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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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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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到家,它又变成了营养不良,最多运行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起义,昏死过去。

  唉,我是欲哭无泪,欲罢不能啊。没办法,从此它便在我家打起了钟点工,干半个小时,休半个小时,还得好酒好菜伺候着,从鸡肋牌摇身一变成为大爷牌。

  上周,又忍受了它几天后,母亲再也无法撑下去了,怎么看它怎么碍眼、添堵、闹心、烦躁。再不把它送走,那大夫真的会疯,病人也要没救。父亲出马了,在咨询了几个朋友之后,重新买回一台新的,说是世界名牌,用起来果然有着天壤之别,算是解了压在全家人心头的一块心病。这一台就被划进了等待处理的序列,静候命运的判罚。

  “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天天冷,她不来了呢。”母亲也发现了这个收购破烂的女人。

  “这几件衣服就给她了,也不值几个钱;你看看这个加湿器是不是能卖点儿钱。”我穿着衣服,母亲在一旁嘱咐着具体事项。由于天太冷,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无所事事且体格健壮的我。

  “这个破玩意儿哪值什么钱,也给她算了。”我拎起加湿器掂了掂,像拎着一块猪肉掂量着斤两。

  “怎么不值钱,怎么也算件小电器啊,五块十块的不算钱哪!”

  “好了好了,到时候再说吧。走了。”我懒得和她继续就这台加湿器到底是电器还是猪肉这一话题辩论下去,推开门出了家。楼道里凉飕飕的,一股阴气自下而上让人不寒而栗。楼道里尚且如此,外面肯定更冷。

  刚一出楼门,正好看见她从对面的楼道里挑着两摞报纸走出来,肩头被压得微微下坠,整个身子也紧缩着挺立不直。放在地上的一堆战利品,多以纸张类为主,看来今天的收获并不太理想。那个小女孩儿还是一个人站在纸堆前,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物件。女人看到我手中拎着废品,眼睛里顿时流露出几分期待的神色,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她走到跟前,我这才有机会能够好好端量端量她。她绝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个头不高,头上扎了一条粉红的毛围巾,斑驳的污点布满其上;身上穿得单薄,可以看出她的身材消瘦,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是纤细;头巾下露出的一绺头发搭在前额,被风扫过凌乱地起舞;而让我心头一惊的则是她那张充满岁月痕迹劳碌艰辛的面孔,写满了沧桑,现在依旧留有年轻时的动人容貌,我可以断言,她曾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姑娘,依稀可以找寻出往日的风采。我也看清了小女孩儿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破损的魔方,缺了好几块。

  她熟练的将报纸和杂志勾到自带的秤杆上,拨弄着秤砣,嘴里嘟囔着斤两,我却没有听进去,她的美让我没有想到。接着,她翻出那几件衣服,有大人的,也有我小时穿剩下的。我连忙说这是免费给你的,她很简短地说了声谢谢就麻利地塞进自己的那个大麻布袋里,那个麻布袋在我的眼中就像机器猫胸前的口袋一样充满魔力,总也装不满,拥有无限的可能。

  “这个是……”她把那个加湿器掏了出来。我也说不准她是哪儿的口音,注意力全集中在她那裸露的指尖上。那本应该是多么美丽诱人,让人神往的葱葱玉指啊,现在却沾满了污垢,粗大有力。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大商场里美甲专柜上那一排妖艳的*的醉人的指甲,女人的指甲。

  “哦,这是加湿器。你看……”本来想说你看着给吧,几块都成,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番样子。

  “这个也给你了。”她那昏暗的眼神里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芒,被我准确地捕捉到了。她仍是简单地说了声谢谢,把加湿器重新装回盒子,塞进麻布袋。

  “这是你的女儿?”接过她递过来的两块钱,我摸摸小女孩儿冰冷的脑袋问道。

  “嗯,是俺闺女。”

  “几岁了,穿这么点儿别感冒了。”小女孩儿抬头看着我,任我抚摸她那杂乱蓬乱的头发。大眼睛和她的母亲像极了,可爱的像个冬日里的小天使。

  “五岁了,这是个小的。”女人终于有了见到她之后的第一次笑容,慈母的神情跃然脸上。

  “哎……收破烂的……”此时一个脑袋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来,大声招呼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大大的脸盘子冒出油来,锃亮锃亮的。

  “哎!来了。”女人蹲下身子挑起两大摞废品,又把那个麻布袋搭在肩头,朝招呼的那个脑袋走去。小女孩儿拽住她的衣角,跟了过去。我手心的两个一块硬币冰冷冰冷的,吸取着我体内仅存的热量。我望着母女俩缓慢前行的背影,眼里有些发热。突然,那个小女孩儿转过身来,用稚嫩的小手向我挥了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彩虹。

  我希望多年以后能在茫茫人群中再次遇到那道弯弯的彩虹,那时的她一定会划出一道美丽的人生弧线,拼出属于自己的魔方。

十三上 百岁成空欲何求 蟹肥酒甘似不同
长生不老是远古以来的追求,长命百岁是芸芸众生的向往。

  有时会在电视里看到采访百岁老人的节目,那一张张刻满岁月沧桑日月年轮的面孔,皱纹沟壑纵延,每一条的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故事和传奇。每一张脸庞都宁静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眯缝的双眼将世事变迁洞穿,抿住不语的嘴角道出亘古恒远的不二贤言。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里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十五张圆桌,红色的桌布一垂至地。高脚酒杯镶嵌着金色的花边,筷子羹勺也都是金灿灿打制,无不眩目耀眼。桌子上摆着各式干果甜点,先到的人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唠着家常,彼此问候寒暖。

  服务生里出外进拿酒上菜。诺大的宴会大厅里熙熙攘攘,到处是一片繁忙和热闹的景象。我正拎着刚到的白酒挨个桌子摆放,不知不觉的汗水已从额头渗出,脖子上的领带就像是一条枷锁勒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母亲于昨晚亲自挑选了这条最为满意的红色花纹的领带,并将那套最昂贵的西服拿了出来,非让我今天如此打扮不可。

  我平日一般是不系领带的,最多是公司里来了比较重要的客户才会上心打扮。西服虽然也有两套,但出场的机会也很有限。其实我的体格和气质倒是很适合穿西服,自认为相得益彰,增辉添彩。

  可是每每打扮上了拥挤不堪的公交车后,自己便成了异类,他人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不屑的情感占了大半。再者,即使他人见怪不怪,我也觉得有些过了:这一副绅士派头怎好意思和他人一样蜂拥挤车,穿不穿那棕色的马甲都无法避免领带被拽歪,两边的垫肩也无可幸免的高高耸起,如同一个战败的没落贵族,夕阳黄昏是唯一的美景相伴。

  无论是三百块一套的地摊货还是四千块一套的意大利名牌,最终的命运无非都是被挤出浑身的褶子,遍体鳞伤,魂断湮灭。

  “我就不必穿这么正式吧,又不是给我办百岁宴……”

  看着母亲在熨衣板上来回反复烫熨着西服上衣,再熨下去,恐怕就要掉皮了。我觉得实在是有些大题小作。

  “不行!必须穿。对了,明天的白酒联系好没有?”

  “联系好了。林跃的朋友,关系绝对的可靠,明天直接给送到酒店。”

  “价钱呢?不能光顾着便宜,反而太寒酸了。你跟林跃说一下,也别挣得太狠了,让让利……”

  “放心吧,我见过那哥们儿了,人不错,开出的价格绝对是最低的,关键是东西真,肯定没有假货。”

  单是白酒一瓶就四百多块,按照每桌最低保障一瓶最少也得十五瓶,稍微发挥就得超过二十瓶。仅白酒一样就得小一万块,何况还有啤酒、红酒以及饮料呢。我可不觉得这排场算作寒酸。

  母亲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姐,下面有一个小弟。大姐,也就是我大姨的独生女儿,于去年年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眼看就要百天了。这个外甥的诞生对大姨家来说是绝对是天大的事情,神圣不可侵犯,高度无法攀越,尤其对大姨父来说。

  大姨父这辈子最失意的事情就是膝下无子,此处的“子”指得就是儿子,带把的。大姨夫属于是第一批赶上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海经商的弄潮儿,而且是不折不扣的成功者。大姨父又是一个传统思想极重,对于传宗接代极为敏感保守的一个人。在他看来。是时运不济导致他没有儿子来继承自己的血脉和家业,也是人生中最大的憾事: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合适的传人。

  唯一的女儿虽说打小便聪明伶俐,颇有他的风采和遗传,但总觉得还是差了那么一层,这个事情让他难以释怀又不便发泄。这个大胖小子的诞生在他看来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的恩惠眷顾,看来老天爷没有完全抛弃自己,最后还是将如此贵重的礼物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隔辈亲,隔辈亲。这句话在大姨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掌上明珠,心肝宝贝,绝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甚至连小外孙偶尔打两个喷嚏,大姨父都恨不得陪着打两个,那感情让所有人都是心惊胆跳。

  可正是这个心肝宝贝的小外孙的百岁宴,闹得大姨父一家一个多月以来不得安宁,牵扯了方方面面的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百岁宴嘛,那自然要操办,问题在于由谁来操办。

  按理说应该由大姨父的亲家,也就是爷爷奶奶来操办,但问题恰恰出在这爷爷奶奶家。我大姐,也就是大姨大姨父的独生女儿比我大一岁,她结婚和生子的年龄在眼下属于早婚早育型的。她的丈夫比她大三岁,也就是我姐夫。

  姐夫人本身没什么可说的,个子一米八,长得颇帅,工作也稳定,收入虽不算太高,但维系生活绝无问题,唯一不足的就是他的家庭条件,不算太好,经济上甚至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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