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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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在说话-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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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很不耐烦,已经没有心情去找了,便抓起一把牛排刀,直接就往瓶盖上锯,锯掉上头的金属盖。拿水壶,倒水,然后搅拌。小事一件,没什么难的。晚一点再来收拾这一团乱好了。

过了一会儿,我坐在沙发上,身上紧紧裹着棉被,卫生纸和柳橙汁则放在手拿得到的地方。我不停地动着眉毛,免得精神一松弛就睡着了。

当马斯。我开始翻阅档案,再看一次我曾经造访过的姓名、地方以及日期。圣伯纳修道院、尼可斯当马斯、波利尔神父。

贝坦德曾经做过波利尔的追踪调查报告。我又重新看过一遍,可是精神老没办法集中。这位善良的神父已经被我排除在外。我又看了原始的约谈记录,继续追查可疑的人物,就像吃腐肉的动物在寻找食物。下一步,我要重看资料。

修道院管理员是谁?罗伊。我开始找他的供述。

不见了。我在卷宗里头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一定有人曾经问过他话,可是我却记不起来在哪看过那份报告。为什么会不在卷宗里头?

我坐了起来,整个空间只有我自己混浊的呼吸声。这时我的第六感又回来了,就像偏头痛会有前兆一样。我一定是漏掉了什么,因为那种感觉越来越强,可是我就是抓不到。

于是我又回过头去看波利尔的陈述。罗伊负责看管修道院院产,而且还要准备火炉,外加铲雪。

铲雪?80岁的人还铲雪?为什么不行?说不定人家老当益壮。过去的影像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头,我想起那晚的恶梦,独自开车前往,在下雨的树林里,葛丽丝·当马斯的尸骨就埋在我身后。

我又想起其他晚上的梦魇。老鼠、彼得、伊莉莎白·康诺的头颅,她的埋尸处。那个神父,他说什么来着?只有替教会工作的人才可以进入大门。

事情有可能是这样吗?能够进人修道院和圣米内大教堂的人,难道是替教会工作的人?

罗伊!

很好,布兰纳,80岁的连续杀人犯。

我是不是应该先等等莱恩的消息?他到底跑哪去了?我拿出市内电话薄,双手抖得很厉害。要是能找到那位管理员的话,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他。

在圣伦伯特有一位叫罗伊的。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小心点,别吓着人了。

“请问是罗伊先生吗?”

“我就是。”

我先表明身分,然后说明打电话的目的。没错,他正是我要找的那个罗伊。我问到他在修道院的工作,可是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从电话里面可以听到他喘得很厉害,一呼一吸之间,有如风在通风孔来回进出。好不容易,他终于又开了口:

“我在那个地方管得好好的,可不想丢了饭碗。”

“我知道。就你一人在做?”

我听到呼吸呛住的声音,好像石头卡在通风孔上。

“偶尔也需要人帮点小忙就是了。不过我可都是自掏腰包,从工资里头拿出来付,根本就没让雇主多花半毛钱。”听他的口气,反倒要抱怨起来。

“罗伊先生,那么帮你忙的那个人是谁?”

“我侄孙,他是个好孩子。他主要是来帮我铲雪。我正打算告诉神父,可是……”

“你侄孙叫什么名字?”

“他叫里欧。他该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了吧?他可是个好孩子。”

我手中的听筒差点滑落。

“里欧什么?”

“弗提耶。里欧·弗提耶。他是我姊姊的孙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已经是满头大汗。该讲的讲完以后,我就挂了电话,我的脑筋已经一片混乱,一颗心忐忑不安。

冷静点,也许只是巧合。当管理员又没有错,兼差当肉贩的助手也不犯法,总不能凭这样就认定人家是凶手。再想想。

我看了看钟,然后走到电话旁。拜托,人要在呀。

电话响了四声以后,她接了起来。

“我是露丝·唐门。”

谢天谢地!

“露丝,我真不敢相信你还在。”

“程式档出了点问题。我刚要走。”

“露丝,我需要点资料。这资料非常重要,可能也只有你才拿得到了。”

“什么东西?”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资料越多越好。可不可以?”

“可是时间很晚了,而且我……”

“露丝,这事非同小可,我女儿可能有危险,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份资料。”

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迫切的心理,完全不管自己的语气。

“我可以连线到魁北克省警局的档案室,查看看有没有这个人的资料。你想知道些什么?”

“全部。”

“那你手头上有些什么线索?”

“只有一个名字。”

“没别的?”

“没有。”

“他是谁?”

“弗提耶。里欧·弗提耶。”

“我再回你电话。你在哪?”给过电话号码,我把电话挂了。

我在房子里面踱来踱去,内心挂念着凯蒂,简直快急疯了。会不会是弗提耶?是不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就把帐记在我头上?为了泄恨,所以杀害我的朋友?他也打算这样对付我?对付我的女儿?他怎么知道我女儿的事?难道他是从戈碧身上偷走我和凯蒂的照片?想到这里,我打心底凉了上来,整个人都楞住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悲观过。我脑海里头忽然浮起戈碧临死前的景象,仿佛可以感受到她当时内心的恐惧。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打断了我的思绪。

“喂!”

“我是露丝·唐门。”

“我知道。”我的心跳得厉害,我想,说不定她都听得到。

“你知不知道你找的那位里欧·弗提耶多大年纪?”

“啊……30,40。”

“我一共找到了两位:一位是1962年2月9日生的,现在大概是32岁;另一位是1916年4月21日生的,现在应该是,哇……78岁了。”

是32岁那位。“我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就调了他的资料出来。他可是前科累累,可以一直回溯到上少年法庭。重罪倒是没有,不规矩的事干了一大堆,还有就是一些精神方面的诊断纪录。”

“他做过哪些不规矩的事?”

“13岁的时候偷窥被逮到。”我听到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声音。“蓄意破坏。逃学。15岁那年也有一件,他拐了一名女孩,控制她的行动达18个小时之久,不过并没有被起诉。你全要?”

“有没有最近的纪录?”

嗒……嗒。我可以想见她的脸正靠在荧幕前面,粉红色的镜片上面映着一片绿光。

“最靠近现在的记载是在1988年,因为施暴被捕。看来受害者是他的家属,因为跟他同姓。没有入狱服刑,只在品诺精神病院待了半年。”

“什么时候离开的?”

“确定的日期?”

“你有没有?”

“应该是1988年的11月12日。”

康丝妲彼得死于1988年的12月。屋子里很热,我已经流了一身的汗。

“他在品诺的主治医师是谁?档案上面有没有记载他的姓名?”

“上面是有提到一位名叫拉培里耶的医生,可是没说他是谁。”

“有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她把号码给了我。

“弗提耶现在入在什么地方?”

“档案只记录到1988年,你要那时候的地址?”

“要。”

我拨了号码,听着远从蒙特娄岛北端传过来的电话响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布兰纳,镇定点。我想着要说些什么。

“品诺医院,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孩子接的电话。

“我想找拉培里耶医生。”但愿她还在这边工作。

“请稍候。”

谢天谢地!她还在。我被保留在线上,接着又有一个女孩子拿起电话,再问了我一次。

“请问你是哪位?”

“布兰纳博士。”

又是一阵沉寂过后,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

“拉培里耶医生。”又是女人接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像是累了,口气有点不耐烦。

“我是唐普·布兰纳博士,”我说,不让对方听出我颤抖的声音,“任职法医研究室,主攻人类学。过去几年来,蒙特娄地区发生一连串的杀人案件,我是参与调查工作的成员之一。我们认为你以前的一位病人涉有重嫌。”

“喔?”有所提防的样子。

我向她说明专案小组侦办的情况,然后问她是否可以提供一些有关里欧。弗提耶的资料。

“布……布兰纳博士是吧?布兰纳博士,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能光凭你一通电话,就跟你讨论起病人的病历。未经法院许可,这等于是犯了泄密罪,是有反职业道德的。”

冷静一点,你早就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我了解。法院的公文随后就到,不过情况紧急,我们只好先打电话向你请教,实在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医生,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没有法院的公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拉培里耶医生,妇女同胞的生命正受到严重的威胁。她们惨遭杀害,连死后都不能留个全尸。凶手行凶的手法非常残忍,他会肢解被害人的尸体。我们认为他对女人充满恨意,而且非常狡诈,他杀人是有预谋的。我们认为他很快又会进行他的杀人计划。”说到这里,我咽了一口口水,因为恐惧而口干。“我们怀疑里欧·弗提耶可能涉案,因此希望能借重你的专业判断,好做为我们办案的重要参考依据。依你对里欧·弗提耶的了解,他是否具有这种倾向?有关他的资料记录,文书作业正在整理当中,可是如果你还记得这个病人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提供我们第一手的讯息,搞不好因为这样就救了一条人命。”

我又裹了一条毯子在身上。我不能让她从声音中听出我在害怕。

“我实在没办法……”

我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

“拉培里耶医生,我有一个小孩。你呢?”我故意激她。

“什么?”她果然有了反应。

“茜儿·托提尔才16岁,他竞活活把她打死,还将她分尸,然后丢在垃圾堆里。”

“天啊!”

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拉培里耶医生,可是听她讲话的样子,我却可以想像得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中年妇女,脸上深深刻着梦想幻灭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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