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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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 第9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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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而在学成回国之后不久,白斯文就被举荐到了庆王麾下。如今虽然只挂了个道台的虚衔,却是庆王府内最受信用的第一幕僚,连庆王本人都要尊称他一声“白先生”,旁人则将其誉为“庆府笔头”。

    ——原来这白斯文虽然学贯中西,但最擅长的还是修史和考证,自从出仕以来,就屡屡挥舞一根生花妙笔,为宣扬我大金天朝上国的文治武功,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比如说,当年朝廷南迁金陵之后不久,故都燕京便于陷落北虏之手。此事在民间通常流传的说法,是燕京三万守军欠饷哗变,留守主将无力弹压,被乱兵逐出城外,仓皇南逃,于中途落水而死。而前来窥探的两个图坎千人队,则趁乱杀入,几乎兵不血刃就夺下了高墙固垒的燕京城。

    但根据白斯文详细考证之后写出的《北地英雄录》一书,当初的燕京城内根本没有三万守军,而只有三千死士,守城的禁军将领见粮饷皆缺,难以久守,遂设下圈套佯装兵变,引诱敌军来攻,从而在毙敌百万,重伤胡虏可汗之后,方才从容转进河南……

    被白斯文博士所还原的历史真相,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例如十六年前胡骑犯扬州、京口,朝廷被迫下令京师戒严,聚集天下之兵三十万反击,七次杀到扬州城下,又被七次击败溃逃,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图坎骑兵大肆掳掠、满载而归,被一致公认是朝廷大败特败的一役。

    但白斯文却为此写了洋洋洒洒二十万言的《一战定江北》,以扬州城内亲历者的眼光重述旧事,让所有人都得以知晓,朝廷于此役乃是获得了空前罕有之大胜,胡骑的尸骨在扬州城下堆积如山,之所以被无知愚民们错认为是败战,完全是革命党和北虏探子在民间给朝廷大肆抹黑的缘故。

    像这样为朝廷歌功颂德的历史真相,白斯文差不多每个月都能挖掘出几宗来,连逢年过节也不曾停息,真是笔耕不止。有人统计过,他在入京不足三年以来,就写了足足五百万字的煌煌巨著。

    其中发掘出来的一些光辉战例,更是世人前所未闻——例如在收了镇守胶东的威海军节度使,齐国公柳叶飞遣使送上的厚礼之后,白斯文便挥毫写就了一本描述柳叶飞大帅英姿勃发,指挥齐军西进援救魏王的《雪夜战归德》,据书中所说是杀得七进七出,让北虏血流成河……只是世人都晓得,这齐国公柳叶飞的兵马,一向受困于胶东半岛,连省府济南都无力收复,又何曾攻入过豫东的归德府?

    但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在庆王和康德皇帝看来,这位爱国历史学家还是很好地鼓舞了满朝文武的精神,激励了民众对朝廷复兴的期望……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只是在私底下,朝廷百官和有见识的读书人,都给这厮起了个“历史发明家”的绰号……

    所以,一听得是白斯文这厮出的馊主意,费立国大学士对朝廷前途的看法,顿时又进一步黯淡了几分。

    而前领班军机大臣完颜弥繁,居然还要更进一步,在辞官之后,索性连满人的身份都不要了——所以在临别之际,他居然凑到费立国大学士的耳边,对他悄悄说道:

    “……费兄,在此次辞官之后,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当今这朝廷,是忠臣凋零、干臣自保、奸佞当道,过去三百年里积累下来的国势和气运,到得此时也差不多就快用尽了。而大金倾覆之后,我满州族人已经无法回返故土,但在南方又必然无法容身——按照东南革命党鼓吹的‘种族**、驱逐鞑虏’之说,只怕是被举族诛灭都有可能

    别的八旗满人,老夫是管不着了。但老夫本家一族为求保全性命,已经决心隐瞒身份,从此改姓为周,迁居岭南乡野。而老夫也要改名周丰,字弥繁……这是老夫在岭南购置的庄园地址,如果费兄欲与老夫通信,切记就写‘周弥繁’即可,万万莫要让老夫在那边泄露了本名……”

    站在自己府邸的门口,淋着淅淅沥沥的迷蒙细雨,望着前任军机处领班大臣的轿子消失在暮色之中,费立国大学士的心中,一时间不由得无限惆怅。

    ——狂人上台执政,智者只谋己身,像这样内外离心的朝廷,还能长久吗?

    而在东南方的千里之外,此时也有另一个人,正望着一派苍茫的海上暮色,满心悲凉。



    第十章、绯翔虎。李华梅(上)

    第十章、绯翔虎。李华梅(上)

    大金康德三年(DR1994年)六月二十日黄昏,台湾岛北端,基隆港海岸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山与海皆被染上了一抹鲜艳的嫣红。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光,斜斜地洒落在海滩上,与斑驳的黄沙融为一体。一波波汹涌澎湃的海浪,无休止地冲撞着黝黑的海堤,卷起无数碎散的白沫。

    就在这古老的青石海堤上,一面猎猎招展的“李”字虎纹大旗之下,正昂然屹立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巾帼女将,背对着大海,望着笼罩在暮色中的陆地,久久地静默无语。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位堪称惊艳的绝世美人。

    一头过耳而未齐肩的浓黑短发,充满了干净利落的飒爽气息;一身金银线刺绣黑绸缎的锦袍,充分凸显出了她那洋溢着野性魅力的健美躯体;纯黑色光滑水亮的长筒小羊皮靴,包裹着一双修长诱人的长腿;而俏脸上的些许汗水污渍,依然不掩那惊人的妩媚;还有在她背后随风飞舞的猩红大氅,以及胸口处佩戴的一朵粉红色牡丹绢花,更是强烈地彰显出了她张扬豪放的个性。

    虽然她看起来一直都是那么的安静和美丽,但却又具备着仿佛王者一般的凛然气场。

    在这位巾帼女将的身后,还站着一位白发长须的老将,脸上分明已是皱纹纵横,但双眼依然精光如剑,全身铠甲鲜亮,怀抱头盔。每当海风扑来,眼前便是一片银丝飞舞,身姿却是恍如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而在他们的前方,正是一派夕阳西下,余晖似雾的暮色。放眼望去,灿烂耀眼的火烧云之下,广袤辽阔的山川荒野之间,尽是如血一般的灿烂嫣红。

    ——事实上,这座美丽富饶的岛屿,此刻也确实正在被战火映红,被鲜血染上赤色……

    即使还隔着一片广阔的山野,站在此处海堤上,也能看见远方城市里徐徐升起的浓烟,听见隆隆的爆炸声。在距离海堤的稍近处,那一片泥泞的水稻田之间,还挣扎着无数扛着包袱行李的难民,拖家带口地艰难跋涉,一时间哭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刺目。

    这样一幅被战火蹂躏的残酷景象,让海堤上众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华梅姐,希恩伯伯快走吧朝廷官兵已经登陆参战,基隆港已经守不住了”

    一名身穿红白两色高丽式筒裙的少女,双手提着裙摆,双脚踩着松软的沙滩,跌跌撞撞地朝海堤旁奔来,同时还遥遥地呼喊着……只可惜就在快要跑到“李”字虎纹大旗下面的时候,这位少女却“啪嗒”一声向前跌倒,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挣扎着爬起来。

    “……乙凤”

    被少女称呼为“华梅姐”的巾帼女将,见状赶紧纵身一跃,跳下了海堤,将前来报信的少女搀扶起来,焦急地询问道,“……现在的基隆港已经失守了吗?留守市区的行久、尤里安和易安他们怎样了?为什么还没有按照约定撤过来,与我们汇合到一处?”

    “……呸呸”少女随口吐出了嘴里的沙子,然后喘息着道出了一串噩耗,“……不用再等了,华梅姐

    基隆城破之后,行久白木先生率领拔刀队且战且退,已经登上温州号出海了。至于易安和尤里安……易安被玉山门修士的飞剑给击成了重伤,而尤里安则返身想要去营救……结果都被那些臭修士给抓去了……”

    “……呃……但愿他们这回在玉山门的黑牢里不要过得太凄惨,更不要像上次在大陆失手下狱的时候那样,被一群饥渴的囚犯给轮流暴了三个月的菊花,还不幸染上花柳病,连口腔都溃烂了……”

    腹黑的女将军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为这一对极品伪娘好基友默哀了几秒钟,然后便果断地做出了抉择,“……杨叔我们应该要撤退了杭州号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禀报提督,粮食和淡水都已经准备妥当,收容的溃兵和革命同仁也已陆续上船。”

    仍然站在海堤上的白发老将杨希恩,闻声连忙上前一步,铿锵有力地答道,“……随时可以升帆起锚”

    “……嗯,事不宜迟,杨叔,那咱们就走吧”

    女将军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又留恋地看了一眼这片郁郁葱葱的丰饶土地。

    这一次的交锋,革命党人又败了啊

    ——足足十余年的艰苦奋战,多达百余次的兵变和起义,还有数十万革命同志的浴血牺牲,非但没能一举推翻这个腐朽衰颓的鞑子朝廷,成功解救出饱受异族压榨和杀戮的亿万国民,也没能在海峡对面的大陆上站稳脚跟,反倒是连台湾岛这个革命势力的起家之地,居然也没能保住。

    庇佑着这片东海的妈祖女神,让我重生于此,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复国的希望被一次次粉碎吗?

    究竟要等到哪一天,我们才能驱除鞑虏,恢复山河?

    想到此处,女将军的眼前不由得一片模糊,却又不愿伸手抹去清泪,只是低头回忆起了某位往昔友人的一首辞世歌:四十九年一睡梦,一朝荣华一杯酒;生不知死亦不知,岁月只是如梦中。

    对她而言,这几年来的一幕幕风雨征程,又何尝不像是一场漫长的噩梦呢?

    原本以为早就死于海难的自己,欣喜地再一次睁眼醒来,却发现曾经熟悉的世界,早已变得天翻地覆。

    海洋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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