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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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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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丑恶的真相。把它披露出来是有益的。希望它能对事件的进展发生影响。

“至少,它会对写这篇文章的傻瓜的行为发生影响。”堂路易冷笑道。

他把勒瓦瑟小姐打发走,要通了德·阿斯特里尼亚克少校的电话。

“是您吗,少校?您读了《法兰西回声报》上的那篇文章吗?”

“读了。”

“要那位先生用武器来补过,您也许很厌恶吧?”

“哦!哦!您是说决斗!”

“少校,不这样做不行啊。那帮拿笔杆子的胡说八道,把我搞恼火了。得把他们的嘴巴封住。他们那一帮人的账,就和这个家伙清算了。”

“您若执意要这样做话……”

“我坚决要这样做。”

于是谈判立即开始了。

《法兰西回声报》的社长表示,虽说那篇文章没有署名,送来的又是打字稿,而且发表时也没有经过他,他还是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当天下午三点,堂路易·佩雷纳由德·阿斯特里尼亚克少校、另一名军官和一名医生陪同,乘车离开波旁宫小广场他的公馆,来到亲王公园。后面紧跟着一辆出租汽车,里面坐满监视他的保安局警察。

在等对手到来之时,德·阿斯特里尼亚克伯爵把堂路易拉到一边:

“亲爱的佩雷纳,我也不问您什么话。人家发表的有关您的文章有多少属实?您的真名是什么?这些都无关紧要。对我来说,您是外籍军团战士佩雷纳,这就够了。您的过去是从摩洛哥开始的。至于将来,我知道,不管会发生什么事,不管会受到什么诱惑,您的目的都是:为何斯莫·莫宁顿报仇,保护他的继承人。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担心。”

“说吧,少校。”

“您要向我保证:不能杀他。”

“让他在床上躺两个月。”

“太久了。半个月吧。”

“遵命。”

两个对手站好位置。开第二枪时,《法兰西回声报》的社长胸脯中了一弹,倒在地上。

“啊!糟了,佩雷纳。”少校埋怨道,“您原来答应我……”

“我说话算话,少校。”

两个医生俯身观察伤者。

过一会儿站起来一个,说:

“不要紧……最多休息三星期。不过,要是再过去一厘米,就没命了。”

“是啊,可偏偏就是差了一厘米。”佩雷纳低声道。

堂路易回圣日耳曼郊区,仍然被警察的汽车跟着。这时发生了一件事,让他特别困惑,给《法兰西回声报》那篇文章投下一道着实怪异的光。

回到公馆,他发现有两只小狗在院子里。这是马车夫的狗,平时待在马厩里,很少出来。此时,它们在玩一只红线球,叼着球满院子跑,把线挂在台阶上,花坛边,到处都是。最后,线扯完了,露出里面的纸芯。堂路易正好路过,看见上面有字迹,就捡了起来,打开看。

他不禁浑身一颤,立即看出这就是《法兰西回声报》上那篇文章的底稿。文章是用蘸水笔写的,用的是格子稿纸,有划掉词句的杠杠,有添加的词句,有删掉的段落,有重写的部分。

他叫来马车夫,问他:

“这个线团是从哪儿来的?”

“先生,这个线团吗?……我想,是从鞍具库里弄出来的吧……是米尔扎那鬼东西缠……”

“什么时候缠的?”

“昨晚,先生。”

“哦!昨晚……纸是从哪儿来的?”

“说实在的,先生,我不太清楚……我想找点什么来绕线团,……就从车库后面捡来这张纸。白天,公馆里的垃圾都堆在那地方,到天黑了再送到街上去。”

堂路易继续调查。他亲自出马或者请勒瓦瑟小姐出面盘问那些仆人。但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事实是明白无误的:《法兰西回声报》上那篇文章是住在公馆里的某人,或与住在公馆里的某人有来往的人写的——捡到的草稿便是明证。

敌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内应。

可是,敌人到底是谁呢?想干什么?仅仅是要缉拿佩雷纳?

整个黄昏,堂路易都心事重重,被自己身边的这个谜,尤其是被逮捕的威胁搞得烦乱不安。由于自己无所事事,他更觉得恼火。当然,他并不怕被抓,但这会使他的活动停顿下来。

将近晚上十点钟,仆人来通报,说有一个叫亚历山大的人,执意要见他。他让这人进来,发现他是马泽鲁,不过他已经乔装改扮,穿着一件旧大衣,都几乎认不出来了。他朝马泽鲁扑过去,就好像是扑一个猎物一样,使劲地摇撼他:

“你总算来了!我跟你说过,你们那帮警察,是破不了这个案子的。现在你找我来了吧?你给我坦白地说,大傻瓜!是啊……是啊……你来找我……啊!这件事真好笑……见鬼!我早知道你们没有胆量抓我,警察总监会让韦贝那小子不识时务的狂热冷一点的。首先,人家会逮捕用得着的人吗?算了,说这些废话干什么?上帝啊!你怎么这样一副蠢相!回我的话呀!你们怎么啦,快说呀。我给你数五下。你们的调查,你只要告诉我个大概,我就可以让你们一刀见血,捉住凶手。我拿着表,两分钟了。你说不说?”

“可是……老板……”马泽鲁傻愣愣地站着,结结巴巴道。

“什么?还要我把话从你嘴里掏出来吗?说吧。我要动手了。是那个拄乌木手杖的人,对吧?是韦罗侦探遇害那天,人家在新桥咖啡馆见过的那人,对吧?”

“是的……确实。”

“你们发现了他的踪迹?”

“对。”

“那么,快告诉我呀!”

“是这样的,老板。那天不先是那个伙计注意到他。有一个喝咖啡的顾客也注意了他,而且是和他一同走出咖啡馆的。我找到了那个顾客。来到咖啡馆外面,他亲耳听见那人向一个行人打听去讷伊方向最近的地铁车站在哪儿。”

“太好了。到了讷伊,找几个人问问,就找到那家伙了吧?”

“不光查出了那家伙,还打听到了他的名字,老板。他叫于贝尔·洛蒂耶,住在鲁尔大街。只是,他早在六个月前就搬走了,留下一房家具,只带走两只箱子。”

“可是去邮局打听了吗?”

“我们去了邮局。听我们说了特征,一个邮局职员确认是他。他每过八天到十天来取一回信。信不多……一两封面已。他有好一阵没去了。”

“邮件上写着他的名字吗”

“是几个字母和一个数字。”

“那职员能记起来吗?”

“记得。B.R.W.8。”

“就这几个。”

“我所了解的,就是这些。不过我的一个同事根据两个警察的证词,确信有一个戴玳瑁眼镜拄银柄乌木手杖的人,于双重谋杀案当晚十一点三刻左右,走出奥特伊火车站,往拉纳拉方向走去。您记得同一时刻弗维尔夫人也在那个街区,谋杀案发生在子夜之前一点儿……我断定……”

“够了,快走。”

“可……”

“快跑。”

“我们不再见面了?”

“半小时内,赶到那人的家门口。”

“哪人?”

“玛丽—安娜·弗维尔的同谋……”

“可您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住址吗?可这是你刚告诉我的呀。理查德—华莱士大道八号。B.R.W.8这几个字母和数字不就是这意思吗?去吧,别呆头呆脑的了。”

他把马泽鲁拨转身子,推到门外,让一个仆人领这个瞠目结舌的人出门。

过了几分钟,他本人也出门了,把那些监视他的警察也拖在后边跟着走。他钻进一幢有两个出口的楼房,让他们傻乎乎地等在外边,自己从另一个出口溜走,叫了部汽车直奔讷伊。

他沿着马德里大街步行,走上理查德—华莱士大道,朝布洛涅树林的方向走。

马泽鲁在一个院子后面的三层小楼门前等他。院子两边,是邻宅的高墙深院。

“这就是八号?”

“是的,老板。可是您得跟我解释……”

“等一会,老伙计,让我喘过气来再说!”

他深深吸了几口空气。

“上帝啊!一动就不行了!”他说,“真的,我都锈蚀了……追缉这帮歹徒真有意思!怎么,你要我解释?”

他挽起马泽鲁的手臂。

“听着,亚历山大,好好记住。当一个人选择几个字母作为留局待领的邮件地址时,决不会随意定几个,选的几乎总是有意义的,能让寄件人容易记起来的字母。”

“那么,这一回……?”

“这一回,马泽鲁,听你一说,我这个熟悉讷伊和布洛涅树林一带地形的人,立即就被B.R.W.那三个字母吸引住了,尤其是W那个英文字母引起我的注意。就像是幻觉似的,我的脑子里,我的眼前立即出现了那三个字母所在位置,所代表的词。B就是大道,R和W就是英国人的姓名理查德和华莱士。亲爱的先生,这就是你们所不明白的原因。”

马泽鲁似乎还有一些犹疑。

“老板,您就这么相信?”

“我什么也不相信。我是寻找。我随便找一个基础建立假设……一个有可能是真的假设……我寻思……我寻思……我寻思,马泽鲁,这个小角落是个神秘的所在……这所房子……嘘……听……”

他把马泽鲁推到暗处。他们听见有声音:一扇门的吱嘎声。

确实,一串脚步声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前。外面的栅门开了。出来一个人。一盏路灯正好照亮他的脸盘。

“妈的!”马泽鲁低语道,“正是他。”

“果然,我觉得……”

“是他,老板。您看那根黑乎乎的手杖,那亮铮铮的手柄……您再看那副眼镜……还有胡子……老板,您怎么这么没眼力!”

“别出声,跟着他。”

那人穿过理查德—华莱士大道,转过拐角,上了马约大街。他走得很快,昂首挺胸,轻快地挥着手杖。他点燃一支烟吸起来。

走到马约大街尽头,那人过了入市税征收站,就进了巴黎市区。环城铁路站就在附近。他朝车站走去,上了一列去奥特伊的火车。佩雷纳和马泽鲁一直跟着他。

“怪事。”马泽鲁说,“半个月前,他也是去那儿。有人就是在那儿见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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