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临门(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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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喜临门(完整版)-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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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上的那种感觉填满了她的虚荣心。

  女孩子谁没点虚荣心呢,这些都是值得原谅、甚至有一点可爱的小缺点。

  然而在*初期,这美丽绚彩的一笔并没能持续多久。

  突然有一天,投向双喜的羡慕眼神不见了,知青骨干开会也不再包括她。

  双喜不服,她倔强的性格决不能忍受这种轻视,怎么办?在她看来,一定是有哪个妒忌她的知青在背后搞了鬼。几经徘徊之后,她决定一定要说个清楚。可是当她冲进知青们开会的小屋时,即便曾经热烈追求他的男知青眼里也没丝毫的支持或和善,双喜觉得不对,心里有点打鼓,可现在退出去是万万不能了。她咬紧嘴唇,努力的平息了心头的忐忑,试探着问:“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开会没叫我?”

  革委会的汪主任可不吃这一套,他啪的拍下手里的一堆纸,大声吼道:“说的就是你,你想知道为什么?你个狗崽子也敢这样质问我?去问你们家那个大反革命、大走资派去!”

  双喜被汪主任凶狠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她突然觉得大脑已经不听使唤了,什么狗崽子?谁是走资派?到底怎么了?

  她惊慌失措的逃出屋去。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拼了命的努力了一年,竟然突然间就什么也不是了,还成了过街老鼠般的狗崽子?这不公平啊,那个什么也没给过自己的老爹,就给了我一副这样的高帽子么?

  接下来的事,急转直下,还没从挨骂之后的惶恐中苏醒过来,双喜就接到了北京的电报,大意是家中剧变,父亲要下放,未来是否有机会再见还未可知,希望双喜无论如何赶在某日之前回京见最后一面。

  双喜慌了,向单位请假,那时候他们这批支边青年留在了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锅炉厂里,虽然不是正式的国家干部或者工人,但他们好歹也是大集体职工,按照规定四年有一次回老家探亲的资格,现在还不到一年,想回去?那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她倒在冒盛的怀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最后冒盛终于鼓起勇气问她:要不咱们请婚假吧?

  对于这个求婚的过程,双喜日后是很不甘心的,不过就眼前而言,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两个人几乎都没什么家当,也不知道该怎样操办婚礼,鉴于当时时间紧迫,两人立刻打了报告,冒盛是国家干部,又是知识分子,在他的催促下,结婚报告和婚假很快就批了下来。知青们都在议论,刚成为狗崽子的双喜能嫁个这样的男人?美女就是美女啊,在什么时代里都是可以于绝境中制造奇迹的。

  与父亲的见面很是匆忙,老实说,父亲是根本没想到这个大女儿就这么带着女婿来了,家里乱成一团,被造反派搜了几遍,家里有什么没什么都成了糊涂账,而且夫妻俩下放到不同的地方,千头万绪的也就没收拾乱成一团的家。但是女婿来了,总要有点什么表示,印荣翻腾了半天,把家里最好的两个真皮皮箱送给了双喜——这算是一份相当体面的陪嫁,在当时乃至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是双喜夫妇最值钱的家当。

  印荣对这个女婿比对女儿满意,不但文质彬彬,还有着很好的脾气,印荣相信凭他的脾气,是能跟女儿好好过一辈子的。

  而在双喜看来,这个男人也还是让她很有面子的,当父亲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翻出来交到冒盛手里的时候,后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她嫁了个优秀的男人,而且是在这个女人如此落魄的时候,总算让双喜出了口恶气。这一刻,在新疆吃的苦受的罪甚至受的批斗都值得了。

  父亲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独自打理自己的行囊,双喜感觉得到父亲还有话要说,就主动帮些小忙,始终在父亲眼前晃来晃去。父亲终于忍不住了:双喜,还是该去看看你娘,她一定很为你高兴。

  这是跟父亲十六年来第一次听到他提起娘,过去,父亲高高在上不屑于提起娘,而现在显然是出于愧疚。父亲说:“你的假期不长,我这也没有什么你能帮忙的,去你娘那多住几天吧。”

  带着两个大皮箱,双喜夫妻踏上了回乡的路,这是一条16年未走的路,除了偶尔写封信,双喜再没见过娘。双喜摩挲着箱子表面温润的牛皮,抬眼看着丈夫,是的,娘一定会很高兴的,双喜的心头泛着喜悦的浪花,一波又一波。

  转了一趟又一趟的车,男人被这两个大皮箱弄得狼狈不堪。双喜笑着帮他把行李扔上驴车,这是最后的几里路了,双喜激动的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冒盛好容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略微靠靠,驴车上人太多,这两个箱子颇为扎眼。 遥远遥远的坡上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能看清是一个瘦小的身影支楞在一条大棉裤上,扎着的裤脚,显的一双小脚像没了似的。 驴车依旧晃悠着,渐渐从“大棉裤”身边走过,一个很老很老、满脸老树皮般褶皱的老太太一双眼死盯着双喜,双喜靠在男人身上,驴车的摇晃像母亲粗糙的摇篮,她梦见了母亲在灶台旁做饭,她甚至闻得见那股清香。

  驴车进了村,走亲戚、回乡的人都下了车,村里还是老样子,但隔着16年的岁月,双喜一时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

  她想找个老乡问问,但当她看到一路跟着驴车走在她身后的大棉裤女人时,惊呆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如果让双喜说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个女人比她还好看的话,那么双喜一定会豪不犹豫的说:娘!

  而眼前的老妇,弯腰驼背,一脸枯褶,看上去比父亲的年龄能大出20年来,而自己也只有十几年没有见她呀!

  后来佩佩也跟妈妈回去看过自己这个在乡下的姥姥,那时候佩佩还在上学,还叫冒小静。姥姥每次都一样,乐得颠着小脚忙个不停。双喜躺在床上一边吃土产,一边不停的叫:娘你歇会!

  这样的场景总是萦绕在小静的眼前。而姥姥总是说不累,妈妈把藏起来的水果偷偷拿出来给姥姥吃,姥姥就会吃的特别香甜,像个孩子一样,她叫双喜也吃,双喜不舍得:大老远给你带来的,你吃吧,我平常有得吃。

  每次双喜来的时候,她的后爹就躲到他那个傻儿子家,不敢回来,甚至有一年过年,双喜带着女儿在乡下过,吃年夜饭的时候也只有娘三个。双喜每次带来的一大包旧衣服都被后爹送给了那个傻儿子一家,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对于眼前这阔气的国家干部,老头子老是唠叨:哎哟,老鸹窝里飞出个金凤凰啊。双喜听见了,也不生气。。 最好的txt下载网

佩佩
回乡的记忆很是美好,因为在那里,妈妈的心情很好、脾气也很好。

  直到过了30岁,佩佩才知道自己很傻,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佩佩拿着妈妈的照片和自己的照片比较着,妈妈的确算是美,但那种美像电影里的江姐,太过正义凌然,而从小到大,妈妈就对自己的长相不满意,总说自己不漂亮,可是看看自己年轻时的照片,以佩佩挑剔的眼光都几乎找不到什么缺点,哎!年轻真好,可我却不知道自己的好。

  佩佩努力的想找出触发母亲转变的那个节点,有些家庭看似很不幸,但是生活在其中却因为能感受到爱,而充满温情;而有些家庭则恰恰相反,他们有背景也有物质基础,然而她们的生命早就成为付给命运的利息,不再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佩佩的家就是这样,以前生活还算是正常,像每个家庭一样,有磕磕碰碰,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平平淡淡的普通人家的生活。从小,父亲就教导孩子们:千万别让你妈干活——只要不让妈妈干活,家里的日子就基本能保持平静和快乐。不过,过一段日子,妈妈就会发现一些我们没干好的家务,于是她摔摔打打的干了,然后骂我们每一个人,最后再哭,哭自己命苦,是后妈带大的孩子。

  每到发工资父亲就把工资和工资条叫给妈妈,那时候几乎每家都是这样,至少在冒小静同学的眼里,生活就是这样。这一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样,佩佩隐约记得大概是母亲到了更年期,那段时间家里每天都在吵架,说是吵架,谁跟谁吵呢?都是妈妈,属鸡的妈妈,像是雄鸡一般凶神恶煞,为了很小的事,比如洗碗的时候打了只碗……骂到兴头上妈妈就摔碗,她说反正不过了,让你们摔,不如我自己摔。

  于是在那几年里,家里几乎没有完整的东西,锅是凹的、碗是破的,连柜子门都是漏的,每个门上都贴着年画或是挂历挡着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破洞。大家都小心的躲着妈妈,哥哥一躲出去就是深夜才回,本来为这也是每天要闹到半夜的,甚至打断过几根擀面杖,后来大家也就都习惯了。爸爸总是说工作忙,不过再忙也是要回家做饭的,还好都是住单位的房子,吃完了饭,爸爸常去加班,于是就剩下了佩佩和妈妈。

  佩佩从小就是很听话的孩子,能被妈妈抓住不是的时候不多,干完家务,就自己关在屋里,学习或者读闲书。后来读闲书的事情被妈妈发现了,藏都藏不住,每次听到过道里有脚步声,佩佩就把书藏起来,但是妈妈冲进来就能搜缴出她的书,妈妈总说:跟我斗?你还差远了!

  但佩佩始终觉得家里变成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样子,还是因为姥姥的去世。

  姥姥比姥爷活的长。姥爷在*以后虽然没有再做外交官,但还是在外贸企业里当了一把手,经常出国,妈妈去探亲的时候也常能带回来些国外流行的好东西,不过佩佩没有机会用,家里的好东西都由妈妈藏着,过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一遍,每到这个时候佩佩都特别开心,好东西摊了一床,佩佩幻想着、有时候也披在身上对着镜子打量。可是姥爷退休没多久就死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干部已经做了这个国家的副总理,所以在参加完姥爷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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