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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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在说话-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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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朝人行道吐了口痰,抹抹嘴后便转身进屋,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还是站在那里,双腿颤抖,无法移动。

太好了,布兰纳。真是太惊险了!

这里整条街都是相同的公寓建筑。那个男人进去的那栋公寓名字叫做“圣维陀”,门牌旁边还有“出租观光客”的广告。

这里是男人的家还是他幽会用的场所?我决定再等等看。

我又找到一个可藏身的阴暗小巷。这一路跟来,真不知道是我懂得随机应变,还是因为运气好。我深吸口气,走入决定躲藏的角落,感觉自己像是某种爬行虫类。空气闷热潮湿,还带着股尿味及腐臭的酸味。

站在如此狭窄的角落,我必须在两腿间轮流更替身体的重心,四处充满着蜘蛛网和蟑螂,让我不敢靠在墙上,更别提坐下来了。

时间慢慢过去。我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圣维陀公寓,但思绪却飘到很远的地方。我想着凯蒂,我想着戈碧,然后又想到圣维陀。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在这条街上落脚?

我又想到圣杰魁斯,那张取自提款机摄影机的照片实在模糊。便利商店外的老人说的没错,就算找他妈妈来指认,也未必认得出来。他更有可能已经改变发型、胡须,或是戴上眼镜。

一直没有人进出这栋公寓,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猜想公寓房间内的情节,希望那男人赶快出来。

小巷内一点风都没有,两边的墙甚至散发着日晒后的热气。我的衣服已经湿透,汗水自头皮流满脸颊和脖子。

我边移动身体边注视目标物,闷热的空气令人无法呼吸,天上只有星星在闪烁。有一辆车子曾经开进来,随即在黑暗中离去。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热气臭味和狭窄的空间使我窒息,我的眼睛疼痛,胃在作呕,于是我试着蹲下来,想要再坚持下去。

突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顿时六神无主。这条巷于是死巷吗?我真笨!居然没先想好自己逃生的路线。

这个男人走进巷子,手在裤腰上摸索着。我往小巷尽头望去,里面是漆黑一片,显然没有退路。我被困住了!

我跳起来想往外冲,但双脚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巨响。那个男人也吓了一跳。在晦暗的光线下,我只能看出他是个亚洲人。

我紧靠墙站着,他则对我轻挑地瞟了一眼,摆出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转身拉上裤子拉链,整理好上衣,往外走去。

我呆在那儿,思绪纷乱杂杏。

这酒鬼只是想尿尿,转身就离开了。

如果是圣杰魁斯,你该怎么办?

还好不是。

你居然让自己处于无路可逃的境地,实在是愚蠢。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

只是个酒鬼。

回家吧!约翰是对的,让那些警察去对付他吧。

他们不会管的。

这不关你的事。

这是戈碧的事。

她或许在圣亚代尔。

我去过了。

我慢慢冷静下来,继续监视公寓。我开始思考圣维陀的问题。对了!该是“圣维陀之舞”。那是风行十六世纪的一种舞蹈,跳的时候人会变得越来越疯狂,手足开始抽搐,人们认为这种歇斯底里的表现是圣徒附身。再来是圣安东尼,那就是“圣安东尼之火”,是一种源自壳类的传染病,会影响人类做出疯狂的举动。

我又想到几个自己想要造访的城市:阿比利亚、曼谷、吉大港。我一直很喜欢吉大港这个地名,或许改天真该去趟孟加拉。当我开始想第四个城市时,茱莉出现在圣维陀公寓门口。我忍住跟上去的冲动,现在我的猎物已经换人了。

一会儿后,我这个新猎物也离开了公寓。

还是维持半条街的距离,我紧跟在他后面。这家伙摆头耸肩,把袋子揣在胸前的走路方式,让我想到垃圾场和老鼠。我拿他的背影和博杰街的人影做比较,并不十分相似。不过,那时在意外的情形下,我只瞄了一眼,记忆并不深刻。或许这家伙就是圣杰魁斯,可惜上次不若今天一般,有足够的时间观察。

第三次,我又像走迷宫般跟着我的猎物穿梭街头。希望他不要再进什么酒吧鬼混,我已经无力再跟监下去。

我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在走过几条复杂的小路后,最后他转进一条巷子,往一栋灰石建筑直接走了进去。这个房子我今夜在这一带看到很多,不过它没有那么破旧肮脏,楼梯的油漆也算完整。

男人很快地爬上楼梯,脚步声啪哒作响,最后消失在一扇雕刻华丽的门后。二楼的灯光随即点亮,一道人影在灰色的窗帘后闪动。

我走到对街监视。这次没有巷子好躲了。

人影在窃窗消失。

我继续等着。

是他,布兰纳。就是这里。

他可能只是来找人的。也许他住的地方在别处。

你逮到他了,可以回去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11点20分。还早,再等十分钟。

不到十分钟,那个人影再度出现。他把窗户打开,然后又消失。房里的灯光灭了。他应该上床睡了。

我又等了五分钟,确定没有人离开这栋屋子。我该通知莱恩他们来抓他了。

记下地址后,我飞也似地往回走,希望还能找到我停车的地方。空气的炎热和中午时不相上下,黑暗的建筑上五彩霓虹依旧闪亮,让我感到错乱迷离。

我找到车子时已经是午夜。有进步,这次不用又耗到天亮了。

我回到公寓的车库。当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我听见一个奇怪的哗声。我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这个高频率的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靠近车库入口的自动门那里。

我往那里走去,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声音十分尖锐,是电铃的声音。我再靠近一些,发现是车道旁的一扇门传来的。虽然那扇门是关上的,但门锁却没有关好,因此才会触动警铃。

我推开门,再把门用力拉上关好。警铃声立即停止,整座车库顿时陷入一片无声状态。我提醒自己,得通知温斯顿先生检查一下。

在炽热的户外待了一晚上,一进家门,便觉得格外凉爽。我打开冰箱站了一会儿,让冷空气抚慰我燥热的皮肤。博蒂迎上来,用它柔软的皮毛蹭着我表示欢迎。我抱起它抚摸一阵,然后喂它吃饭,再检查电话留言。只有一通挂断的电话,没有留言。我转身去洗澡。

我回想今晚的种种事情,思考自己得到了什么。我现在知道茱莉的内衣癖客人的住处,因为今天是星期四。我可以确定这男人就是他。那又怎样?他不见得就是变态杀人犯。

为什么我会认为这家伙与杀人案有关?为什么我把逮捕这个杀人狂当成自己的责任?为什么我要担心戈碧?茱莉不是好好活着吗?

洗完澡后,我的精神依然处于亢奋状态,看来是睡不着了。于是我打开冰箱弄点食物,倒了杯饮料,然后裹着毯子躺在沙发里。电视的体育节目引不起我的兴趣,我的思绪又回到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我愿意躲在满是蜘蛛网和老鼠的角落四个小时,目的是跟踪一个内衣癖?为什么我不叫警察去做这些事?为什么我不肯告诉莱恩自己的发现,叫他们把那家伙抓起来就是了?

因为这是私人的事。但这不是我现在质问自己的重点。我会这样做,并不是因为那变态闯入我的花园,或是威胁我和戈碧的安全。似乎还有别的因素驱使我,让我愿意一步步深陷进去。

我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发现一个事实——我会这么做是出于自己的惊恐。

每天,报纸打开见到的都是暴力和死亡。有些女人被某些男人杀害,然后被丢弃于河水、森林或是垃圾场里。遭分尸孩童的骸骨,被发现在纸箱、水沟或是塑胶袋里。一日复一日,我清理这些尸体做检验,将他们分类做出报告,然后上庭做证。有时我习以为常,个人生活理应和工作分开。但是我频繁地接触死亡,害怕自己有一天会陌然于死亡的意义。当然,我无力为每一个被害人的尸体悼念,那将掏空我所有的情感。适度划清工作与个人的界线是必要的,但那不表示我将毫无知觉。

这次案件里的女性死者触动了我,从尸体上我感受到她们的恐惧、痛苦和无助。愤怒和被侮辱的感觉包围着我,唯有挖出那禽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才能稍稍舒解。就我个人而言,这些案件虽然悲伤,但却触发我对生命的感受。她们的死,提醒了我的生存,提醒我要好好保有这份生命的喜悦。

所以我说这是私人问题。所以我不愿停止追查。我在修道院、森林、酒吧和缅恩区街道上不停寻觅。我得说服莱恩把握这条线索追下去,我得查出茱莉那位熟客的底细,我得找到戈碧。或许这些事都互有关联,或许没有。

无论如何,我发誓一定要揪出这个变态杀人犯,让他为死去女子流失的鲜血付出代价。

三十三

出人意料的,这件案情的侦查进展比我想像的要难得多了。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

星期五下午五点半,专案小组已经花了几个钟头在讨论案情,我的头和胃因为过量的咖啡已经开始疼痛。没有人有新发现,所以我们只得对着成堆的档案研究再研究,效果却是有限。

贝坦德负责调查房地产经纪人这条线索,他发现法兰丝和玛格莉特都曾将公寓交给雷马克公司出售,伊莉莎白的邻居亦然。雷马克公司是一家很大的房屋中介商,三间公寓分别属于三家不同的分店,和三名不同的经纪人。他们没有一个对这些受害人,或是被委托的不动产存有印象。茜儿的父亲则是将房子交给皇爵公司出售。

康丝妲的前任男友是个吸毒犯,曾有杀害妓女的记录。这或许是个新发现,也可能不是,克劳得尔正继续追查中。

至于在玛格莉特和法兰丝公寓附近的巡警,也对邻近地区的居民重新查问,依然没有收获。

我们现在已走入死胡同。大家的情绪都很糟,于是我决定把我的发现讲出来。我把戈碧的情况告诉他们,他们也极有风度地耐心听着。然后我描述在家里发现的画像内容,与约翰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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