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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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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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元皱着眉头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微动了动眼珠,望着祝鮀道:“你想些办法让卫国排名前点,我卫国刚刚战胜了鲁国,重新赢得诸侯间的敬佩,现今又要因为此事被取笑?!”
  祝鮀转了转思维,提议道:“大王,要不臣送些金银珠宝美女给晋王和晋国大臣?”晋国一直对卫不友好,若是长此以往,对卫极是不利,如果能得到晋国的亲睐和帮助,卫国在诸侯间自是不可小觑之国,以后谁还敢辱没卫?!就如那鲁国小国一样,明明先祖的时候,鲁国和卫国都是差不多的,却因为晋国后来的君王总是袒护鲁国,鲁国日益强大,卫国却只能沦为被欺凌之国。
  “你想要对晋国示好?”姬元似是知道他想什么,冷笑着说出,“只怕我们没有得到晋国大臣的友好态度,就先被晋王冠上贿赂之罪!”
  “他晋国想要做什么,真是天下人皆知!”他又嘲讽出口。
  晋国不会对卫国友好,永远不会!这样的一个小国,没有实力,国君沉迷男色,朝廷动荡,大权旁落,不正是他可以利用之地?他想要完成他的野心,一定要有一个国家成为那众矢之的,成为那螳螂口中的一只蝉,而黄雀总是在螳螂自以为胜利自满后,才无情的将它长长的喙一把钉在螳螂的身体内。从他派弥子瑕来卫国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卫国成为了他精心挑选的那只蝉。
  “大王,那当如何是好?”祝鮀问道。
  姬元略微沉着了下,朗声道:“你去向周王室的苌弘说说吧,此人精通儒道,极重礼仪,你就从这方面下手,说动他将晋国排名提前,以此人性格一定会向晋国谏言,到时晋国终究是要顾忌周王室的面子。”
  “诺。”
  隔了几日,艳阳高照,微风徐徐,各国君臣一同在一块宽阔的高台的地方歃血为盟,先是毋庸置疑的盟主姬午,他轻轻端起了一个盛着牲血的铜器皿,将那腥腻之味靠近他有些浅淡的唇色,唇色立刻血红了起来,普通的面貌也带来些妖娆之感。
  姬午放下了器皿,一旁的苌弘洪亮托了有些长的声音传来:“宋国——!”
  依次是宋鲁,再接着苌弘的声音传来:“卫国——!”
  姬元走上前,亦是抬起了那盛满牲血的器皿放到唇边,浅饮了一点,再重新放回原处,底下的姬午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闪烁些莫测的东西,然后他突地将目光移向了站在卫国军中的弥子瑕,眉头皱起。
  会盟举行的很久,直到傍晚弥子瑕才随着姬元回到卫国君臣居住的地方,他躺在床上,刚闭上眼,耳边就响起几声鸟啼声,他觉得这鸟啼格外熟悉,有些困惑的睁开眼。
  花团锦簇的被衾上是一只浑身五彩的鸟儿,漂亮的羽毛仿佛融进了那被衾上的刺绣中,分不出是真是假,此时他正对着弥子瑕叽叽喳喳的叫着,如看到了亲人般的欢快。
  弥子瑕有些无奈的伸出手,那鸟儿立刻无比熟悉的落在他的臂弯上,他站了起来,熄灭了房中的灯,阖上门,迅速隐身在黑夜中。
  鸟儿扑哧扑哧的在弥子瑕的前上方飞着,引领着身后的人。突地一座四角凉亭映入眼前,四角用着半透明的纱幔围着,在夜风中随意的摆动,他在空隙间看到了那背着身子负手而立的人。
  “大王。”弥子瑕走了过去,恭敬的躬身拱手。
  姬午转过了身子,月光照在他的面上,有些迷离的感觉:“子瑕,你在卫国现在怎么样?”他原本上次就想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他想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如鱼得水般,可是今天,他看到那个卫王,却有点担心,那人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
  “谢大王,臣在卫国很好。”
  “卫王还宠爱你吗?”姬午又问道。
  弥子瑕有些皱起了眉头,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顿了顿道:“大王,您不是都知道吗?”他在卫宫安插了那么多细作,什么事情瞒的过他?他成为男宠,是他之意,是因为自己现今失宠了,所以他此番来质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
  (1)执牛耳:按盟礼,次盟者准备器具,执牛耳,而尊者涖(涖,视也)牛耳,以主导次盟者。
  (2)歃血之盟:古代会盟,把牲畜的血涂在嘴唇上,表示诚意,宣誓缔约。

☆、皋鼬之会

  姬午漆黑的双眸望了望他,过了些许时候,他才重新开口:“卫王知道你和晋国来往的事吗?”
  “不知道。”弥子瑕简单的道。
  姬午却在一连串问话中皱起了眉头,面容有些奇怪。
  那日在宴会上,鲁卫之间口舌相争,寸步不让,卫王最后那句:“臣派去的是弥牟将军……”他总觉得是这句话是姬元故意说给他听的,鲁卫之间战火,直接原因是弥子瑕,而弥子瑕是晋国人,他在那种场合说那种话,是否有意告之晋国卫国已知道晋国动机?而晋国若想论罪,弥子瑕首当其冲?而后来的歃血为盟,他明明属意将卫国的排名靠后,挫挫他们的威风,周王室大臣苌弘却跑来劝说他:此举于理不合,有违周礼。
  如果卫王不是如传言中那般昏庸,那么反其然,这样的人一定是极聪明极隐忍的,城府最深的,他处心积虑有意传达给天下他昏庸无能之名,一定是大有其意的。
  突地,姬午有些后悔弥子瑕去卫国。
  “子瑕,你可有想回晋国之意?”姬午问道。
  “大王这是何意?”他若回了晋国,谁在卫国帮他实现他的野心?
  “子瑕,你若是不愿再在卫国,我可以立刻派其他人去卫国,接替你在卫国的一切事物。”
  弥子瑕皱起眉头,沉默了些许,却是如此道:“大王,您当真这么不放心臣?”
  姬午望着他有些悲哀的面上,微张开的嘴滞了滞,最后只是合上,道了一句:“你当心卫王。”
  衣袂翻转,玉带挽起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姬午修长纤瘦的身影已经离开那个凉亭。
  他不是不放心他,他不过是担心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写下那句:卫王一切要求尽可答应时自己的心情,那卷绸绢被他写了又扔,扔了又写,来回在宫中徘徊数个夜晚,走过多少次宫殿前的鹅卵小路,看了多少次皓月,才终究把那绸绢交给了宫人,看着那宫人走远。
  他承担的是父亲临终前的托命,是自己从小的理想,是晋国臣子的期盼,他永远做不到似卫王一样可以将男子相恋公之于众。在他完成霸业的路上,任何可能阻拦的因素他都要事先排除,而这因素中他赫然发现竟有了弥子瑕。其实当时安排去卫国的人选不是他,不过是自己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感越来越异样时,急切的希望这不可控制、不在他预测中的不正常可以远离他,可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歃血之盟后,各国回朝,姬元在回朝后,才发现他交托于太子的国家,真正做主掌权的并不是蒯聩,那些奏章送到他面前的,也不过是北宫结预先阅览过没有问题才呈上给蒯聩。
  姬元坐在案桌旁,翻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奏章,略微瞟了眼下座仍然茫然不知的蒯聩,有些烦心的将那些竹简合上。
  “父王,我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真是卫国之福,是父王勤政之功。”蒯聩在下面拱着手颇是自得的道。
  “聩儿,只见喜不见忧,才是君王最大的悲哀。”姬元叹道。
  蒯聩疑惑。
  “聩儿,为君者你还有很多要学之事,父王另替你安排一位老师。”
  “我不要!”蒯聩立刻大声阻止。
  “此事已定,你回去好好看书,择日老师就会去你宫中教导你。”姬元面色有些严肃。
  “父王!”蒯聩站了起来,不满的道,“我不要其他老师,我只要弥子瑕。”
  “放肆!”姬元却陡然怒的狠狠用手掌拍了下身前的桌案,薄唇透着一种威严肃穆。
  蒯聩不解的望他,不知为何突然发怒。
  “弥子瑕,一介武夫,他能教你什么?!”姬元怒道,心里早已极度排斥此人,可是偏偏不能动他,卫国还不能得罪晋国。
  “父王——!”蒯聩瘪了瘪委屈的嘴巴,不是因为姬元对他发怒,而是为那人叫屈,在他看来,弥子瑕比那些古板无趣的老师实在好太多了,那些老师只会一个劲的告诉他为君者当如何、如何;不应如何、如何,可是弥子瑕却会很耐心的告诉他为什么,详尽的说文解字,告诉他历史上发生哪些有趣的事情。
  姬元却容不得他多话的下令道:“太子德行欠佳,禁足一月,务必在此期间认真读书!”
  蒯聩一惊,不明一直纵容的父王为何突然下此命令,以前不管他多么调皮,他也不过是骂他几句,罚他抄书,现今他什么都未做,父王就如此动怒,还禁足他一个月?!
  他自是不知道姬元在晋国和鲁国一连串的危险和算计后,还有国内动荡不安的局势,北宫一族的蠢蠢欲动和权倾朝野,他不得不对卫国的未来深深恐慌。
  蒯聩生气的出了宫殿,姬元撑着有些头疼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软禁

  数天后,蒯聩已经无数次试图走出、偷跑、爬墙、贿赂身边的侍从,都没能走出那朱红的太子东宫大门。
  “太子,您就饶了小人了吧,大王说过不让你出去,你这一出去,我们人头就不保了。”小邓跪在地上哭丧着脸求着那执意要走的人。
  “你让开!你再不让,我踢你了!”蒯聩威胁加恐吓。
  那小邓立刻连连摇头,被踢和性命不保哪个重要,是人都知道选什么,所以他拼命的抱住面前人的腿。
  “你——!”蒯聩立即怒道,抬起右腿踢向那人的胸膛,那人闷哼了一声,却仍死死的抱住那人的另一条腿。
  “太子?”弥子瑕进来时,他看到便是如此场景,蒯聩一脸阴狠,双眼杀意,正用着膝盖狠狠的踢着他最亲近的近侍的胸膛。
  蒯聩听到声音,立刻转头,刚刚抬起的想要再踢过去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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