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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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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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保持着使大力时那种紧张神态。一张张脸都扭曲变了形。那关键性的时刻越是临近,他们越是想起了爆炸。墙上,烛焰投射出一个个影子。

时间似乎比堂路易说的要久,大概有三四十秒。他们觉得漫漫无期。然后,佩雷纳举起蜡烛,轻声说:

“来了。”

其实,几乎与他同时,大家都看到了……一封信从天花板上晃晃悠悠,飘然而下,就像一片树叶从树上飘落,没有被风吹走。信从堂路易身上擦过,落到两只桌子腿之间的地板上。

堂路易拾起信,递给德斯马利翁先生,说:

“总监先生,这就是预告昨夜要出现的第四封信。”

三 怀着仇恨的人

德斯马利翁先生茫然不解地看看堂路易,又望望天花板。堂路易告诉他:

“这不是幻影。上面没有什么人往下扔信,天花板上也没有洞。其实,道理很简单。”

“嗬!很简单!”德斯马利翁先生说。

“是的,总监先生。这一切取决于变魔术时那种被弄得过于复杂,几乎够得上快乐的体验气氛。因此,我肯定地说,事情确实很简单……但也极为可悲。马泽鲁队长,请把窗帘拉开,尽量让屋里亮堂一些。”

马泽鲁去做堂路易所吩咐的事。德斯马利翁先生扫了那第四封信一眼。那封信的内容其实并不重要,只不过是确认前几封信提到的事情而已。而堂路易则走到一个角落,把刚才工人留下来的人字梯搬到房间中央架好,爬了上去。

他跨在最高一级上,伸手可及吊灯。

这具吊灯有一个镀金的大钢圈,下面吊着水晶坠子,里面是一个铜三角,三只角上分别安着一个灯泡。电线藏在钢三角后面。

他掏出电线,剪断,接着要把吊灯卸下来。不过,要干这件事,他必须用下面的人递给他的锤子,把吊钩周围的石膏砸碎。

“帮我一把,好吗?”他对马泽鲁说。

马泽鲁登上梯子。他们俩一起抓着吊灯,让它顺着梯子滑下来,好不容易才放到桌上,因为这架吊灯死沉死沉的,比它应该有的重量要大得多。

确实,初步检查,便发现吊灯上装了一只方形的金属盒子,每边有二十厘米长。就是这只盒子埋在钩子之间的天花板里,迫使堂路易不得不敲掉糊住外面的石膏。

“这鬼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德斯马利翁先生惊叹道。

“总监先生,您亲自打开看看。有盖子。”佩雷纳回答道。

德斯马利翁先生揭开盖子。盒子里面有齿轮,发条,一整套复杂而精密的机械装置,极像一架钟的机芯。

“您允许吗,总监先生?”堂路易问。

他卸下机芯,在下面又发现一套,通过两个齿轮与上面那套连在一起。这一套更让人想起放电影的自动机器。

盒底的金属板上,开了一道弧形齿槽,正好在齐着开花板的位置。有一封信已经接近了齿槽。

“无疑,这就是五封信的最后一封,前面几封信揭露的那些事的下文。”堂路易说,“总监先生,您会注意到,吊灯中间本来还有一个灯泡的,显然为了给信让路,拆掉了。当初装这具吊灯,就是用来发信的。”

堂路易继续作解释,明确说道:

“因此,五封信都是装在盒子里,一个由钟表机芯驱动的机械装置在确定的日期,将它们一封一封推到隐藏在灯泡和水晶坠子之间的齿槽,并抛下来。”

人们围着堂路易,都不作声,也许他们还显得有些失望。的确,这个机械装置做得奇巧,可大家指望知道的,并不仅仅是机械装置如何发动运行的,尽管这是他们未曾料到的。

“先生们,耐心点。我会给你们讲一件事的。那事情有多么可怕,你们简直想象不到。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好吧。”总监说道,“信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我同意。可是,有许多事情我还不明白,尤其有一点难以理解。那些罪犯怎么可能安这么个吊灯呢?在一座有警察看守的公馆里,在一间日夜有人值班的房间里,他们装上这么件东西,怎么可能不被人看见和听见呢?”

“总监先生,您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这是因为,这个吊灯是在警察看守公馆之前就装上去的。”

“那就是说,在谋杀案发生之前?”

“对,在谋杀案发生之前。”

“可是,有什么可以证明呢?”

“总监先生,您自己的话就说明了这一点。因为只可能是这样。”

“可是你还是快说吧!”总监作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叫道,“你既然有许多重要情况要告诉大家,何必拖时间呢?”

“总监先生,您最好能循着我走的路接近真相。大家既然知道了信是怎么来的,离真相就比你们所想象的要近得多了。如果你们见了这可恶的罪证,猜疑是谁所为,那么你们就已经明白罪犯是谁了。”

德斯马利翁先生认真地盯着堂路易,觉得他的话句句都很有分量,不禁生出一种渴望,急于知道下文。

“那么,照你这么说,那些指控弗维尔夫人与加斯通·索弗朗有罪的信放在上面,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两人毁掉?”

“是的,总监先生。”

“既然它们是在罪行发生之前装上去的,那就是说,阴谋是在罪行发生之前就策划好了的。”

“对,总监先生,是有预谋的。既然大家承认弗维尔夫人和加斯通·索弗朗是无罪的,那就不能不给他们的罪名作结论。这些罪名来自一系列有意安排的情节。谋杀案发生当晚弗维尔夫人外出……这是个阴谋!发案时间她无法说明自己在干什么……又是个阴谋!她在米埃特那边作的无法解释的散步,和她表弟索弗朗在公馆附近的转悠……阴谋!苹果上的齿痕,弗维尔夫人的齿痕……阴谋,而且是最卑鄙的阴谋!我跟您说了,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称好了分量,贴上了标签,排好了顺序。每个事件都按规定的时间发生。没有一丝意外。这是一个精密细致的工艺品,出于最精巧能干的艺匠之手,是这样结实耐用,不为外界的事物所扰乱,运转至今,一直这么精确、可靠、丝毫不乱……瞧,装在盒子里的时钟机芯,正是整个案件的象征,又是整个案件最合情理的说明。因为信是在案子发生之前装进去的。到了预定的日期时刻就自动落下来。”

德斯马利翁先生沉思良久,问道:

“可是,难道弗维尔先生写这些信,为的是指控他妻子有罪。”

“当然。”

“那我们应该假定:要么他有理由指控妻子,要么这些信是伪造的。”

“信不是伪造的。所有专家都认定是弗维尔先生的笔迹。”

“那么?”

“那么……”

堂路易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德斯马利翁先生更为清晰地感觉到,他已经离真相很近很近了。

别的人都没有作声,和他一样迫切地希望得知结果。他喃喃自语:

“我真不明白……”

“不,总监先生,您明白。您知道,发送这些信之所以是针对弗维尔夫人和加斯通·索弗朗的阴谋的一部分,是因为信文本来就是为毁掉他们而准备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的就是我早已表明的意思:既然弗维尔夫人和加斯通·索弗朗是无辜的,那么对他们的任何指控都是阴谋活动。”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警察总监并不掩饰他的慌乱。他盯着堂路易的眼睛,慢腾腾地说:

“不管谁是罪犯,我还没见过比这种仇恨的陷害更可怕的案件。”

“您都想象不到,这种陷害是多么令人难以相信,总监先生。”佩雷纳慢慢激动起来,说,“您没听到索弗朗叙说事情经过,还感觉不出这股仇恨是多么强烈。我听索弗朗说话的时候,充分感到了这一点。从那以后,我脑子里就时时想着这股仇恨:谁可能怀有这样的仇恨呢?玛丽—安娜和索弗朗是遭受了什么仇恨的陷害呢?是哪个难以想象的人物有这种邪恶的天才,打造出这样牢固的锁链,捆住了两个牺牲品呢?

我脑子里还盘桓着另一个想法,它出现得更早一点,已经几次叫我费神了。我曾在马泽鲁面前提到过。这就是,那些信出现的日子是那样精确、严密。我寻思,如果没有极重要的原因明确要求,这些重要的文件不可能在固定的日子提交给公众的舆论。什么原因?如果有人的介入,信就不会这样有规律地出现.尤其是司法机关抓住案情,并且守在房里,等着收信以后,对吧?可是,尽管有种种障碍,信还是按期送到,好像它们不来不行似的。于是我渐渐悟出信是怎么来的了:它们是由一个看不见的机械装置送来的。这个装置一经调好,就永远只能一丝不苟地按照一种物理法则运转,而不再由智慧与意识控制。

于是这两个念头发生了碰撞:一个是仇恨,它要折磨那两个无辜的人,一个是机械装置,它服务于‘怀着仇恨的人’的意图。两个念头碰撞,便溅出了火星,同时也合为一体,使我记起伊波利特·弗维尔是个工程师!”

大家紧张地听堂路易讲着,都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很不舒服。惨剧的真相一点一点显露出来,不但没有让大家的紧张不安稍稍减轻,反而使它加剧到痛苦的地步。

德斯马利翁先生又提出不同意见:

“不错,信是在预定的日子落下来的,可是请你注意,每次落下的时辰不一致。”

“这是因为,信落下的时辰,跟我们开着灯还是关了灯值夜有关。而且正是这个细节向我提供了谜底。如果出于不可缺少的谨慎,信只能在黑暗中落下……我们今天已经看到了,那就是有一个装置,阻止它在开着电灯时落下。显然,这个装置由装在内部的一个开关控制。只能这样解释。其他任何解释都是说不通的。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自动推送装置,它靠一个时钟机芯的驱动,按事先调定的时刻把信推进出来,而且只在电灯关了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机器的精巧,专家们会深为赞赏,而我的论断,他们也会予以肯定。既然它是安在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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