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月老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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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月老的恶作剧-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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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肌玉肤呈现一种难以形容的毛茸感,彷佛温婉地蜷缩在他怀中的小动物。

 狐狸的血液。繁红。

 身处世纪末交界的年代,人们再去迷思那些“山魁”、“狐祟”的传说,似
乎违反了现代的科学观点。但──繁红身上呈现的异象又该如何解释呢?

 狐狸。狐祟。他思及自己很可能是与一只“皮毛动物”燕好,突然觉得怪怪
的……

 “王鑫?”梁依露叩响房门,也唤走他皮下窜耸的鸡皮疙瘩。

 “你来了。”他整肃漫游的神思,回到眼前的公事会谈。“今天我们预定和
一家订购完成品的厂商进行议价,对吧?”

 梁依露的外观永远保持精干强势的明艳,短发服贴著她的完美颅形,亚曼尼
高级套装将她的身材包裹成专业的塑像。他当然赞许依露的办事能力,也欣赏
她明快爽朗的个性──这是以同业与朋友的立场来考量,至于当个“亲密牵手”,
那就值得观望了。况且,以他敏锐的直觉力,他几乎可以认定依露对他并不存
在著男女关系的遐想,毋宁说是考虑到现实环境而将他视为完美的伴侣人选。

 “史琨耀的公司在美国华人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听说暗地里与某些华裔
帮派颇有些牵扯,幸亏我父亲和他的交情打得好。因此,除非他开出来的价钱
太离谙,老爸希望我能将货物批给他,省得日后产生其他纠纷。”办公场合,
她的口吻除了公事化,不会再透露任何私情。

 “史先生应该在五分钟前进入这间办公室才对。”他有些不满。商场上最忌
讳迟到、早退。

 “他确实已经到了。”梁依露忽然将鼻端埋进公文夹里,语气状似不经意。
“我刚才在大厅遇见史先生,他好像与萧小姐闲聊得相当愉快。”

 “繁红?”他愣了一下。她明明应该等在饭店里的。

 “对呀!”她的口吻更漫不经心了。“纽约商圈,谁不晓得史先生最偏好与
绝色美女交朋友。”

 “偏好绝色”的说法若加以简化,就等于“好色”。

 王鑫霍地站立起来。

 “请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加农炮爆发第N颗铁青的火弹,目标直指一楼大厅的美艳狐狸精。

 好死不死的,一出电梯,繁红笑吟吟的娇态立即映入他阴郁的眼,非但如此,
一名五十来岁、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执著她的玉手,食指还过分的在她
掌中画过来、滑过去,充满了暧昧的性暗示。

 “史先生,繁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愠恼的喝声中断他们两人的闲聊。

 “王鑫。”她犹未察觉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语笑嫣然地向他打招呼。

 王鑫冷著眉、寒著脸,正眼也不瞧她一下,甭提听她陈述完毕了。

 “史先生,您所约定的会谈时间似乎过了。我和梁小姐正在等候您的大驾!”
通常他不会将喜怒太形诸于颜色,然而是对方不讲义理在先,他也没必要顾及
史胖子的面子问题。

 “失礼失礼。”史琨耀咳嗽一声,顷刻间摆出大家长的派头,不情不愿地步
向电梯等候区。“萧小姐迷失了方向,请我指引她一条明路,没想到话匣子一
开就忘了时间──我这就上楼去。萧小姐,希望日后有机会再为你解惑。”

 “你过来。”王鑫朝大厅角落偏了偏下颚,示意她拎著脑袋来参见。

 电梯门渐渐合拢,史先生兴味浓厚的狼眼随即被划归另一个空间。

 同一栋商业大楼的上班族,来来往往穿梭于正厅,眼角余光很自然地落向在
暗处争执的两位东方人。繁红的外表本来就显眼,再加上王鑫的长相、体格也
不逊于轮廓深刻的西洋男子,欲回避旁观者的注视本来就相当困难。

 “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为何让陌生男人胡乱摸手摸脚的?”王鑫二话不说,
轰隆隆的弹药倾巢而出。

 “我也不晓得。”繁红姗姗地迎上来,困惑程度并不亚于他。“陌生先生在
大厅‘捡’到我,听说我找不到地方,就很热心地要求看我的手相,指点我一
条明路。”

 “我明明吩咐你留在饭店,没事不要出来闲逛!”他低吼。“你可明白单身
女子在纽约迷路会遇上多少奇奇怪怪的人?”

 “对,他确实很奇怪。迷路和看手相有什么关系?”繁红的黛眉凝成肃穆的
线条。“你以后不能再骂我听拗别人的意思了,他的程度比较严重!”

 “别转移话题!”他的火药味已经呛出浓烟。“我问你,你干嘛穷极无聊地
让陌生人搭讪?”

 “没有搭讪呀!我不晓得你的开会地点在哪一层楼……”

 “你知道我的开会地点做什么?”他吼出来。

 好几双眼珠子瞄向他们的方位。

 王鑫深呼吸一下,提醒自己,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太公开,仅适合进行“和
平”的争论。

 并非他不让繁红前来公司,而是,英文之于她可比雷声之于鸭子,有听没有
懂!她在纽约又人生地不熟,谁晓得随随便便出来乱晃会发生什么意外。

 繁红尽管思路比较迂回,却不迟钝。王鑫暴躁的怒气让她很莫名其妙,而且,
受到伤害。

 “刚才有人送东西到饭店……”她头低低的,掏出一封国际快捷的急件。
“你的信。”

 若非有急事,她也不想多跑这一趟呀!

 为什么他工作的地方禁止她涉足,而梁小姐却可以去呢?他在台湾或者饭店
里,不是这样蛮不讲理的。

 “你冒著迷路的危险、穿越大半片市中心,只为了送这封信给我?”他不可
思议地问。

 “上面标示著‘极速件’。”她清灵的眼漾著迷蒙的水光。

 “无论多急也能等到我回去再处理。”王鑫多少自觉他的话太冲了,努力想
和缓下来。

 “钱秘书早上打电话来,说你赶著拿到里头的文件。”她咕哝。

 “那也不差我回旅馆之前的这几个小时!”他的自制力又险些全军覆没。

 这女人根本不了解他大动肝火的原因是什么,她的安全比任何文件重要千百
倍!

 “我怎么晓得?”她微扁著委屈的菱唇。“如果只是次要的东西,上面就该
印著‘普通件’。既然信封标写出‘极速件’,当然代表它很急的意思。因为
‘速’就是‘快’,由我亲自送来自然最快,假如你不希望我这么做,乾脆打
电话叫钱秘书把信封上的‘极速件’划掉……”

 “繁红!”他快崩溃了,哗啦哗啦的怒吼一古脑儿的涌出牙关。“可不可以,
就这么一次,别、和、我、瞎、缠?你是到二十多岁的年纪,也应该学会分辨
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当我们仍然待在台湾,你要怎么胡言乱语都无所谓,但是
这里──”他用力跺一跺大理石地板。“这里是纽约!全世界治安最糟糕的地
方!就拿刚才的情况来说好了,被那位声名狼藉的史先生染指过的女人多得用
手指、脚趾也数不清,难道你这么渴望成为下一个?幸好我刚才及时下楼,否
则他会把你拐到哪儿去,没人晓得!你就不能偶尔一次清醒一点吗?”

 繁红被他陡然爆发的怒气震慑住。

 “我……我很清醒……”她第一次被人臭骂得完全出不了声。

 就她记忆所及,房东和承治他们从来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

 “清醒的人不会轻易让陌生人引路,还自愿送上门让人家摸遍里里外外,吃
尽豆腐!”

 他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是她忽视嘱咐,擅自离开安全的地方?抑或
是她随便接受男性的碰触,甚至没有一丁点抗拒的意味?

 莫非──对她而言,男性的抚摸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他开始怀疑她究竟懂不
懂体肤上的接触所代表的意义。不,应该说,他怀疑的是,他们所分享的亲密
关系,对她而言究竟有没有产生任何意义,会不会只是她众多怪异逻辑之中的
一个“理所当然”?

 “没有让他摸遍里里外外……”繁红垂著螓首,好生委屈,半晌,实在忍不
住心中的好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梦游的人就会?”

 啊──他想尖叫。

 “萧、繁、红!”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咬牙切齿的喟息。王鑫爬过冲冠怒发,
疲惫地横了她无奈的一瞥。“拜托你,别把公寓那套希奇古怪的把戏带到纽约
来,好吗?”

 “我没有……”极度受伤害的感觉取代了她辩驳的能力。

 她不懂王鑫口中的“胡言乱语”、“希奇古怪”是什么意思。虽然房东小姐
时常叹气、称呼他们为“怪人”,其实开玩笑的意味多过于正经八百。她也从
来不觉得自己和“正常人”有什么差别。起码,在公寓成员的眼中,他们没有
任何一个人属于“失常”的。难道在他眼中,她一直是个胡言乱语、希奇古怪
的女人?

 王鑫睨见她眼眶内翻滚的晶莹水珠子。他──会不会说得太重了?

 “算了,你先回旅馆等我。”

 哀怨的氛围笼罩著她,他们身处的小角落宛然暗化成浓灰色的沉郁。

 “……我先走了。”繁红低声道别。

 望著她恹恹的情状,王鑫忽然觉得罪孽深重。

 “繁红……”安抚她的轻话跃到嘴边,却转了个圈儿,发生突变。“我叫公
司的车子送你回去,省得你又四处逛大街。”

 “……好。”她的表现直可获颁奥斯卡最佳小媳妇奖。

 王鑫烦躁的手彻底破坏工整的发型。

 其实生活在象牙塔的人并非有过,他们单纯无知的人生观可能比在世俗生活
打滚的凡人更加喜乐。而残酷的,是破坏了他们清新纯净的桃花源、将他们拖
出象牙塔的现实主义者。

 比如说,他。

 他似乎有一个关键点处理错了……

 “我画给你的符,你千万要随身带著,别让旁人捡了去,便宜了那些外国鬼
子。”风师叔身隔十万八千里,依然牢记著为美丽芳邻祈福保平安。

 “风师叔,美国人不时兴咱们东方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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