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灯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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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录·中-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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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薛黎陷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声,看了看手里这半只大包子,又舍不得扔掉,索性过去一脚踹掉了苏提灯单手扶住的琴,尔后用没蹭过油乎乎包子的那只手把他勒在了肋下,也不去管面前那个少年是怎样一副不屈不挠证明自己没错的精神,就直接喊了绿奴一句回屋了。
  戎冷摇了摇头,他虽然也是今早才到公孙家这里,只不过一来就被叫去商讨事情了,还没来得及问苏提灯在不在呢……这是听到后院有奇怪「咚咚咚」的琴声嗡鸣才想过来看看谁这么不爱护乐器,因此也是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苏家这些年,真是……欸。
  「我他妈……」薛黎陷刚把苏提灯扔到床上就准备开骂,没想到一张嘴喷出几口茴香菜叶子来,眼瞅着苏善人眼疾手快的往床里头缩了缩躲了躲,薛黎陷再度绕回桌边坐稳了,接过绿奴贴心递过来的茶水送了送,又咬了一大口包子,又气不过,伸出一只手指着苏提灯哆哆嗦嗦个不停,看来是想骂他又着急先吃饭于是忙活不过来了,先借以此手势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苏提灯神色倒平静的不得了,除了刚才差点被菜叶溅到身上时露出点嫌弃的神情来,此刻一直是满面淡然,好像刚才受欺负的不是他一样。
  「我都不稀的骂你了。」薛黎陷终于几大口干掉手中剩下的这大半个包子,又因为吃的急了点,被噎着了,连茶杯也顾不得了直接对着壶嘴吹了起来,咕咚咕咚了好几大口才含糊不清的再度开口道——「你四不四傻。」
  终于咽干净最后一口菜,薛掌柜默默捧着茶壶内心流眼泪——天了噜他到底是造了甚么孽,想好好的吃一顿他喜欢的茴香包子这有错么?先不说从正渊盟往这边赶的时候跟何伯过的那几招差点碎了他怀里的一只包子导致茴香菜叶糊了一胸膛,便是昨儿个晚上柳小喵得了命令防止他偷跑而造出了好几个诡异又神奇的巴豆陷包子,还好被他识破了,不然他早上吐下泻到现在还在正渊盟里头呢。
  还想回济善堂吃火锅……冬天到了啊……火锅的季节啊……
  还好饿……一路上几乎是以惊禅的速度往这边赶得,太消耗体力了……
  不对……正事是……
  「啊对了绿奴,」薛黎陷默默的把茶壶放下,揉了揉脖颈,不去看对面这个惹事精,柔声对绿奴道,「刚才是怎么了?」
  绿奴:「……」
  刚才,呃,刚才他也不确定是怎么了,但是先生那意思是叫自己一直别开口么?这是表示自己忠心的时候……於是绿奴抿了抿嘴,把桌上狼藉一片的茶壶茶杯收拾到托盘里放好了,准备端出去刷一下,不然先生是铁定不会再用了的,不过好像就算刷了,先生也不会用薛大哥用过的东西了……沉公子用过的还好说,兴许还能二次回收……薛大哥用过的一般就直接扔吧?绿奴回想了上几次被先生吩咐扔出去的茶具,默默在内心点评道:先生真是太浪费了。
  薛黎陷一开始还没想透绿奴是在做甚么,只不过看小家伙貌似不太喜欢搭理自己的样子。
  薛掌柜在内心思量了一会儿,顿时了悟到可能又是因为自己食言这个事……因此也比较尴尬,眼瞅着绿奴滴溜溜的端着托盘跑出去了,跑到门口又顿住了脚,回过头来小小声,像是告状一样道,「先生在你走的头次夜里呕了回血。」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薛黎陷翻了个白眼,他该把柳妙妙一起带来的,让他看看苏提灯的疑难杂症。
  只是柳妙妙现在不在,只得由自己了。
  刚想起身,看见苏提灯嫌弃的盯着他那一只油油的手,薛黎陷按住快翻抽了的眼皮,继续气势汹汹道,「你等着我洗手回来的!回来再教训你!」
  苏提灯有些无奈,他原本也是想设计坑一下苏家南宫家和公孙家的人,反正他无论最后去不去弹,公孙坤清都是能知道的,那么公孙坤清肯定是不会把这事这么善罢甘休的,自己到时候也可以添油加醋的跟沉瑟或者薛黎陷说说——起先,他动的这个念头仅仅是:
  瞧,让你们再丢下我说走就走,这一下你们都不在我身边,我就要被欺负过来欺负过去了吧。
  他必须要做出一副虚弱的神态来,才能牵制出沉瑟和薛黎陷。
  他现在是真担心沉瑟脱离了掌控,他还是不太放心沉瑟不在自己身边,至少在自己身边时,彼此做甚么坏事彼此心里都敞亮着,哪怕想算计对方也得掂量着来,沉瑟一远走,苏提灯这边就得时时揣测沉瑟的心理了。他是真不想多费一点心思去算计他不想算计的人。
  只是没想到意外的取得了这么好的效果,因此也有些小无奈——造化,就是这么有趣的东西么?真是给平白无趣的人生添了许多了不得的乐趣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2章 卷八,故人歌(四)

  「你傻啊,他叫你过去弹你就过去弹,他把你当甚么了?你又把你自己当甚么了?街末巷尾楼里头卖艺的?还是摆摊街边弹琴等赏的?」
  「叫你听话点听话点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是个病患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告诉你我特讨厌那些不听话的病患,尤其是我说了忌口甚么的注意事项对方又不注意再度患病来找我时我都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们!」
  绿奴在一旁都听得心惊胆战的,风尘仆仆的薛掌柜在吃了五个茴香包子瞬间消化完了后便开启了咆哮暴走模式,如今每骂一句就得围着桌子绕上几个来回,骂的起先还听着昏昏欲睡的苏善人差点乐出声来,彻底清醒了。
  於是,清醒了之后的苏善人就把这场单方面的口头屠杀变成争锋相对。
  「我在床上乖乖躺了两天了,不信你问问绿奴,这两天我有下过床闹过事么?再说这事是我闹得么?我再不出去我觉得我都要在床上发霉长蘑菇了!我心情难得好点我想弹个琴有错么?」
  「再说我有求着让你救我么?薛掌柜,清醒点吧,小生在伫月楼那次求你救我不假,但事情已过去月余,你我二人医患关系早到那次为止了,现今不是你巴巴的非要来救我不可么?」
  「更何况,你有甚么理由冲我颐指气使,你有甚么资格冲我吼?你要是早回了半天,不是甚么事都没有了吗?食言的是你可不是我,你让我在房间内乖乖的待两天,我一直乖乖的待着呢!」
  「放屁,你简直强词夺理!」薛黎陷抓了抓头发,他整个人都要炸了,高强度的两天加个半天惊禅赶路的运转让他浑浑噩噩的,此刻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这个奸商,「我他妈说的是等我或者沉瑟回来!我……」
  「哦,这样子。说甚么最快半天最晚两天的又不是你了。」苏提灯垂下眼来,笑了一笑,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是了,你们说甚么都是对的,小生起先也说过,你没理由护着我的。请便吧薛掌柜。」
  「你……!」薛黎陷只觉一口恶气堵在了喉咙间,天呐这是谁家小孩好讨厌好讨厌简直好讨厌!真是长了一副好牙口!小狼狗么这么伶牙俐齿反咬人咬的如此凶悍!
  明明是在替他打抱不平,明明是在替他觉得不值,明明是为他着想替他好,怎么现在这么生气的反而是自己呢,对方倒施施然的展平了被单尔后侧躺着睡了。
  顿了顿,薛黎陷顺了杯桌上凉茶喝,心说眼不见为净,对绿奴摆了摆手,就出门找冷爷了解具体情况去了。
  了解完了,他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当先反思了一下自己。
  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是自己大言不惭最晚两天的……呃……好吧,是自己错。
  那甚么,咳,谁知道冷爷那么没用也是今早才到的啊……
  还有……呃……苏家那个小公子也实在太不是东西了,这一看就是从小宠惯了的公子哥嘛,要是搁他济善堂里,能叫他一顿海揍改了那臭毛病不可,太飞扬跋扈了,太嚣张了,太……
  呃,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苏提灯是没错的。
  人家无非是在屋里闷了,在院子里弹了个琴就被人差点捉去当个琴师甚么的观赏加品味了,这,这也确实不能怪他。
  薛黎陷挠了挠头,心说你在院子里耍套拳就绝对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可转念一想,果然都是一群附庸风雅的人,弹,弹个屁琴跟棉花似的有个甚么好听好看的,还不如耍套拳带感呢。
  因此左右思索一番,薛黎陷端着空茶杯再度回苏提灯的房里准备续杯了,顺带跟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还要把把脉,哦对了,还有,要不要跟他说一下他私下单独联系了鸦敷的事……嗯……他总是有点担心的,觉得,呃,怎么说呢,鸦敷从自己口中接到这个消息,怎么着也该是会来的吧,就算不来,走不开,好歹也有个回信吧,不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
  算了,甚么乱七八糟的,出了这一档子事更好,他赶快把苏提灯从公孙家弄走,最好立马给他送鬼市去,这一下自己也能放心下回分部那里继续照顾他青易叔了。
  若说起先他还想让苏提灯看看青易叔,替小易叔诊治下,但是看到柳小喵在分部之后就放心许多了,也不劳驾苏提灯单独颠簸一趟了。
  因此薛黎陷也不急着补眠了,急匆匆的就准备去屋子里号脉了,顺带商量下何时启程何时走的事儿,呆在公孙家的那群豪杰他们爱商量甚么事就商量去,他先把这祸害精给扔回鬼市才是正理。
  想归这么想,薛黎陷却没急着进去,反而在院子里站稳了。
  还不偏不倚,正好站在院门那里,他人生的非常身高马大,又摆开了架势,虽然没抄把甚么关二爷的家把什大刀阔斧的在那儿杵着,只是闲闲散散的单手玩着那茶杯,歪着头看着偶尔过往的小厮。
  只盯得每个人加紧了小碎步恨不得化成一缕雾气似的从他面前飘过。
  不一会儿,公孙坤清就来了。
  看样子是非常急的,连路都没看清,差点从回廊那边一转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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