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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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园春-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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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火势没有蔓延,江云昭松了口气的同时,眉眼愈发冷然。

    ——今日早晨下了小雨,坟地四周的泥土和树木都是湿的。虽说祭拜的时候插了些物什上去,经过这一会儿,也已经被树上低落的水珠和坟地的泥水沾染湿了。

    怎么就烧起来了?

    而且,烧的还刚巧是公爹和婆母那里!

    江云昭正要扬声唤人,一旁响起了阵笑声。

    她不悦地侧首去看,就见廖心慧正拿着帕子掩着口,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啊呀,这可真是太不幸了。这么好的日子,居然就着了火。可不是大不吉么!”

    语毕,又拿着帕子在空气中四处挥舞着,好似要赶走那并不存在的火星一般。

    封妈妈气得浑身直颤,顾不得尊卑礼法,上前说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您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日子?”廖心慧扬着下巴撇撇嘴,很是不屑,“不过是个没了尊卑立法,奴才上了枝头欺负主子的日子罢了。”

    封妈妈还欲再与她理论,江云昭却是拦住了她。

    “事有轻重缓急。有些人,现在无需搭理。你先去看着爹娘那儿。我马上就过去。”

    江云昭说着,唤齐了离得近的几个丫鬟婆子,“你们把你们的人带齐了,将这次过来的主子奴仆全部看管好,一个也不准离开。”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上次廖鸿先带回来的。这次出行,廖鸿先和江云昭也将她们带了过来。

    廖心慧刚刚听江云昭说不必理会自己,已经动了怒。如今听说要凭那些个丫鬟婆子就将这次来的人齐齐控制住,不由嗤笑。

    “不愧是陛下亲封的,底气就是足。单单凭着这些个奴才,还想拦住主子们?当真是笑死人了!”说罢,她柳眉倒竖,哼道:“你就去看你的坟地去罢!我们就是要走,谁敢拦!”

    当头的一个婆子默默地拿出一块腰牌,亮了亮,说道:“我们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派了来贴身伺候主子们的女官。陛下和娘娘说了,若是主子们有甚么命令,我们尽管当做是他们二人的命令,一一遵从。若是出了甚么岔子,他们担着。如此说来,不只是你,就连王爷和王妃,我们也敢拦。”

    廖心慧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些会武的丫鬟婆子们竟是这种来头。一时间倒是不知该作何反应,愣住了。

    江云昭吩咐过后,再不敢耽搁,当即朝着起火之处行去。

    老杨头在那边局促站着,满脸自责。

    江云昭没有注意到。

    她正凝视着被烧的墓地,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这坟地烧着,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好处。

    那做此事的人费尽心思又是为何?

    她在这边凝神细想没有留意到,但身边的李妈妈却是发现,一旁的红舞正欲言又止地看着江云昭,就将她唤了过来,问道:“你可是知道这做法的来历?”

    红舞局促不安地说道:“其实奴婢也是道听途说,算不得准。只是小时候听家里老人有过这个说法,也不知道和今天的事情有没有联系。”

    江云昭这时注意到了她的话,颔首说道:“不管是哪儿听到的,你且说说看。有无联系,我们自会想法子查清。”

    红舞讪讪笑了半晌,但见江云昭神色诚恳,最终终于鼓起勇气将这话说了出来。

    “夫人,奴婢听说,若是在清明的午时末把故去之人的坟头烧到焦黑,那里面埋着的人是永世不能超生的。就连子子孙孙也……”

    她话到一半,就有些不敢接下去了。抬眼看看江云昭,又赶紧低下了头。

    “尽管说。”江云昭平静地道:“你跟我讲明了,我才好应对不是。”

    红舞这才终于又大着胆子,断断续续开了口。

    “……若是当真烧得黑了,不只是里面的人永世无法超生,还会祸连子孙。三代之内,活不过二十。三代往后……便没了人,断子绝孙了……”
119|4。城
    红舞说完,半晌没听到说话声。

    她大着胆子抬眼偷瞄江云昭,却正对上自家主子面如寒霜神色冷冽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跳,忙又垂下了眼。

    李妈妈在一旁气愤道:“人的心思居然可以龌龊到这个份上!咒了旁人,难道他们就能得了好处吗?”

    “可不就能得到好处。”封妈妈身子尚未完全康复,此时被气得胸闷,扶着树干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大房这一支若是后继无人,那王府就是他们那一家的了!”

    最后这一句,分明没把大房和二房算作一家。

    可是,在场之人却无人驳她。

    人人噤声不语时,江云昭终于开了口。

    “红舞,你是哪里人?王爷和王妃那边,可有与你祖籍相近的?”

    她的语气既淡漠又疏离,透着股子让人敬畏的凉意。

    红舞听了,愈发恭敬起来。努力想了半晌,最终摇摇头,苦笑道:“奴婢与那边的人不熟悉,哪知道这许多?”

    封妈妈此时已经缓过气来,有些明白过来江云昭问那话的用意,唤了红舞一声,问道:“你哪里人?”

    红舞说了出来,在江云昭的示意下,将风俗习惯与她们家乡差不多的临近地方的名字也一一说出。

    她说到第七八个的时候,封妈妈叫住了她,说道:“刚刚是什么地儿?”

    “粱金镇。”红舞说道:“就在我家乡的西南方。两个地方离得不远,很多习惯都是一样的。”

    “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呢……”封妈妈迟疑道。

    老杨头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此刻忽地想起了什么,上前两步慢慢说道:“我记得和桃姨娘的家乡名字挺像。”

    生怕大家不相信,他又拍着胸脯说道:“前儿我和人闲聊的时候,提过我家乡梁京,府里有人就听成了粱金,还问我是不是桃姨娘的老乡呢!”

    “那便是了!”封妈妈经他提醒,心中豁然开朗,再开口,语气既激动又愤恨,“桃姨娘是当年王妃身边第一得力的丫鬟,王妃说甚么,她便去做甚么。这事儿保不准就是她去做的!”

    他们商议完,扭头一看,才江云昭不知何时矮下了身子,正在查看墓地旁燃过的灰烬。

    听到周围没了动静,江云昭方才指了那堆黑灰之物,说道:“这些烧着的都是树枝,没错吧?”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知为何她又特意问一遍。

    大家摸不准她是个什么意思,就都应了一声。

    江云昭弹掉指尖沾上的灰烬,看了看四周,“这儿下过雨,地面和树枝都是湿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东西烧着,想来树枝是先前就在屋里搁着的。”

    老杨头想了下,说道:“夫人,那董老儿的屋子隔壁,是间柴房。小的先前过去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一堆干树枝。难不成是那边拿来的?”

    江云昭往那边看了眼。

    因着树林遮挡,瞧不太清楚。

    让老杨头指好方向后,江云昭吩咐他和红舞在这边看好地方,她则带了两位妈妈和红莺往那边行去。

    红莺凑到李妈妈身边,轻声问道:“夫人何必多此一举?那桃姨娘既是知道这些,唤了她来问就是!若是不肯说,丢到牢狱里几天,就也老实了!”

    “不妥。”封妈妈此时已然平静许多,“夫人想要撬开的是她后面的主子的口。况且,虽说桃姨娘能够知道这个法子,但是保不准是她告诉了别人、然后旁人来做这事儿的。先看清是谁做的才是。”

    红莺恨声道:“左右和新荷苑的脱不了干系!”

    “正是如此。”封妈妈道。

    李妈妈压低声音,“如果能查清楚便好了。更能拿捏得住她。而且,她那边还不知道咱们发现了这么做的含义,许是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咱们要将此事定为意外、不会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桃姨娘了。

    封妈妈先是点了下头,继而又摇头。

    “也不知行不行得通。那人一向忠于王妃。真是她做的,查到最后她一个人顶下来也是有可能。”

    “桃姨娘怎么当上姨娘的?”江云昭忽地驻足,回头问道:“依着王妃对她的态度,倒不像是曾经那么亲密的主仆。”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封妈妈回道:“当时奴婢已经不在王府里了。”

    提起在庄子上的那些日子,封妈妈声音微微发颤,但好歹神色已经能够如常。

    江云昭轻轻颔首,这便回转身子,继续向前。

    这边林地植株茂密,树木繁盛。那些人被婆子们围在一处不能随意行走,倒是方便了江云昭行事——因着树木的遮蔽,从那个地方,是看不到看林人住的那片屋子的。

    因着下过雨,郊外的地面已经泥泞不堪。

    江云昭她们当初下车的时候,就已经套上了木屐。如今踩着走在路上,倒也不至于弄脏鞋袜。

    她们一路行一路看。虽说从这边往那柴房的方向有不少的木屐印子,到底因着今日来来往往的仆从太多,无从分辨其中的某些足印,已经做不得什么证据了。

    京城廖家定居京中几代人,看林人的住所一再修葺,如今也有了不小的规模,已有分为起居、厨房、库房、柴房等各种用途的七八间屋子了。

    屋子分成两排,第一排有四间。受伤的董老儿就在第一排最西边的卧室之中。而柴房,恰好离他最远,在第二排的最东头。

    瞧见屋子的格局后,大家更是歇了去问董老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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