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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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女- 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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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苏苏不由感慨地低叹一声。

    赵凤玲之所以沦落至此,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她一直奉以为天、视以为生命全部的王洛尧对她不再一顾,于她来说,天已塌,命已残,如此境况之下,她何来的气宇和风度?

    从这个角度看赵凤玲,不得不说她其实是可悲的。

    苏苏举目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回忆她刚嫁进侯府大门时,有过消沉,有过迷茫,但由于她自认是一个完整独立的实体,并不曾因为同肖蒙的缘尽而生出什么悲悯的想法,相反,她自力更生,以智慧和双手为自己的将来谋求出路,所以,面对近乎残酷的困境,她没有退缩,而是步步为营,逐步找到自己在侯府的位置。

    再说王洛尧,她不止一次疑惑过,为何他会为她衷情?

    此际想来,怕是与她这副不屈不挠的性子不无关系!

    自天空收回目光,苏苏一阵恍然,若非看到赵凤玲,自己说不定差些也要重蹈她的复辙。

    连月来,对王洛尧的依赖和眷恋正在一点一点地加剧,正在一丝一丝地将她整颗心缠绕,若是听之任之,早晚她会同赵凤玲一样,陷入一片无法自拔的泥潭。

    并非王洛尧不值得她深陷,而是她自己不应容许她自己深陷,情爱这东西,一旦不计后果地、不知警醒地盲目陷入,很容易走上偏激狭隘的独木桥,前是悬崖,后是虎狼,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而这几年来,她之所以能活得潇洒,活得滋润,就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和生活里,不管是肖蒙还是王洛尧都只能算做她其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任何一个人,女子尤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将自己的将来依附于别人,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行,夫君更不行,而应保持自我的独立性,只有如此,才能活得自在,才能活得极富魅力,如此,青春才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比别人长久。

    想通了这些,苏苏发现自己也已回到香浮院,之前在不知不觉间混沌的胸臆亦清明了许多。

    她也意识到,自怀了身孕后,她实在懒散太多,中馈的事她过问得也相当马虎,侯府前院、后宅在她马马虎虎的这几个月里可有什么疏漏?

    苏苏肃着脸甩甩头,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糊涂?

    难道肚子里揣了个孩子,她就能一样颐养千年了?就可以忘记她所置身的是卫国侯府了?(未完待续)
第239章 杀鸡儆猴
    苏苏自想通了,便不敢再疏忽大意,也不敢再尽享清福,而是抓紧将落下来的事务通通过手一遍,库房、膳房、针线房、盥洗房等等一应账务全部命人搬来香浮院,仔细甄看。

    这一看不大紧,还真是让她看出些疏漏来,虽然每项进出都得经过她这里批牌子,但是她也只按手续来办,该有的手续齐全了,她就下牌,并不能识别哪些手续是有人蓄意造假。

    苏苏发现问题,并不去找何妈妈,一来何妈妈毕竟年岁大,她对侯府对老祖宗的忠心可表,管理上虽说用心但难免想得不周到;二来许多新立的规矩是自她接手以来才制定的,为了弥补老规矩当中的漏洞,何妈妈依着老规矩办叫人寻了空当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她觉得出了这些问题固然有何妈妈一定的责任,但这些奴才胆大妄为却是该严打。遂而将有疑问的地方勾出,又叫来负责的管事好生盘问,最终确定下来哪些问题支出是特殊情况,哪些问题支出根本就是出了差池。

    她这一查就查了大半天,直到下半午时,才列出几个典型的仆妇小厮,其中不乏各园子主子们身边的得力臂膀,随后命叶妈妈和邹妈妈前去一个个传唤。

    十来号人一到香浮院里,起初个个还面带困惑,甚至有个别没眼色的,还以为要受当家奶奶重用,颇有两分期待和得色,可在看到苏苏面前摆的一摊账本就知道事有败露,个个就吓得面如土色。

    不需苏苏动口,有的就已经从实招来。

    苏苏暗下一笑: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般有威信了?

    但是,不巧的是。他们今儿撞错日子了。

    若搁往时,她会瞧在他们主动坦白的份上从宽发落,然今日却并非一个从宽发落的适宜日子,而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时候。

    她须得叫众等明白,她身子眼下确是多有不便,但这却不是给某些人钻空子占公中便宜的缝隙,她得让主子、下人们知道谁破了规矩谁就得承当后果。

    苏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排人。大部分人都已坦白并认罪。还有两三个仍装作一副无辜模样。

    一一认过来,苏苏冷冷一哼。

    一个大老爷身边的大丫环,身上服侍倒是不出格。但面上妆容显然有些不大得体。秦氏不在,她就开始把自己当个人物来,竟敢擅自超规格超数量支取公中布料,是以为有机会在檀园里一崭头角吗?

    “你是哪个院的?”苏苏佯装不识此人。以脚尖点了点她的膝头,“叫什么名字?”

    “婢子红叶。是檀园世子爷身边服侍的!一等丫环!”红叶没有迟疑,应得极是利索。

    苏苏翻开针线房的账本,斜斜瞥着地上的红叶,霜然道:“中秋节。府里都是依例分发布料给大家伙制新衣,檀园里各个院子皆按规矩领料,何以正院出了偏差。这块云锦面料依理只有世子夫人可以申领,但她身在素心斋。整日布衣素食,哪里来心思取用这贵重繁华的云锦布料?”

    红叶一听问的是云锦,登时卸下刚才一脸的懵懵然,脸色刷白,嘴唇也开始打哆嗦,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苏苏会看得这般仔细,连一块云锦布料都能看出端倪来,可当时领料时是她申领的,签了她的字,且布料确实也被她自己贪下了,还赶在中秋前一日给自己偷偷做了些衣裳,何等华贵,何等尊荣。

    她犹还记得那日府里团圆饭后,私下穿着跑回家里,好生炫耀了一番。

    不想,虚荣心还不曾好好满足一下就东窗事发了!

    “大少奶奶,是婢子糊涂了,忘记世子夫人这个中秋是无需做新衣的,稀里糊涂领了布料,还忙得忘记归还库里了!”红叶急中生智,想着先挡过此关再说,回头倾了全部积蓄跑跑各家云锦铺,裁一块一模一样的料子回来充公就是。

    “哦?”苏苏合上账本,调了个舒适的坐姿,“这么说,这块料子还在檀园?”

    红叶点头如捣蒜:“回大少奶奶,正是!”

    苏苏斜她一眼,偏过脸对艾芙道:“既然如此,你陪她去趟檀园,把布料给我拿来!这料子可是当今圣上南巡,幸临侯府时钦赐的贡物,一共十八块,每块花纹都不一样,极尽能工巧匠们的才智,普天下再找不出重复的花样来!如此珍贵之物,还是要仔细收好了!”

    此言一出,红叶霎时间傻了眼,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摊成烂泥倒坐于地。

    “怎么?”苏苏冷哼一声,“那布料是不在檀园了?”

    红叶总算找回魂魄,疯了一样磕头:“大少奶奶,求大少奶奶开恩,婢子当真不知道那料子是御赐之物,还只当是寻常云锦,要是知道原是圣上钦赐,给婢子十个胆子也不敢私自挪用!”

    “哦?也就是说,要是寻常的云锦,你即便仅一个胆子也是敢挪用的?”苏苏回过脸,俯视地上的红叶,口吻已近冷凛。

    “不,不是的!大少奶奶,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婢子……”红叶已然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

    苏苏看着发急,挥手打断:“够了!邹妈妈——”

    “是!”邹妈妈两只袖往上一捋,上前两步,候命。

    “你领她先去杖责二十,然后再让她把那块御赐云锦取回来,钦赐之物,怎能随便流落在外!”苏苏说着,已是把目光瞄向跪在红叶邻隔的一个年轻管事。

    面目五官算得上清俊的年轻管事感受到苏苏的目光,直愣愣打了一个寒颤,而红叶一听要被杖责,还是二十大板,登时就痛哭告饶。

    苏苏冷哼:没把你撵出侯府已是你的造化,不过念在你初犯的份上!

    其实,私下,苏苏还是顾忌到大老爷的脸面,毕竟是他园子里的人,看红叶这等嚣张作派,怕是其中真有玄机也不一定,倘她真得大老爷的恩宠,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撵出府去,这就有些驳他脸面之嫌,是以,保守一点,只赏她些皮肉之苦,以示惩戒。

    想即此,苏苏给邹妈妈一个眼色,邹妈妈再不迟疑,拖起红叶就出了香浮院。

    至于掌管针线房的老管事王大祥,便没有必要再去追究,分发是何妈妈负责的,牌子又是她这里发下去的,他一个管事自然不会多加过问,何况王大祥自年轻时就跟着侯爷,同何妈妈一样都是忠心可表,红叶这一顿杖责,要不了多久,全府都会听闻,王大祥自然不会耳塞,她虽这里不追究,但凭他那把老骨头,定能心领神会,以后若再碰着不合规之事,他便会多长两个心眼!

    红叶的哭嚎渐渐隐息,清俊的年轻管事即磕起头来:“大少奶奶,小的知错,请您责罚!”

    刚才还装作一派镇定,这会儿却讨起饶来。

    苏苏口舌干燥,扭头问艾芙要杯茶,艾芙麻利地给端上,她轻啜一口,微微挑起一边眉头:“呣,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此人是侯府大总管事王大喜的亲孙子,叫王志宝,排行第几,苏苏不大记得了。

    但她素知王大喜一向不仅对自己从严,对家人更是严格,不准凭仗他在侯府的位置而胡作非为,还不时教化家人要感念侯府对他们一家的信任和重用,而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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