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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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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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转而看向许欢,想问他意见,却见他坐在一张椅子里,闻着掌心自我陶醉,“香。”
  葛萱哭笑不得,“就比他头发稍微长一点吧。”
  剪刀在耳边轻脆作响,头发一缕缕飘落,有的落在葛萱身披的围布上,稍作停顿,再滑下,堆在脚边很悲壮。从开始的长发丝,变成细碎发茬儿,镜子里的人也在变模样。不过是剪短了头发,不知为何连眉眼也陌生起来。葛萱求证地咧嘴笑笑,看见镜子里的人也笑,她歪下头,镜中人也歪下头。
  小飞正用推剪修理鬓角,扳着她的头,警告道:“刮着你耳朵哦~”
  葛萱僵着脖子,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用力眨眨眼。
  许欢含着根冰棍站在旁边瞎指挥,这撮长了,那撮短了,一下看到葛萱的表情,笑问:“不认识啦?”食指在她头上点了点,向镜子里的她介绍,“这是小葛。”
  葛萱不敢乱动,横着眼珠瞪他,没忍住,一笑,电推剪真的刮到耳朵,冒了血。
  小飞唉哟一声,扯了块纸巾按住。
  许欢掀开纸巾,俯身吹吹伤口,“疼不疼?”
  “废什么话,都出血了能不疼吗?”小飞踢他一脚,“剪头发呢,你在这儿一劲逗什么嗑子?滚。”
  许欢歉意地咂咂嘴,看着葛萱,没话说。
  葛萱只觉得让虫子蛰了一口,也没感到太疼,无所谓地擦了擦,让小飞继续剪头发。
  “这就行了,再短显得愣。”小飞收了剪刀,镜里镜外地打量她,“你头发颜色这么浅,干脆染成棕色吧,肯定好看。”
  “不行。”出声拒绝的是许欢,“她上学呢,你别给我们瞎捯饬……”话到最后没音了。
  葛萱从没染过头发,跃跃欲试。
  “那就染吧。”许欢无奈地转身嘟囔,“弄得小妖精似的。”
  小飞去拿染发剂,路过许欢坐的椅子,挑下眉毛,伸手拨了拨他发旋的位置,诧异道:“色胖儿你怎么还少白头?”
  “操心。”许欢向上翻着眼睛看她,“给我拔下来。”
  “谁管你,好几根呢,要不顺手给你也染了吧?”
  “不染,染完过两天又长出来,更明显,再说我受不了染发剂那味儿。”
  “你不就得意那些味儿冲的吗?”
  “主要是这玩意儿呛眼睛。”他说着提醒满脸雀跃的葛萱,“待会儿遭罪,别说我没告诉你啊。”
  小飞用手肘撞撞他,拿把小梳子梳顺葛萱的头发,“别听他吓唬你。我一天染十好几个也没说呛眼睛。”
  葛萱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小马要过河,松鼠说河水淹死它,老牛说才没脚脖,还是要自己趟过去,才知深浅。染发剂味道的确刺鼻,但想到它的神奇效果,葛萱一点也不觉得遭罪。
  到家门口,葛萱开始担心了,转动摩托车把上的镜子照来照去,犹豫不决。许欢低笑,“现了原形。”
  葛萱捂着头发,更不敢进屋,看他的眼神有些哀怨,仍介怀他在小飞店里说的那句话,“很妖精吗?”
  在没有阳光直射的地方,头发颜色并不算太明显,但这个发型,对女生来说,仍然是前卫的,因为很短,短到自然卷也打不出卷。好在她发质软,不会调皮乱翘。流海蓬松地覆在额际,露出弯弯两道眉来。葛萱的眉毛很淡,但形状完整,长且顺,只在眉尾有几根戗茬,并不显杂乱。原本应帅气活泼的发型,扣在她头上,完全没收到他想要的效果。看起来还是那么好欺负。
  许欢眼波一柔,“你怎么也不长个儿?”
  葛萱只顾着照镜子,随口应道:“才半年我能长到哪儿去?”
  “也是。”他笑道,“也可能是我也一直在长,总觉得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视线自镜中移至他脸上,葛萱纳闷地指着自己的新发型:“所以你想让我‘变’一下?”
  许欢摇摇头,哄她,“挺适合你的,你妈不能说什么。进去吧。”
  什么啊,就一个适合?葛萱不太满意,靠在大门上看冒着尾烟的摩托消失,抬脚踢门。
  葛棠在院里听见这种敲门声,频为了解地说:“不是好人。”拉开门锁,看站外边的人,愣了一下,吃吃发笑,“找谁?”
  葛萱紧张地爬着头发,“能接受吗?”
  葛棠故意说:“等着挨斥儿吧。”
  袁虹正在厨房炒菜,见女儿开个门要好半天,大声问:“谁啊,小棠?”
  葛棠回道:“不认识啊,走错人家了吧?”
  袁虹心说这孩子怎么还跟走错人家的唠上了,关掉火,出来看究竟。
  一瞧见妈妈拎在手的那把菜铲,葛萱倏地躲到葛棠身后。
  袁虹疑惑地看着那颗头,“葛萱?”
  葛萱直起身,脚不敢站稳,随时准备跑路。
  袁虹看了她几秒钟,问:“你俩不进屋,跟门口唠啥?”转身奔菜锅走去,“小棠别锁门了,你爸说话就到家。”
  姐妹俩相视一眼,葛棠眼里满是捉弄,葛萱壮了胆儿,追到袁虹身边说:“妈,妈,我剪头发了。”
  袁虹应一声,“我看你也该剪了,上高中那么累,还整一把长头发,不够忙和的。”
  葛棠也说:“就是啊。完了自己还梳不明白,成天让我给扎角儿。”
  “头发吃营养,小棠你赶明儿也去剪短点儿。”
  “……妈我不想剪。”
  “少剪点儿。”
  “我头发本来就厚,越剪越厚。”
  外面传来自行车顶开大门的声音,那母女俩正热切讨论,被忽略的葛萱,独自出门迎接爸爸。葛冬洋一见她就咧嘴笑,“嗬,真精神啊,我大姑娘。”
  好吧,跟“适合”和“应该”比起来,这总可以算做一句夸奖。葛萱自下而上拨着后脑勺头发,勉强笑了笑。

  许欢,严重相信那是爱(廿一)

  葛萱到了学校,新发型惹来全班同学集体注目,虽然才开学没多久,很多同学还没有真正熟悉,可大家认识的毕竟是长发葛萱。突然剪成短发,气质上感觉都不同了,就连老师上课,也不觉多打量她几眼。
  更别说江齐楚。从小认识的葛萱,就是走起路来一根马尾巴辫摇摇晃晃的小姑娘,这个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适应。
  其实葛萱自己也是不习惯的,打记事起就没剪过这么短的头发,课上做做题,卡住了,随手去捉发辫把玩,一摸上后脑,只摸到短短发茬。一忽间心情怪异,倒也说不上是失落。注意力从习题上转移,望向窗外的目光没有焦距,一支中性笔在指间神奇地内翻外转。
  看得江齐楚眼花缭乱,观察一会儿,拿起笔偷偷模仿练习,掉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葛萱拉回视线,看他僵硬的手指,笑道:“手指头脱臼啦?”
  江齐楚揉揉手指节,“怎么转的?”
  葛萱握笔成书写姿势,食指一勾,笔绕着姆指指尖转到了中指与无名指之间,中指一带,又转了回来。中间稍做停顿,让江齐楚看清她的动作。
  江齐楚一转,笔直接飞了出去。
  失误是正常的,练自行车都要摔几跤,葛萱并不取笑,以笔尖点在他五根手指上,逐一讲解:“姆指别动;食指勾完了压下去;这根伸出来等接着……别捏那么低,往中间一点。”
  安静的课堂上,频繁的摔笔声惹来其他同学注意,正在讲课的老师也警告地瞪了过来。
  葛萱说:“自习课再练。”
  江齐楚收起笔,“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葛萱说:“天热。”
  “天热——?”蒋璐在葛萱隔壁班,课间操时看到她,倍觉稀奇。做完操回班级的路上,拉着她三八兮兮地问原因,却得到这样一个明显的敷衍答案,当下不客气地揭穿,“你唬弄鬼呐?一夏天都过去了,马上入冬,你嫌天热?说实话,好好的到底为什么剪短发?”
  葛萱心说我就剪个头发,你们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个个都跑来问为什么,难道说一定得有特殊原因才能剪短发?虽然说她的确是有特殊原因……
  蒋璐鬼祟地左右看看,小声问:“是不是失恋了?告诉我,我不跟二姨说。”
  葛萱心说你正好猜反了,嘴上义正严辞地劝诫道:“你上高中了少看点言情小说吧,留神让老师逮着找家长。”
  蒋璐不屑,“嗤,找就找,给我开除了才好。”
  “你啊,让小姨听见了,又得气犯病。”葛萱很头疼,为什么她身边尽是这种对上学有很大抵触情绪的人呢?
  蒋璐叹着气,“我敢让她听见吗?”眼睛一转,盯着葛萱冷哼,“你少转移话题啊,说你头发的事儿呢。到底是为谁落发?”
  葛萱白了脸,“我就剪得短了点儿,不是落发……”
  “别以为我顺嘴胡说,我可是看着真人的!上礼拜六,在商贸城对面的鱼锅,我亲眼看见你跟一个男生从二楼下来。而且那男生——”她拖了个耐人寻味的长音,把人味口吊足之后,嘿嘿坏笑,“我也认识!”
  葛萱一惊,坦率地瞪大了眼睛。
  蒋璐得意道:“哼,他是我蒋迪姐她们同学,我以前见过,你不说我去问蒋迪,照样能问出来。”
  蒋迪是蒋璐的堂姐,年纪确实跟许欢差不多。不过听蒋璐的话,她所说的人应该不是许欢,否则直接就点名了,还提什么蒋迪的同学。葛萱想了想,那天许欢先出门去回传呼,她是跟金嗓子一起下楼的,蒋璐看到的可能是他。
  见她不语,蒋璐断定自己诈中了,更加热衷盘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比咱们大好几岁呢,上班还是上大学的?什么时候黄的啊?靠,我让蒋迪姐骂他去。”
  葛萱加快脚步,走到了教室门口,抬脚就想进去。
  蒋璐拉住她,“他知道你因为分手,把头发都剪了吗?”
  葛萱挣脱不开,无奈地拍着她的手,“我不是因为分手才剪头发的。”
  蒋璐眼神闪亮,“那就是还处着呢?”
  葛萱快哀嚎了,“谁告诉你剪头发一定得是失恋啊?”同样教育体制下的人类,她怎么从来没学过这种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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