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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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湖-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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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十六年前的今天妈妈的心情是怎样的。记得爸妈搬去深圳之前的最后一个生日聚餐时妈妈说她开了一门课,专门讲圣经里的文学故事。她说其实她从不相信有什么圣诞老人,直到她在圣诞节的早晨出生。妈妈说她开始相信了,她是圣诞老人给她和爸爸最完美的圣诞礼物。那天晚上,从不喝酒的爸爸喝了两大杯啤酒,一向沉默安静的他特别爽朗地笑了。

  “快吃饭。”云风淡淡的说,右手紧紧拉了梦雪的左手。

  “噢。”梦雪拿起筷子,闷头吃长寿面,忽然想起若兰课间问的问题,如果可以随心所欲的穿越时空,她真想回到十七年前,看看自己的生命是如何开始的。

  那天的确是白色的圣诞节。窗外,大雪纷飞,透过结满冰花儿的玻璃窗她看到一个温暖幸福的三口之家。

  “夕远,你快看,我们女儿笑了唉。”冰兰侧身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拄着下巴不错眼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哪有笑啊?我一直在看着呢,眼睛都没眨一下。”林夕远趴在婴儿旁边扶了扶眼镜,“小兰,你快躺下睡会儿吧,这样身体会累垮的。” 

  “我不累。咱们女儿真的笑了,你多看会儿,过一会儿还会笑,”冰兰笑吟吟地望着女儿,“乖女儿,快笑一个给爸爸看看。”

  林夕远看着冰兰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看你,真像个小孩子。女儿刚生下来才几个小时,哪会笑啊?”眼睛却不敢离开女儿的小脸儿。

  冰兰抬起头看看林夕远,拍了拍他的脑门,“你别总盯看着了,女儿都不笑了。你给我们宝贝闺女起个名字吧。”

  “嗯,让我想想啊。”林夕远翻身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

  冰兰靠到床头,抱起女儿在臂弯里轻轻摇着,望着窗外的飘雪,小声哼唱起来:

  Edelweiss; Edelweiss

  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Small and white; clean and bright

  You look happy to meet me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Bloom and grow forever……

  “夕远,女儿叫林小雪,怎么样?”冰兰转头看着林夕远。林夕远茫然地看着房顶没答话。

  “小兰。”林夕远轻声说。

  “嗯?”冰兰摇着臂弯中的女儿。

  “还记得吗?今天刚好是梦老师,梦师母过世12周年祭日。”林夕远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又梦到梦远兄了。下着大雪,他站在未名湖边儿的雪地里,不说话就那么一直看着我,就像他走的那天晚上来家里那样。”

  冰兰望着熟睡的女儿,喃喃的说,“怎么会不记得,到今天都有八个多月?都怪我,那天下课回来挺累的,竟然没察觉。夕远,你最近刚刚能睡着觉,别又去想。”

  林夕远呆望着房顶上的一个黑点儿,好半天没说话,眼泪顺着眼角静静流下来。

  许久,他摘了眼镜放到旁边,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们女儿,叫梦雪吧?” 

  冰兰没再说什么,慢慢摇着女儿,转头望着窗外轻声哼唱:

  Blossom of snow may you bloom and grow

  Bloom and grow forever

  Edelweiss; Edelweiss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

  “吃饱了吗?我们上去吧?”

  听到云风低沉的声音,梦雪抬起头,发现云风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睛里却透着平日少见的关切。

  梦雪心里就是一颤,她真想对他大声说: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快乐!然后他就会真的快乐起来,会像小时候那样常常开心的笑。梦雪深呼吸了一下,鼓足勇气,望着云风的眼睛,微笑着说,“生日快乐!”

  “嗯。”云风看看她,轻声答应一声,起身拉着梦雪上了楼。梦雪感到云风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更紧地拉着她的手。她有些忐忑地扭头看云风,他依旧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心里究竟是高兴还是生气。上楼梯的时候梦雪还期待着云风也会对她说生日快乐,可是云风却一直沉默什么都没有说。她心里好一阵失落,不过很快就开始安慰自己:他一定在心里默默祝福我呢。其实,很多话又何必非要说出来呢?我又何必那么在乎那些虚伪的形式?而且只要云风快乐了,我自然就快乐了,我祝福了云风也就等于祝福自己。梦雪这么想着仿佛和云风有了心灵感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一月 雪绒花 13
吃过饭六个人说说笑笑到未名湖边拍照,梦雪一直拿着X1爱不释手,拍个不停。

  湖面上梦雪举起相机看着取景框里雪飞,云风,阿哲,韩月和小鱼肩并肩站在一起,“OK,要拍了啊,西瓜……”梦雪按下快门儿。

  “糟糕了,存贮卡已满!最后一张合影没存上。”她拿着相机走过去。

  “满了?这都拍了有一百多张了?”雪飞拿过相机拨到回放看了看照片编号。

  阿哲坐到石舫上,笑了,“可算满了,这下清净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走了,都这点儿了,还能看俩电影,晚上我还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啊?”小鱼凑到阿哲旁边小声问。

  “小屁孩儿,跟你说你也不懂。”阿哲拍了拍小鱼的头,“哎?你们想看什么电影?得,小雪云风,你们挑吧。”阿哲拿过小鱼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梦雪。梦雪接了袋子,拿出一摞碟一张一张翻看,云风走在梦雪左边,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低头看着。

  梦雪挑出一张碟,抬头看了一眼云风,他点点头。“《The Big Blue》”梦雪对阿哲说。

  “嗯,不错,还一个呢?”阿哲问。雪飞,阿哲,韩月和小鱼走到了前面聊着什么。

  梦雪从头开始又翻了两遍没回答,抬头看到雪飞背着的吉他,冲前面问:“《猎鹿人》在不在小电影厅里?”

  “在啊,不过我们都看过了,你俩自己看吧。”阿哲回头说了一句。

  雪飞回身倒着走,“那正好,小麦刚发短信催我去练琴呢,看完《The Big Blue》我就颠了啊。”他笑着,头发一颤一颤的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 明亮的眼睛像两颗温暖的太阳。梦雪看着雪飞点了下头。这时,一群鸽子从博雅塔上呼啦啦飞起,滑过一个优美的弧形,掠过未名湖上空向*方向飞去。

  看完《The Big Blue》,雪飞,阿哲,小鱼和韩月都走了。艺术系小电影厅里只剩下云风和梦雪。C*atina响起来的时候,云风轻轻捏了一下梦雪的手。梦雪转头看他,他望着银幕,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电影厅里漆黑幽暗,俩人手拉着手紧挨着坐在长椅上望着屏幕,他们的脸一会儿亮起来,一会儿暗下去,静静的关注着陌生国度里一些陌生人的悲欢离合,好像他们只是冷静的看客,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云风和梦雪不知道,由于他们的出生,十七年前的一月雪雷差点儿送了命。

  “雪同志,你那儿盯着儿子看什么呢?”白灵从厨房走出来坐到雪雷身边,雪雷坐在沙发上失神地看着雪飞搭积木。

  雪雷愣了一下,猛地站起来,“汤煲好了?” 

  “唉呦,还没好呢。”白灵赶紧跑过来扶着雪雷坐下,“跟你说多少回了,不能这么突然起来,你的心脏受不了。”

  白灵拿过雪雷的胳膊摸着他的脉搏,关切地看着他,“你最近是怎么了?总一惊一咋的,我说句话你都能吓一跳。”

  “哦,没事儿,可能这几天没睡好。”雪雷躲开妻子的目光,抬手拿了块儿积木搭在儿子的积木上。

  “脉搏还算正常,以后下午别喝茶了,影响睡眠。”白灵叮嘱完起身去厨房烧菜。

  雪飞笑呵呵的看着爸爸,“爸爸!搭好啦。”

  “嗯?这么快?”雪雷愣了一下,一抽手,搭好的积木哗啦啦全碰倒了,雪飞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白灵听到儿子的哭声跑过来抱起雪飞,“他爸,你怎么回事儿啊?!汤煲好了,你快送过去吧。”

  雪雷歉疚地看看白灵,起身进了厨房。

  此时此刻,对面屋里,冰兰和秋雨荷正在南屋聊天。秋雨荷坐在床边,冰兰靠在床头,一手抱着云风,一手抱着梦雪,正给两个孩子喂奶。

  “小兰,真是辛苦你了,我这儿还是一点儿没奶,这样下去不会把你给累坏吧?”秋雨荷心疼的看着冰兰说。 

  “雨荷姐,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养身体,我刚好奶多,小雪吃的少。”冰兰看着怀里的云风,“小风真乖,第一眼看这孩子我就觉得特亲。”

  秋雨荷眼圈儿红了,“我真是没敢想,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又成邻居了。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真是太幸运了。”

  “幸运的是我。”冰兰抬头望着秋雨荷,“雨荷姐,你不知道,小时候我是听你的钢琴长大的,记得那会儿听你弹萧邦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就总是发痴走神儿,为此没少给先生打手板儿。”

  “我怎么不知道?记得吗?有一天,你急匆匆的跑到我家,推开我的房门站在那儿。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然后你一脸严肃的质问我:昨晚儿的曲子为何只弹了一半儿。”

  “你还记得啊?!结果,你听了之后特冷静的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坐到钢琴前,一点儿不差,就从昨晚儿断了的那个音开始弹起。”两人会心的笑了。

  秋雨荷抬手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儿,“那年春天你就去英国留学了,知道没人在隔壁听我弹琴,整个夏天心里都空落落的。”

  “还说呢,我到了英国就到处找萧邦的唱片,各种版本的都买了,感觉都不如你弹的好。那时候剑桥天天下雨,心情特别糟糕,那些年都是听萧邦的钢琴熬过来了。”冰兰望着雨荷,“等小雪长大了,你能教她弹钢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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