说什么,我一把拉过他,对楚逍点点头,道了声:「多谢,便跟着侍女回房换洗。
「九重音?」柳青风一脸不解地看着我。「真有这东西?」
我横他一眼,道:「你方才听的不就是?」
「可是……我为什么没事?」
「你一无功力,二未受伤,哪来那么应景的血可吐?」我倒了杯茶,漱尽口中腥味,难得耐心地跟他解释:「天有九重,楚逍的琴声从最高一重起音,层层压下来,引我调理内息,逼出胸内淤血,内力才能渐渐恢复。」
「原来是这样。」柳清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老是连累你,烟澜。」
又来了!要不是有丫鬟在场我真要对天翻白眼,赶忙安抚道:「你我兄弟一场不必如此见外,我又何曾怪过你?」虽然我精彩万分的江湖生活十有八九是拜柳清风所赐,但凭良心说惊险刺激也是一种享受,柳清风是个好人,儒雅斯文谦谦君子,只是惹祸本领太强,武功及运气又太差而已。
「烟澜,我有不好的预感……」柳清风吞吞吐吐,压低了嗓音道:「我总觉得楚逍他……看你的眼神……像是另有所图……」
我呛出口中的茶水,趴在桌上狂笑起来,笑得浑身发抖,一边笑一边连咳带喘地指着他道:「清风……咳……清风啊、你别逗了!你我身无长物……又不是女子,有什么可让人觊觎的!」
「不是我,是你。」柳清风满脸凝重,按住我的肩头,正色道:「你情窦未开、当然看不懂他的眼神,我只是提醒你,怕你最后哭都哭不出来。」
我张口结舌,半天才消化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怒火上升,拍案而起。「我情窦未开?你说什么胡话!」
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十六岁开荤后游遍芳丛、红粉知己分布长城内外大江南北、怀中美人俱是色艺绝佳眉目如画……居然会被一个才与人私订了终身的童男书呆指称情窦未开!
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本来就是!」柳清风被我一吼之下,威武不屈地朝前一步,诘道:「你懂情么?你懂爱么?你动过心么?你体会过那种痛苦甜蜜挣扎期待么?」
「你有病啊?我活得自在,为什么要懂这些?」我气短了三分,朝后缩了缩,道:「天下多少美娇娘,我何必去迷恋一名男子?」
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楚逍被我拥在怀里轻怜蜜爱的场景,那么冷傲卓然的人,只怕我一声「楚楚」才唤出口,便已被他一掌轰到九霄云外,与玉皇大帝作伴了。
「不是你,是他。」柳清风再次皱起一张苦瓜脸,告诫道:「总之你在他面前规矩些,莫教人会错了意。」
我冷哼:「难道我会去勾引他不成?」
柳清风见儒子不可教,无奈地摇头叹道:「我的预感一向准,你安分些便是。」
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当时如山风过耳,听完就忘,谁料数日之后,一语成谶,我果然未能全身而退,再后来,柳清风成婚之日,我赠匾额一具,上书:天下第一乌鸦嘴。这是后话。
闲下来的时候,常在岛中漫无目地地乱转,对蓬莱岛的环境也有了大致了解:三面环山,中有湖泊,南边天开地阔,正巧环绕着海岛的礁石圈在南边有个十来丈的缺口对着码头,用于停泊正常过往的船只,包括岛主、采买、宾客,以及来找茬的江湖人士。
蓬莱宫建在山中,结构紧密相联,大开大阖,建筑依地势高低而上下分布,错落有致,山中终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清晨打开门窗,还能见丝丝缕缕的白雾散入室内,像有灵性一般,与人嬉戏追逐。在岛中逗留数日,连我这等俗人,也十足沾了些仙气。
桃花树下,我与楚逍相对而坐,由他为我运功疗伤。
头顶上桃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如云似锦,偶尔有微风拂过,带起片片落英,划过发梢耳际,清幽的香气沁入鼻端,让人如置梦中。
热力源源不断地自紧贴胸前的双掌中渡来,在我体内运行一周,再齐聚到丹田下腹,肩上的伤已结了痂,内力也恢复了七成。
几片花瓣贴着我的面颊飞过,落在肩头,楚逍未束起的长发被春风带起几缕,迎面而来,飘扬在我与他之间。
春心已共花争发,我觉得我们之间,除了他的发丝,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牵连缠绕,对上那双静水沉潭一般悠远明澈的眸子,心口一热,不由得暗骂自己有病,对一个男人也能动绮念。
罢了,反正我是心随意动,手随心动的人,况且我不叫李节操,偶尔出出格也没什么大不了。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伸手抚过他的发际,手指勾住那几缕顽皮的乌丝,顺到耳后,再一股作气地沿着腮畔滑下来,感受着颈侧温热的脉动。
这个动作,说高雅了叫调情,说通俗了叫动手,说含蓄了叫卿卿,说直白了叫乱摸,说阴谋了叫突袭,说单纯了叫碰触,说君子了叫问柳,说小人了叫揩油,说虚伪了叫搭脉,说实在了叫骚扰……说到底,就是勾引。
配上我柔情万千的眼神,无声胜有声。
对视了半晌,楚逍惑人的黑瞳闪过一丝无奈,收回掌去,握住我的手,唇间逸出一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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