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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自然的鲜艳让季腾猛然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那地方刚才分明是没人的。
季腾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人妍丽如女子,眉梢妩媚,唇角风情,自己若见过肯定不会忘记。但他虽貌如女子,却绝对不是女子。就算不考虑他的身高肩宽,单是那双眼,虽然有秋水横波之态,却是凌厉剔透别有颜色,不该女子所有。
再仔细打量,这人一身精致,袖口衣角点点鲜红刺绣,无处不流露美艳之色,但衣衫颇为凌乱,呼吸些微急促,鬓角微微汗湿。
色鸟钩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季腾肩膀,低声道:“这人这样的容貌打扮,莫非是哪里的头牌?”
季腾不敢肯定,钩星又说,“这气息不稳衣衫凌乱的,你猜是为什么?”
那人身后是无法看穿的厚厚灌木丛,季腾当即想到了李判官当日和总司刑的纠缠,进行了很不厚道的猜测:“这倒像是刚刚进行了什么剧烈的运动,哎呀,非礼勿言。”
钩星奸笑着连连点头。
季腾起码有一点是值得自豪的,就像对自己下手超狠一样,他对美色的抵抗力绝佳。和刑修近距离对视尚且不乱,现在自然也不会被人间美色所迷。就算钩星打岔,他也很快发现那双眼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兄长,呃,刑修。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那人突然身形一动,从灌木丛前消失掉,眨眼之间就拦在两人前方:“我前夜在昆佢山下得了一宝,据说是无卦不准的灵龟签,为你求了一卦。那想结果是你今日卯时的死相。我虽然一夜飞奔而来,却也晚了几个时辰,正担惊受怕着,还好你平安。”
昆佢?离这里不是有千里之遥么?季腾本以为他只是胡诌,但一听到后面,卯时死相,不得了,这可不是大哥本来的死时?季腾开始觉得他大概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一夜飞纵千里,这样的奇人逸事在民间传说里也不是没听说过。
于是只剩钩星在耳边凉飕飕地说:“呀呀呀,一夜飞纵千里,果然是剧烈的运动呀。”
回应钩星的,是季腾把它拍下肩膀的一巴掌。
那人还在絮絮叨叨:“没事那就好,那就好。回头我就砸了那不中用的破玩意!”说完便伸手,似乎想摸他的脸。
这一惊非同小可,也不知哪儿来的力量和速度,季腾猛冲上去拦在刑修面前:“你干嘛?你谁啊?”
虽然是在问你是谁,其实季腾心里已经有数了,一夜飞纵千里如果是真,此人多半就是生簿上记载的那个数次眨麘虼蟾绲慕蟠蟮粒
不过,这个江洋大盗倒是生得好容貌,季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哥从来憋屈,被如此容貌之人眨麘颍蛑北缺黄渌苏{戲丢脸一百倍!
那人偏着头,上下打量季腾,突然一笑:“你又是谁啊?”
季腾热血上扬,想起大哥之前不知受了多少屈辱,那时没有保护你,现在也不迟,大吼一声:“你这江洋大盗,别想放肆!”
英雄气概还没来得及表现,对方出手如电,季腾眼前一花便被反剪了双手,那人声音阴冷:“你怎么知道我是江洋大盗的?”
呃,总不能说是在生簿上看来的,季腾呜了半天才说:“大哥告诉我的。”
那人下手更加用力,季腾听到自己手臂咔咔作响的声音,简直比那人的声音还可怕:“他会提到我?若是真的倒叫人开心了。再不说实话,你重要的手可要断了。”
一边安心看戏的刑修终于说话了,这句话虽然救了季腾的命,却伤了季腾的心:“别白费劲了,更重要的他都能自断,手算什么。”
那人愣了愣,伸手一摸,错愕地问:“真自断了啊?”
季腾羞愤地大吼:“不然难道是我忘了带出来么?!”
那人哈哈一笑,当下松开他的手臂:“兄台,你真是猛人啊!”
季腾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就站在中间闷着。
那人已经转过去面对这刑修:“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他是你弟弟,又不是外人,”他笑得风情万种,“我真是担心死了,你知道么——”
“别过来,你这个变态!”刑修完全以季钧的口吻,慌慌张张地大声壮胆,手都在抖,连退几步,“你你你要干嘛!”
“好久没见,干嘛这么生疏嘛。”
……
虽然季腾知道这个是刑修,绝对不是季钧,但还是觉得很错乱,为什么啊,刑修为什么能把从未见过的季钧演得如此鲜活,不管怎么说,那是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啊!
钩星从地上又噗噗地飞回季腾肩上,适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肉身里会留下大部分魂魄的记忆,君上能自由读取,模仿并不难。”
“这也演得太好了。”季腾喃喃地说。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时候。”
“对了,眨麘蚓鲜鞘裁醋铮俊薄
“不清楚,多半不会判罪吧,我看君上演得很有乐子。”
“不过,君上应该没有问题吧。那人再厉害也只是个人罢了。”
“难说,”钩星摇摇头,“君上只是元魂进入人的体内,就是个普通人嘛——”
你不早说!!!!!!!!!!
季腾跳起来就去追那两人,发现他们一个追一个逃,已经跑到房间那边去了,季腾大叫不好,赶过去却发现房门已经关紧,赶忙从门缝里看,只看到季钧跟那人围着桌子打转,那人似乎知道季腾在门缝偷看,一把拉下自己的外衣随手一抛,就把门缝遮得严严实实。
了不得了!!!!
季腾想着,万一真发生个什么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导致天地异变啥的,他忙对着门一阵乱踹,但门结实得很,晃也不晃,他赶忙操起一把过堂上的椅子,就要砸门。
这个当口,门却嘎吱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刑修,那表情已经是刑修的表情,不再是季钧了。
“君,君上,那,那个江洋大盗,他,他——”季腾口吃了,“他他他,他是不是——?”
“是。”刑修立刻点头。
季腾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已经开始想象那些蒙眼侍从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的感受,总司刑那张梵文脸也在眼前狞笑,保护不力的自己会不会被阴阳道分尸啊!!!说不定比分尸还惨!!最可怜的还是哥哥啊,我最后还是没有保住你身体的清白!!!!终究还是沦陷了,呜呜呜——
季腾浑身脱力,抱住刑修的腿就大哭起来:“哥哥,我对不起你啊!!!”
哭了半天,才听到刑修慢慢地说,“他是骨骼清奇,习武可惜,修道必有大成。”刑修顿了顿:“你又是为什么哭?”
谁问你这个了!!!!!!
季腾一抹眼泪,突然想起,不对啊,自己那么快就赶过来,照理说那人应该不会有时间得逞才对,更何况刑修这么衣冠整齐地站在这里,开门的也是他,那么——
他探头看向屋内,发现窗户开着,空无一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腾问:“那人呢?”
刑修淡淡地说:“受了刺激,现在应该在后山哭呢。”
季腾当然不信,只是既然君上安好,那就算了。但是当晚睡下之后,他确实隐约听见花园方向,有人声呜咽啜泣了大半宿。打那以后,上至管家账房下到阿猫阿狗,轻易都不敢在夜里往花园走。
而已经和普通凡人没差的刑修,到底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定了那数次眨麘蛐殖さ慕蟠蟮粒晌擞篮愕拿浴<咎谥淮又忻靼琢肆郊隆5谝唬ξ涔Φ母呦虏⒉皇鞘じ旱奈ㄒ槐曜迹坏诙竦娜凡皇侨巳硕伎勺龅摹G慷话芸沙菩郏醵话芊轿癜 !
第十四章
此时月悬中天,窗外寂静一片,但季腾却丝毫没有睡意。
原因之一,可能是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哭泣。想起那人汗湿的双鬓和口中的一夜飞纵,他心里颇有感叹,他本是想救大哥一命吧?如此想来,对此人的恶感也减去几分。
当然,睡不着的原因还有一个:他耳畔平稳的呼吸声。
抵足而眠,唉;都怨老管家把刑修当时的首肯当了真,天色刚晚就请了季腾过来,还一路盯着他上床躺好。
钩星嘀咕着,主人死而复生固然叫人欢喜,但他也尽忠职守得有点过分了吧?
如果季腾够聪明,他应该在关门声响起那刻一跃而起直奔地板。但季腾却想,这地板阴凉潮湿,睡着难受。反正刑修侧身而睡,没半点反对的样子,季腾也厚着脸皮躺着。反正今天那么多事情,自己就该一沾枕头就睡着。
然而却事与愿违,睡意毫无。
算了,季腾想着,反正自己睡不着,君上又睡得跟头死 —— 失礼失礼罪过罪过~~干脆趁着没人回房去算了。他刚一起身,被盖轻微掀动,钩星已经闪电般从窗口飞下,口爪并用,把被子拉好盖牢。
季腾想说话,钩星却嘘了一声,率先飞出窗去,示意他跟上。季腾喜好游山玩水,跳窗而出不算什么,自然飞身跟上。
不过————“哥哥你窗外种点花花草草就好,干嘛种满剑麻仙人掌~!!!!!”
带着满身的刮伤,季腾向着花园走去,钩星落在他肩头:“睡不着?”
季腾点点头:“我们兄弟俩向来生分,别说同床而眠了,就连同桌吃饭都少,和大哥一起我睡不着。”
“可是睡在你身边的并不是你大哥,而是君上啊。”
那可就更睡不着了。
季腾又说:“不过君上倒是睡得很快。”
“君上的魂魄进入凡人身体,对肉体的负担大,很容易疲倦。”
“这样会不会对大哥身体有伤害吗?”季腾紧张地问。
“伤害?肉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