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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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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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太惊世骇俗,一时间,周遭静了下来。

    廖宇天和董氏不敢置信地看着廖泽昌。宾客们虽没抬头,却都支起了耳朵,听着这事能有何发展。

    在这静寂之中,哭声戛然而止。姚希晴回头,愤然地望着他,冷笑道:“若是真娶了个丫鬟,倒真是丢尽了王府的脸!”

    “我若娶个丫鬟,那也是个顺眼听话的丫鬟。日后找到合适的,大不了休了再娶。你这一走,不过是个弃妇。再嫁,也不见得能嫁得出了。”

    廖泽昌抱胸看着气得脸通红的姚希晴,嫌弃地道:“平日里惯着你,没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真当自己矜贵到了天上?”

    “我若留下,岂不是由着你们作践我了?告诉你,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那你就赶紧走罢。让人看了这么久的笑话,王府也是丢不起这个人!”

    廖泽昌阴沉沉说着,神色间除了厌弃,便是十足十的不以为然。

    姚希晴抹了抹眼睛,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朝外走。

    廖宇天和董氏虽觉得儿子有些惊世骇俗,但姚希晴太过不识大体。犹豫的功夫,姚希晴已经出了厅门。

    廖心慧没料到父母没去阻止姚希晴,忙跑了过去拦住她。

    “走什么?你真回去了,能得了什么好处去?”廖心慧急急说道。

    姚希晴看着廖心慧,眼圈有泛了红,“王府里一个个都冷漠至此,我留下来岂不是作践自己?”

    廖心慧毕竟是王府之人,听了她这话,也觉得心里头不舒坦,而且这事儿本是个小事,若不是姚希晴自己闹大,过去了就也没什么了。

    姚希晴看出廖心慧也迟疑起来,心中更冷,面色一沉,寒如霜。她正要继续往外行去,突地一声厉喝传来:“你这是要去做甚么?还不快回屋行礼!”

    这声音十分熟悉。

    姚希晴扭头去看,就见自家婶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正立在一旁。

    “我不过是去安排了下回程的事情,你竟惹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姚二夫人声色俱厉道:“还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屋,给王爷和王妃陪个不是!”

    她性子颇为柔顺,在家的时候甚少生气。

    姚希晴瞧出她神色中有几分紧张,突然明白过来,婶婶如今的态度恐怕就是父母的态度。若自己真的就这样走了,国公府怕是并不会欢迎她。

    她顿时有些绝望了。

    姚二夫人趁她不注意,拉着她往屋里行去,边走边低声和她絮叨:“王妃说大房那两个是不成气候的,往后世子之位少不得要落到泽昌身上。再者,那明粹坊既然跟着那丫头嫁到了廖家,断然没有让他们大房吃独食的道理。看王妃的意思,泽昌往后必然会大富大贵。你嫁过来,哪有什么可委屈的?”

    姚希晴一想到先前他们几个将盖着盖头的她孤立在一旁的情形,就憋屈得难受。再想到廖泽昌说要娶个丫鬟一事,更觉得是讲她的脸面给踩到了地上。

    她有心和婶婶好好说说,姚二夫人已经将她带进了屋里,亲手交给了董氏。

    “这孩子被我们给惯坏了,难免行止有所欠缺。往后还得麻烦王妃费心教导了。”

    董氏以前还待姚希晴有几分真心在,今儿这么一闹,那真心也所剩无几的。听姚二夫人这话,如冰的面容虽然看上去好了一些些,却扭过头去,看都不愿再看姚希晴一眼。

    廖宇天看了眼远处似笑非笑的廖鸿先,不愿在这个侄儿面前出了丑,就有些想讲和。可那么多宾客看着,他若真的服了软,倒显得王府自愿伏低做小了。故而沉吟许久也拿不定主意。

    廖泽昌倒是无所谓。

    对他来说,娶谁不是娶?姚希晴相貌还不错,身段也还好。最重要的是,母亲告诉他,姚国公府能成为一大助力。

    眼看着姚二夫人带着姚希晴来认错了,廖泽昌也不多话,只踢了踢脚边的红盖头,对姚希晴道:“去,自己戴好了,然后过来行礼。”

    姚希晴看着他那蔑视的模样,深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要诉苦,却因远离故土,不知该寻何人才好。

    正暗自失落绝望着,头上一暗,映入大片的红。

    “好好听话。日后自有你的荣华富贵。”姚二夫人的声音近在耳畔,“今日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以王府和国公府的地位,那些人不敢随意乱嚼舌根。”

    姚希晴紧紧咬着唇,五指将大红嫁衣的两侧握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这才没有将愤怒的吼声喊出来。

    姚二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接过丫鬟小心翼翼递过来的红绸两端,塞进姚希晴的手里,“好好拿着,去给泽昌服个软,这事儿就也过去了。”

    两端都在她手里,分明是让她给他送过去一边了。

    姚希晴执拗地将一端塞回给姚二夫人,却被姚二夫人固执地塞了回来。

    姚希晴满心绝望,恨恨地握紧了那一端,在姚二夫人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走到廖泽昌面前,递过去了一边……

    于是礼乐声再次响起。

    先前夫妻俩一起拜天地父母的流程,继续走了下去。

    宾客们重新带上笑颜,笑着说些祝福的话。

    一切都看上去极其自然和明确。好似先前的不过是一场幻影。大家如今看到的,才是真实情形。

    江云昭目睹了他们闹的这一幕幕,再看见如今和乐融融的情形,只觉得啼笑皆非。

    ——廖泽昌和姚希晴定然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受过丁点委屈,这才能说出先前那般不负责任和任性的话来。

    不过话既已出了口,他们竟然还能当做无事人一般随意‘玩耍’,却也太将婚事当儿戏了。

    她觉得眼前宾主尽欢的情形太过讽刺,着实无法忍受。与廖鸿先低声说了几句,准备离了这边去到外面,寻个清净的地方透透气。

    廖鸿先特意叮嘱她:“先别回晨暮苑。”

    江云昭奇道:“这是为何?”

    廖鸿先朝廖宇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又随手指了指旁边桌案上的一本书。

    这就是说,一直在打那些账本主意的永乐王,今日会趁乱出手。

    真是如此的话,帮他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红燕。

    江云昭了然。这个时候她若出现,怕是会坏了那些人打的‘好算盘’。

    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就与廖鸿先道了别,往屋外行去。

    礼乐声中,廖泽昌不甚在意地拉过红绸,无可无不可地继续行礼。待到引着新娘子往洞房走时,他只觉得心里头有块地方空落落的,盛满了失望和被欺骗的愤怒。

    原先他看姚希晴大方活泼,还是有些期待婚后日子的。毕竟到了床。上的时候,他也不希望对着一块木头。活泼点,起码能多些趣味。

    可今日经了这一遭他才发现,这泼妇有些疯魔得过了头,全然没有女子该有的娇柔之态。虽说木头不好,但真让他对着个歇斯底里的人,他还真觉得索然无味。

    倒不如……

    倒不如那些面上正儿八经,骨子里透着风。骚,勾得人心痒痒的那种带爪子的猫。

    廖泽昌的脑海中瞬时间想到一人。

    他往某处望去,却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紧紧皱了眉。继而一思量,又释然。

    ——不管她跑去哪儿,他总能找得到她。今日宾客众多,他若真的悄悄做些什么事情,只要她不敢说,旁人就不见得能够知晓。

    一想到这一点,达成这个目标的思路愈发清晰起来,灵感源源不断。

    廖泽昌觉得腹下又灼热□□起来,顿时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把绸缎那端的疯婆娘赶紧送到屋里去,他立刻去做成那事才好。

    只是他独自成不了事。若有一个助力,成事的可能性便能大上许多了。

    ……

    江云昭朝着远离声乐处缓缓行着,不多时,来到了个景致颇佳的院落。

    这个院子不大,但亭台水榭一应俱全。穿过水榭时,微风拂面,带来阵阵清风,稍一低头,便能看到池中锦鲤肆意畅游,十分惬意。

    江云昭行了几步,忽觉不对,侧首朝院门旁的假山看了几眼,望清楚上面的那三个字后,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反应过来,顿时窘到不行,就准备退出院子。

    谁知这个时候,飘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那笛声渐行渐近,居然朝着江云昭这边靠来。

    江云昭边走边警惕地望着笛声的来处,不多时,从假山后转出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来。

    他一身白衣,手持长笛,立在假山旁,朝着江云昭温润一笑。

    江云昭看是个陌生人,不欲搭理,调转视线朝着院门径直走去。

    白衣少年却不肯放过她。

    他横笛在她身前一拦,温和地说道:“难得我吹笛时偶遇知己。姑娘不如再听一曲?”说罢,又懊恼一叹,“或者,我的笛声太过不堪,惊扰了姑娘?”

    江云昭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少年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接他最后那句话,怔了下,没有接上后来的话。

    江云昭想要绕过他出院子。白衣少年放软了声音,急急说道:“你莫要怕我。我姓崔,乃是来参加亲属婚宴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江云昭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忽地笑了,“你明明见我绾了发,却口口声声唤我‘姑娘’。看上去,倒也有些像是真诚的模样。”

    说罢,她沉吟道:“你姓崔?哪个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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