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费尔德又正好是胰腺癌的晚期了。
费尔德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者像他的奶奶那样,从发现胰腺癌到去世,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或许,他最多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命运是如此的残酷,却又如此的现实,总以为癌症只是电影里取巧的一幕,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接受这个事实有太多的无奈与无力。
那天当周墨去超市购物时,他突然腹痛进了医院,本以为又是胃痛,结果呢,居然是胰腺癌晚期,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而醒来后又知道家里人对他最爱的人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他的世界在瞬间崩塌,染上了浓重的灰色。
不过也是因为这次意外,费尔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爷爷流泪了,站在他的病床旁静静的告诉他,他的父母早在他小时候就出车祸死了。
那时候,他的父母不被爷爷接受而选择了私奔。
而他费尔德,在这个谎言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不断用烟酒与高压麻醉着自己,直到遇到了周墨以为能够获得重生时,幸福在瞬间崩塌毁灭。
命运是如此的喜爱捉弄凡人,这个老人目睹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死去,现在又面临着最疼爱的孙子得了癌症的消息,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天理循环终有报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这句话,最后,老人在米莱的催眠里崩溃了内心,他将终生活在自己的残忍与冷酷里,一遍遍的作者儿孙逝去的噩梦。
费尔德很想很想男人,想去照顾男人,想去守护在男人身边,可是现在他真的没有这个资格了。
是他的家人伤害了周墨,而他只能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
更何况,他已经活不久了。
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呢?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
相比不久于人世的他来说,陆华天与米莱才是能一辈子陪在周墨身边的人。
「费尔德先生,律师到了。」管家在门口说道,又有些犹豫的补充道,「格蕾丝小姐又在外面等您了。」
「请律师进来。」在送走了杰克后,费尔德默默的独自坐在书房里等待着律师,至于格蕾丝……
「让格蕾丝回去吧,我不会见她的,永远。」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无法原谅他的朋友背叛他,更伤害了他的爱人。s。x。j
西装笔挺的中年律师走了进来,费尔德看到后笑道:「请原谅现在的我不方便亲自迎接您。」
中年律师脸上划过一丝遗憾的坐在了费尔德对面,把公文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沉声道:「费尔德先生,您确定要将您手中家族企业的全部财产留给周墨先生吗?」
「是的。」费尔德伸手拿过了文件,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些了。
「那么……请您在遗嘱上签字吧。」中年律师向对面有些削瘦的冷峻男子递过了笔。
费尔德拿过笔,毫不犹豫的在遗嘱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签完之后,费尔德又抬头对中年律师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信,希望到时候您能亲自将它交给周墨。」
「好的,我一定亲自送到周墨先生手里。」
「还有……这份遗嘱与信件,请在我去世三年后再拿给周墨吧。」费尔德深深吸了口气,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周墨与另外两个男子建立情感,也足以忘记他这个人了吧。
他不想破坏男人的幸福,只想告诉那个男人,他真的从没有背叛过。
他也希望周墨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除了死神,谁也没有办法将他带离男人的身边。
现在呢,死神已经一步步的接近了他,但他突然之间明白,即使死神带走了他,也永远带不走他对男人的爱。
胰腺癌晚期的治疗是痛苦的,当一次治疗结束后,日愈虚弱的冷峻男子坐在病床上对着他的主治医生说道:「请您帮我一个忙。」
「把我左眼的视网膜取下来吧。」费尔德望着窗外的蓝天,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把它送到中国去。」
无论那个男人能不能用的到,这只眼睛,都是他费尔德必须赔偿的。
七十八…留下来
「周墨的妹妹回来了,我没有把周墨的事情告诉他妹妹,只是撒了个谎,说周墨又重要的事情暂时不会回去,」靠在窗台上的淡金色长发男子缓缓说着,蓝绿交织的双眼满含着脆弱的伤痛远远望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刚刚,那个男人在他的催眠下终于安静下来,睡着了。
而前一刻,这个男人就站在他现在站的地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外张开双臂仿佛要飞出去一般,只要轻轻一用力,这个男人就会从窗台翻出去,从三楼坠落下去。
他记得,那个揍过他的冷酷男子陆华天在开门看到男人后便疯狂的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腰,脸颊贴在周墨的脊背上,受伤般的喃喃说着:「周墨,别这样……」
「求你,再也不要吓我了。」米莱站在门口望着陆华天小心翼翼的将男人带离了窗台,望着那个总是向窗户伸手的受伤男人。
米莱知道,周墨想逃出去,火灾噩梦里的他,想从窗户里飞出去。
「呵呵,周墨,还记得我嘛?」被费尔德送出去后,米莱就被陆华天接到了中国,接到了男子的家里看到了周墨。
对于米莱试着去抚摸男人的头发时,后者猛烈的弹跳起来,像受惊的大羔羊一般向后套取,缩在墙角里不出来,偶尔用没受伤的右眼偷偷看着米莱喝陆华天。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米莱伸出去抚摸男人的手垂落了下来,他咬着唇低声问着旁边的男子。
陆华天看了眼缩在床角的周墨,感到一丝无奈:「醒来之后,他就变得不和任何人说话,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不喜欢待在屋子里,如果是夏天还好,可现在都是冬天了,好几次他都跑出去,我看着他坐在雪堆里冻得发抖……」
深深吸了口气,陆华天继续说道:「刚才,他又想从窗台跳出去。」而这里,是三楼啊。
周墨的腿,本来就没有好,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就真的会废掉了。
陆华天也不敢让其他人来看看男人,更何况周墨现在也不喜欢和别人再同一个屋子里。
「米莱,留下莱和我一起照顾他吧。」陆华天慢慢的走到了周墨旁边,拉了拉杯子披上男人的背,「他现在虽然不怕我了,可是我真的不想他一直都这样,你又办法吗?」
米莱的眼睛一直停留再男人身上,那个总是和他顶嘴,替他做饭的魅力男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会背伤成这个样子呢?
他也是凶手之一不是吗?
米莱慢慢走到了周墨旁边,温柔的说道:「很累吧?你一定,非常的累吧……闭上眼睛,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在米莱的催眠下,男人终于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要瞒着周墨的家人吗?」米莱对陆华天问道。
「现在暂时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周墨的事情,」陆华天在床边伸手理着男人的头发,说道,「按他的性格,更不会想让亲人朋友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这个男人啊,总是喜欢把疼痛和压力往自己肩膀上扛。
脆弱并坚强着。
「你会留下来吧?」陆华天对站在窗台边的米莱说道。
后者望着陆华天,说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和周墨扯上关系吗?你不怕,我再一次玩弄男人吗?」
陆华天摇了摇头,说道:「你在美国对爱德华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不是爱这个男人的话,你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吗?」
说到这个,陆华天皱起了眉头沉声说:「费尔德肯放你回来,为什么他不过来?」
尽管这件事情不是费尔德做的,可相关人员一个是费尔德的爷爷,一个是费尔德的朋友格蕾丝,陆华天完全不能释怀。
费尔德的爷爷爱德华已经被米莱弄疯了,那么剩下的格蕾丝,陆华天不管是费尔德是怎么想的,要他放过那个女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米莱摇了摇头,喃喃道:「我现在也不管费尔德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要医好周墨。」其他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知道。
脑海中闪过对爱德华催眠那次,当他问道「费尔德去哪里了」的时候,那个老人的眼角居然渗出泪水来,用他满是皱纹的嘴巴颤抖的说道:「费尔德要走了,他也要离开我了,所有的人都会离开我。。。。。。。」
而之后无论他怎么问,老人都是这样说着话。
不再想费尔德的事情,他米莱会留下来,直到男人康复。
而男人康复之后,他或许会一直留下来,或许会离开到遥远的地方,而这一切都要看周墨的意思。
米莱想告诉周墨,他的父母已经找到了。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的乐观开朗,以前不断的告诉他,或许父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才离开他的,
尽管米莱知道世界上第一大谎话是「父母都爱着孩子」,然而在内心他仍然希望他不是被抛弃的孩子。
男人还真的说对了。
十多年后,米莱看到的是自己母亲的坟墓。
当年的母亲,虽然打过他,骂过他,但终究没有抛弃他。
而最后的那一次,只是希望他能够在一个健康的家庭健康的成长与生活。
而她自己,则孤独的病死了。
你说的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那么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并不是被世界抛弃的人,只是大家都把自己的痛苦埋在心底不说出来而已。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而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人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去想着世界抛弃了自己这样的事情呢?
或许,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与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所感受到的感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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