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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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 第9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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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等到王启年把话头转入正题,腆着脸请求费中堂设法提携一二的时候,费立国大学士终于有些为难地开了口:“……贤侄啊,不是老夫不肯帮忙。若是先帝爷的时候,区区一两个末品官位,老夫不过是努努嘴的事情而已。可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以来,一向喜欢重用满臣亲贵、宫内阉宦,却很是排斥汉臣士绅。如今老夫已是军机处内唯一的汉臣,很受满臣和宦官的排挤,手中权柄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已经是心灰意冷。若非朝廷还用得着老夫的理财本事,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手,恐怕早有人暗示老夫辞官归乡了。

    唉,在去年的时候,皇上彻底坏了规矩,连朝廷官吏里面,都被插进去了许多太监——你前些日子应该也看到了,那上海县令和上海道台就都是阉人,嗨,真是叫我辈读书人气愤难平啊

    而走正途考科举出来的进士,因为官位都被占了去,却只能成批成批地蹲在京里几年放不到实缺。嘿,就老夫所知,有个殿试第二名的榜眼,近几日被放了个龙泉县从九品主簿的缺,要是放在五年前,怕是要被视为奇耻大辱。可现在呢,却是欢天喜地赶着去上任,唯恐被别人抢了去……”

    说到这里,费立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些身上有功名的科举进士,求仕尚且如此艰难。贤侄没有功名,连个秀才都不是,只有一个祖传的爵位,想要补缺就更是难上加难……也罢,也罢,此事老夫已经记下了,明日就去想想办法。不过贤侄既然是从上海回来,能否给老夫说一说,那边洋人的情况如何?”

    ——在今日的军机处会议结束之后,他就一直想找个亲眼见识过的明白人,问问这方面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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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租界里的洋人?那些家伙真是可怕得紧,也跋扈得紧啊”

    一提起租界,饶是王启年这样没脸没皮的恶汉泼皮,也是猛地打了个哆嗦,拍着胸脯心有余悸,“……那些红毛碧眼的家伙倒也罢了,虽然眼睛眉毛和头发的颜色和咱们不一样,有的耳朵忒尖、有的个头忒矮,但好歹还有个人样子。可是在租界街上巡逻的捕快,干脆就是青面獠牙、狼头人身的怪物啊

    还有,那常驻上海的西洋官员,似乎是叫领事什么的,索性连活物都不是了,居然是一个披着黑袍子的骷髅那黑乎乎的眼洞里跳着两撮火苗,隔着老远都能透出一股森森寒气,每次过来县衙门议事,都能吓得一大片人牙齿咯咯响、浑身哆嗦——因为这厮乘着的乃是白骨车,拉车的也是骷髅马,簇拥着的侍卫尽是一些怪兽……哪怕在下佩戴了从家乡道观里买来的护身符,遇到这等场面也还是吓得够呛……”

    “……唉,当今的中原,灵脉尽断,修士绝迹,道法早已崩溃了。这寻常乡下道观就能买来的护身符,通常也都是假货。你有这个闲钱,还不如去学宫里请一张孔夫子的画像过来,多少能顶一点儿用……”

    费立国微微点头叹息着,然后又抿了一口茶水,低声追问道,“……贤侄啊,那西洋蛮夷的相貌可怕之处,老夫已经晓得了。你刚才说他们跋扈,又是怎么回事?”

    “……唉,要说跋扈,这天底下的蛮夷,真是没有比他们更跋扈了。咱曾经见过湘西那边的土司,虽然在自家地盘上,差不多个个都无法无天,但到了官府的地头上,一般还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到的。”

    一提起这个,王启年登时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可上海租界的西洋蛮夷呢?非但租界里头的事情,衙门是半点插不上手,妄想去捞好处的人都被活活打杀了。就连县里的衙役们在租界外头的道路上设了几个税卡,抽一点通行费,没收一些违禁品,也是没两天就被西洋人给砸了。说什么咱们违反了二十多年前签署的自由贸易条约……唉,这都二十多年了,皇上都换了两位,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的一纸旧约,哪里还能当真?可西洋人就是这样抠字眼、认死理,私底下的套路规矩一点都不讲……”

    “……要说给钱请咱们办事的时候,那些西洋商人倒也大方,拿出来的都是金币和宝石,只是却总喜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跟施舍乞丐似的,让人心里很是不舒坦——到底谁是官,谁是民啊”

    “……哦?这些万里之外的西洋蛮夷,在我天朝上国的疆域之内,居然也是这般嚣张跋扈?”

    费立国大学士不由得皱眉道,“……难道上海的当地官府,就不知道设法弹压一下,让这些不通礼仪的蛮夷,也晓得我天朝上国不可轻辱?”

    “……唉,上海县和上海道台衙门何尝不想整治这些西洋人,可又该拿什么弹压啊?大人”

    说起这个,王启年的脸都快皱成老丝瓜了,“……黄浦江里整天都有他们的兵舰在巡航,天上还有洋人的狮鹫骑兵在转悠,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就能知晓。租界也修得跟碉堡似的,里面驻扎了足足两三千兵马。在外头转悠的西洋人水手和商贩,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稍有嫌隙冲突,就拔枪一通乱扫,打起来马上就是上万的亡命之徒。就连那些站街卖肉的西洋婊子,在裙子底下也都插着匕首和短火枪

    而上海县和上海道台衙门,加起来也只有二百来个衙役,光是弹压地方都够呛至于当地绿营……大人,您也知道的,当今这江南地方的绿营兵是个什么模样——别说能不能打仗了,就连花名册上的人是死是活,到底还有几成真的在营里,也从来都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诶?朝廷为了防备洋夷,不是在江浙等地修筑了不少炮台,并且整顿过沿海军备么?”

    费立国大学士登时奇道,“……今年春天才刚刚验收过,还在邸报上宣称东南海防固若金汤呢”

    “……大人,这朝廷邸报上说的事情,又有几件是能当真的呢?”

    王启年苦笑道,“……别的地方,在下没有亲眼见过,也不好在大人您面前随便乱说。可就在上海南边的金山卫,上海官府在去年秋天申报要造三个炮台,朝廷也批下来了工程款子。

    结果等到今年春天,兵部和工部派人过来验收,道台大人先是带人走大路来到一座炮台下边看了看,然后返回来;第二天又找了条小路再次来到这座炮台,严肃声称这就是另一座炮台。第三天改为乘船走水路来到同一处炮台,又对验收官员宣布这是第三座炮台……像这样‘固若金汤’的海防,能顶什么用啊”

    听得这番令人难以置信的稀奇事,费立国大学士顿时不由得身躯一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并非不清楚,这年头的大金朝廷早已是吏治败坏、军备废弛,北方江淮一线邻近草原胡虏,又要戒备藩镇强兵,情况还稍微好一点,东南各地由于多年战事稀少,上下耽于安乐,情况尤为严重。

    但费立国毕竟久在京中,又已经权柄日削,门庭冷落,对外头的隐秘消息不甚灵通,故而万万没有想到,上海那边的军备防务已经败坏到了这等地步租界西洋人的军力,又膨胀到了那般田地

    ……而当今这位皇上,在他那位“好兄弟”庆王的蛊惑之下,却还自信满满地要对丝毫不了解实情的上海租界动手,并且还是让一群根本无法控制的邪教暴民去打前锋,企图坐收渔人之利……以费立国大学士的经验来看,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这事儿都实在是不靠谱到了极点……

    虽然费立国自认为并非毫无责任感的尸位素餐之辈,但是,面对着那位素来刚愎自用,性情冲动,又正在兴头上的皇帝陛下,他并不认为自己的谏言能够起到什么效果,弄不好还会更让皇帝厌憎。

    而且,面对着这样一副分崩离析、人心溃散、全局败坏的烂摊子,以及这样一位刻薄寡恩、任人唯亲、猜忌旧臣的新皇帝,年过六旬的费立国,其实早已是心神俱疲,不愿意再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说实在的,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功名利禄也都享受得够多了,他真是不愿意再臭着一张老脸,做什么铁骨铮铮的直臣,到威势日盛的皇帝面前去触霉头自讨没趣了。

    更何况,一个王朝的衰退倾覆,绝不是像戏文说得里那样,只要几个忠臣义士就能轻易挽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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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在当朝一品军机大臣,文华殿大学士费立国,这位年过六十、德高望重、阅历丰富的三朝老臣眼中,当今这位有着“英武果决”之美誉的康德皇帝,其实是非常之不合格的。

    自古以来,政治都是一门内涵无比丰富的大学问,任何人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没有长期的实践和磨练,以及天赋的悟性和灵巧,都是绝对不行的。

    而在这样一个天下分崩离析的动乱时代,驾御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衰朽帝国,更需要超凡脱俗的技巧和手腕,以及顽强果决的心志与毅力——简单来说,就是需要一位坚毅老练的铁腕强人。

    很遗憾的是,作为这个衰朽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康德皇帝完颜德昭的资历、经验和秉性均显不足。

    他是在朝廷南迁之后出生的,没有经历过中原沦陷之时,那段最为黑暗动乱的岁月。又受限于皇族不得离京四十里的规矩,虽然生活在民间,却也只见过这方圆不足百里的小小天地。

    三年前仓促登基之时,完颜德昭只有十五岁,由于事发突然,他既没有接受过皇储的专门教育,也没有做官的经验,更没有一个类似太子东宫的亲信政治集团。先帝在垂死之际,甚至没来得及指定辅政大臣……对于这样一个阅历浅薄的年轻人来说,突然间把他放到这么重要的位置,担上这么沉重的担子,面对这么错综复杂的局面,会露出些不知所措的窘状,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权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拥有它的人绝然不肯舍弃,并想方设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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