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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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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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波比花季矮一点,正值不识愁滋味的青春少年,在厦门被麦当劳、肯德基喂得结结实实,从背影看,屁股沉甸甸的。别看她屁颠屁颠跟我瞎忙乎,其实也没干什么,只是将纸币按新版一百、旧版一百、五十分好,每一万元扎成一捆,码几捆在摩托车后箱,其他堆进新购的保险柜。二十、十元的就管不了那么多啦,扔在一个纸箱里了事,劫波要零花,抓一把就是。我对钱有某种伟人式的冷淡,男人只要跟钱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就意味着他有更大的志向,正是这种冷淡,让劫波对我深深着迷。

会员散尽时,我喜欢嚼着口香糖欣赏劫波数钱:尖尖的额头在灯光下闪烁亮泽,一缕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明显的双眼皮使洁净的眼角现出隐约的鱼尾纹,大门牙若隐若现,神气的鼻尖慢慢地挂上了细密的汗珠。我陶醉了,陶醉在一种心痛的怜爱中;劫波陶醉了,陶醉在钱账的数算中。我总算看出来了,劫波爱钱,尤其爱数钱,数钱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快感和天赋。正如劫波自己所说:

“越多钱抓在手里,心里就越觉得踏实。”

25、乱伦

按惯例,劫波数完钱,我送她到电影院门口喝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再送她回陶家睡觉。有惯例就有破例,而且任何事情只要破了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矮而宽的大绵羊好比一条小船,我和劫波坐在车上就是一对荡桨的情侣了。这天晚上,我们荡悠到电影院门口喝鱼汤,又荡悠到武陵村,眼看就到家了,劫波仰望风拥云动的夜空说:

“多好的夜色,浪费了岂不可惜?”

我猛一刹车,刹住车才慢慢品味出劫波话中的调情暗示;大绵羊的后坐比前坐高出一截,猛一刹车,我还品味出劫波压向肩头的乳峰坚实挺拔。

随着钱的增多,我的话越来越少了,钱越多话越少。奇怪的是,不说话别人也明白我的意思,或者说钱帮我把话说了。此时,我不回头,也不说话,我知道女孩子这时候一定有自己的主张。果然,劫波建议:

“我们去钻钻桃源洞?”

立夏过后的天气说变就变,大绵羊荡到售票处,不等我们钻桃源洞,月亮先钻进了云层。售票处是个夜间不需要的地方,所以没有通电,我拔出车钥匙,车灯一灭,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好在我们在这里打过多次的扑克,劫波牵着我的手走进售票处,关上门,透过售票窗远眺遥不可及的灯市,幽幽地说:

第四章:乱性(13)

“这地方真静。”

我不说话,劫波说,“好像全世界就剩下我们俩人啦。”

沉默了一会儿,劫波又说,“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劫波清澈的眸子和雪白的大门牙就在我下巴的位置闪耀着莹莹青光,有一点寻求、有一点企盼、也有一点骚动。我像被人卡住脖子那样喘不过气来,因为我不知道向年轻美貌的小姨子提什么要求是恰当的,还因为我的腰被紧紧抱住了。我没有甩掉水蛇那样箍紧的玉臂,该不该甩掉呢?这要看我提的要求能不能得到满足。

“你会唱《桃花结》吗?”

“阮飞凤的女儿可以别的不会,《桃花结》是一定会唱的。不过,我对我妈毫无印象,我刚出生她就死了,《桃花结》是大姐教我的。”

“唱吧。”

“唱一段?”

“不,轮回唱,我没叫你停你就不能停。”

“那你用什么感谢我?”

劫波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松了手,我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三月桃花开满山,望见桃花妹心烦;梦里同哥又相会,醒来隔水又隔山。一坡过了又一坡,坡坡桃树尾拖拖;桃子低头亲露水,阿妹低头等情哥。五月桃熟树树鲜,恋妹恋心最为先;真心之人讲情义,假心之人讲银钱。鲜桃好食口里甘,鲜桃放在桌中央;两人对着鲜桃坐,好比芙蓉配牡丹。一条红绸九尺三,打个花结装进箱;千年莫叫花结散,万年莫叫妹丢郎。”

客家山歌的特点是字多腔少,音调节拍紧凑,与桃源客家人的平常对话相似,一个八分音符搭配一个字,没有什么拖腔,只有语气上的延音。这样,劫波没有停我就感觉不到停,当唱到“万年莫叫妹丢郎”的时候,劫波又回到“三月桃花开满山”了。

劫波只管唱歌,别的事情全部由我来做。我关上售票窗,将劫波抱上售票桌,积蓄的欲望立即被歌声挑逗起来,使我沉醉在失而复得的快乐中。黑暗中,我似乎看到她欢快的表情包含了一丝害怕,因为她的双手紧紧攥住裤头不放。我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只知道自己的忙碌没有停止,歌声没有停止我的忙碌就不会停止。然而,劫波不松手,我所有的忙碌都是虚张声势。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心窍。我停顿下来,走出售票处,打开大绵羊的后箱摸出一捆百元大钞,踅回劫波身边,塞进她的左手。劫波腾出左手握钱,右手却攥得更紧了。我忍不住笑了,但我黑暗中的冷笑并没有打断劫波的歌声。我再去大绵羊后箱摸出一捆百元大钞,塞进她的右手。这样,劫波就完全失守了。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许多事情没有金钱当助手,靠男人的能力是做不成的。

《桃花结》就是我生命中涌流的活水,这首客家山歌开启了我的记忆之门,让我重返快乐老家,至于谁在唱,反而不重要了。青春美好的点点滴滴又上心头,我高举想像的解剖刀,闪电般在宇宙无边无际的天幕上重重一划。

“好啦,雨停了。”

这是谁的声音?来自哪里?声音来自身体底下,来自地狱之门,它将高处天堂的我扯了下来。《桃花结》结束了,回到人间的我心中涌出一阵羞愧:小姨子,跟小姨子勾搭成奸?我穿好衣服,正要伸手开门,被劫波喝住了:

“我呢?你要冷死我呀?”

“快,快穿。”我难为情了。

“哎呀,你会脱不会穿?我手上拿着钱哪。”

这就是劫波,新世纪的消费动物,宁可赤身裸体也不肯放下手中的金钱。劫波的双手拿着平生赚到的第一笔钱,任由我这个姐夫给她穿衣服、牵她上车、送她回家。暴雨过后的水泥路面特别的洁净,大绵羊跑在上面,像风平浪静的游轮一样平稳。

“我在暴雨中从少女变成了女人,那感觉真是美妙。”劫波伏在我后背谈论暴雨,回味无穷地笑了。

第四章:乱性(14)

我震惊了,记得与她在售票桌上做爱,但完全忘记了暴雨。我从后镜望着劫波,油然生出厚颜无耻的愧疚:她经历了美好的事情,我却未能与她共享。那么,谁是这场感情游戏中可耻的反角呢?

我们在售票处无数次地做爱,不分白天黑夜,只要劫波愿意唱《桃花结》。

乱性与金钱是男人的两大死亡游戏,现在,我一边玩金钱,一边在乱性,离死期还会远吗?但是,不免一死的意识不仅丰富了我的性爱,而且建构了我的性爱。死的意识萌发了爱的生机,使我意识到爱意味着什么;而爱的喜悦又让我惴惴不安地恐惧死亡的到来。真的,对我而言,极度的爱本身,就意味着赴死的冲动。我甚至认为,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那句话是针对我一个人说的,“爱和死:永恒一致。求爱的意志,这也就是甘愿赴死”。

连死都不怕,我还担心什么呢?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躲到了冠豸山风景区,因为那里的山水充满了色情的暗示,从而让我充满性爱的激情。

车子刚刚驶进连城,一扭头,眼光立即被几座山峰的峨岈之势镇住了,这就是冠豸山。冠豸山如同古代法官的帽子,与众多名山大川相比,冠豸山不以山势巍峨称雄,不以香火鼎盛闻名。奇怪的是,冠豸山就在眼前,游览却要从石门湖开始。

石门湖出奇的平静,阳光铺在湖面,反射出金属般的亮泽,安详地等待我的邂逅。远处是葳蕤的松林,与蒸腾的雾霭融合成缓动的流岚。导游说了许多优美的话语,但不等我们听清,就和松涛一起,被山风吹到了遥远的一边。游船离岸,激起细致的波浪,数只拴住的小船于是晃荡着,晃荡的还有凉亭下一个女人亮丽的幻影。迂回曲折的湖水柔和如梦,山谷间似乎有樵夫空灵的回音,水巷悠悠,不由回忆起幼时骑在父亲肩上经过村巷的美好时光。劫波辅以手势,作关于山光水色的解说,我的心思也就漂泊在茫然的湖面上。

我们一人一桨,配合了许久才使鸭型塑料船离岸,到了“生命之门”的位置,我让劫波看它像什么,劫波挥桨打我。此时下起了骤雨,我拉着劫波躲进生命之门里面。雷声响起,雨点急骤而下,擂鼓似的打在湖面上。湖面荡起了微澜,展示出湖水抗争的力量,这力量好像是向我们频送阵阵秋波。此时,被雨帘遮掩下的青山,黯然中透出几分朦胧美,雨帘飘过山峦,起伏的翠绿染成黛青,所有景致洇成朦胧的一片。湖面掠过归巢的倦鸟和胡乱挥桨的惊慌女孩,以及它们和她们夸张的呼叫。大坝上,一伙年轻的泳者伸张双臂,迎迓风雨的来临,依然一头扎进水中,画出优美的弧线。一对黄鹂从这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警惕地向我们张望。石门湖在风雨中不动声色。

阴柔是石门湖的精魂,“双乳峰”、“莲花峰”、“观音鞋”和“生命之门”等,这些景点的命名与女性的关系显而易见。就连游完石门湖上岸的第一个景点香兰亭,也是为纪念母亲而建的。总之,水的石门的景点和爱情故事,都赋予男人性爱的想像。穿过罕见的桄榔幽谷,和年代久远的寨门,冠豸山向游人展示太平天国的真实传说、林则徐的大家风范、以及时间不详的爱情故事。

那天晚上,我们住在石门湖度假村,这是个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地点,没什么可玩的。好在我们不需要玩什么,只相互需要对方的身体。

我把自己的思想都翻乱了,还是没有找到羞耻感,仅仅是有些不安。在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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