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查得到的。”
“一百元收五仙佣,已成富翁。”
“接二连三的商业罪案,轰动整个社会。”
诸辰读下去:“案件主管廉政公署助理署长周专拒绝评论判决结果。”
“周专身当重任,他比我们更加辛苦。”
诸辰点点头。
“可有与他联系?”
诸辰改变话题:“你带了蛋糕来?”
任意说:“作为好朋友,我们祝愿他步步高升。”
“你也是。”
任意笑,“我最大的愿望,并非事业成功。”
他打开蛋糕盒子,里边是小小巧克力蛋糕,他小心翼翼切出一小块给诸辰。
诸辰在愁苦中尝到美味,忍不住唔唔连声,觉得是至大安慰。
任意凝视她。
诸辰忽然咬到一小件硬物,她吓一跳,连忙吐到手中,“这是什么?”
一看,晶光闪闪,她抹去巧克力,哟,是一枚钻石指环。
她瞪着任意。
只听得任意轻轻说:“猪,我们结婚吧。”
诸辰忽然泪盈于睫。
“我渴望的是与爱人共渡一生,并非高官厚禄。”
诸辰把指环套在手指上,与任意紧紧拥抱。
她心胸里的空虚仿佛稍为得以填充。
任意喜极而泣。
整个下午他雀跃,计划着见家长,宣布喜讯,以及未来一年至二十五年大事。
到了傍晚,吃过猪排饭,诸辰已经迟疑。
她问:“你舍得放弃整个园子的花朵吗?”
诸辰靠着他的肩膀。
任意这样回答:“假如你爱上一朵花,星夜,你抬头观望,整个天空是花。”
诸辰靠着他的肩膀。
在这个动荡的时刻,最好抓紧一个人,手握手,才站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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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 20
第二天,她母亲知道了。
诸太太细细看察指环,“戒子倒是值一百分。”
“钻石不太小?”诸辰微笑。
“诸家不在乎这些。”
“人呢?”
“我不喜欢他:*浮躁,家势又弱。”
“他就没有一点优点?”
“一双桃花眼,他不惹人,人也追他。”
诸辰失望,陪笑说:“妈是说他半点好处也无。”
“正是。”
“他五官英俊,肌肉扎实。”
诸太太嗤一声笑出来。
“妈觉得我会吃亏?”
诸太太笑,“又不是,家门总为你而开,这年头,谁没有一两段过去。”
“妈的话我不懂。”
“我是说:感情已不是条件优秀新女性如你的全部生活,对象打九十分或六十分不是问题,只要这一刻你心中高兴。”
“哗老妈如此前卫,失敬失敬。”
“婚后还工作吗?”
“他的收入不足开销。”
“那你得要辛苦一辈子。”
“什么也不做,怪无聊,从前叫享福,现在叫失业。”
“你都想通了。”母亲挪揄。
诸辰握住母亲的手放到脸颊上,“家门总为我开着。”
在这种情况下发展感情,像一对乱世鸳鸯。
同事们根本没发觉诸辰手上多了一枚指环。
有人抱怨工作严重影响家庭生活:“女儿十岁生日也不能与她一起庆祝”,“妻子减去十磅我也不发觉故此捱骂”,“已经多日没见过家母”,“儿子测验三科不及格”……
诸辰发觉朱太太有白发,平日修饰得无瑕可击的她哪里会漏出发根,可见她也为工作牺牲。
但是领先报销路节节领先,突破全市。
朱太太轻轻说:“多年心血总算有回报。”
诸辰尽量抽时间与任意在一起,因为早出晚归,感情出乎意料融洽,连闹意见的时间也没有。
全市报纸跟风,争着报道商业罪案,所有记者都好像有线人,知内幕,指桑骂槐,捕风捉影,天天有专栏掀风起浪。
这个时候,领先报出现了两批西装客,分头探访督印人。
诸辰问:“他们是谁?”
“不知道。”大家摇头。
“找谁?”诸辰更加好奇。
刚巧这时秘书出来,“诸辰,朱太太找你。”
诸辰匆匆走进朱太太办公室,正好看到两个穿西装的人。
那一对年轻男子似孪生子,同样深色西装,熨帖头发,胡髭刮得十分干净。
看到诸辰,不约而同有一丝讶异,像是说:是你,这么年轻,如此不修边幅,像个大学二年生。
朱太太说:“诸辰,这两位是江子洋代表律师。”
他俩说:“客套话不说了,诸小姐,江先生想见你。”
诸辰一愣,不出声。
“江先生保释在家,第一件事,便是要求与诸小姐见面。”
诸辰看向报馆家长朱太太。
朱太太说:“我已同两位律师交代,去不去,完全是诸辰个人意愿。”
“诸小姐,不准录音,不允拍摄,事后也希望不要报道这次会晤。”
“我是一个记者,不准报道,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律师凝视她:“诸小姐,我们猜想你会乐意见到江先生。”
诸辰点头,“我愿意走一趟。”
“好极了,诸小姐,请随我们出发。”
朱太太说:“报馆的司机会负责接送。”
诸辰与大块头结伴出发。
报馆车子紧随江氏房车之后。
无间中他俩成为最佳伙伴,合作愉快,彼此已有默契。
大块头问:“听说你订婚了?”
诸辰这样答:“因为不抓紧的话,连他也会走掉。”
“听上去很有丝绝望的意味。”
“我是个记者,没有时间为男朋友打扫煮食织爱心牌毛衣,十分吃亏。”
“他会得了解。”
“是这样希望。”
“听说江子洋从不接受访问。”
“完全正确。”
“这次为什么想见你这个记者?”
“我心也在剧跳。”
“朱太太派我给你做保镖,因为我有柔道黑带。”
诸辰笑,“你这一说,我倒添了安全感。”
车子停在山顶一幢灰色洋房前边。
雍岛人多地窄,即使是价值连城的独立洋房,仍不能向欧洲古宅般宽敞地拥有私家路。
洋房像一只怪兽般坐在路旁。
闻说江子洋至今并无雍岛居民身份证明文件,不知这层洋房的真正业主是什么人。
大君 21
诸辰与大块头随着两名律师走近屋子,发现附近有记者守候拍照。
大门打开,他俩走近屋内。
大白天,厚重窗帘也严密拉拢,阻挡外间视线,室内开亮着灯。
佣人对大块头说:“请在偏厅等。”
又带诸辰进走廊,推开一扇门:“请在书房等。”
书房墙壁髹朱红色,有点诡异。
三面书架子摆满精装书,红木大书桌,配蒂芙尼台灯,煞有气派。
诸辰坐了一会,秘书推门进来。
“诸小姐喝些什么,大君就来。”
大君。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诸辰要一杯中国茶。
稍后饮品到了,有一个人跟着推门进来。
诸辰若不是见过他,真不会想象他就是江子洋。
那是个毫无特征,认无可认的人:中等身段、深色皮肤、平凡五官,不好看,也不难看。
诸辰站起来。
他的声音也十分普通,语气客套:“这位就是诸小姐了。”
“江先生你好。”
“请坐。”他伸一伸手。
这个人与他的别致书房一点也不配。
他的白衬衫有点皱,像刚自干衣机里取出,西装裤仿佛短了一两吋,他坐在深棕色真皮沙发上,仿佛不大自在。
他笑笑说:“我一直想见你。”
诸辰欠欠身。
“原来是个学生般的女孩子。”
诸辰不出声。
大君的声音有点无奈,“就因为你一连串报道,引起廉政公署对我调查。”
诸辰不敢居功,“他们一早已经进行调查工作。”
江子洋笑了,他的牙齿参差不齐,可是只显笨拙,并不觉他狰狞。
换句话说,他完全不像是干大事的人。
诸辰喝一口茶。
江子洋忽然说:“很好很好。”
诸辰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把握住机会。
“江先生,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江子洋这样答:“我们交换问题:你问我一题,我也问你一题。”
诸辰睁大眼睛,“好。”
“我先问。”
诸辰点点头。
江子洋开口:“你的线人杨过是谁?”
诸辰说:“我们推想他是中年高官,爱打不平,有正义感。”
江子洋凝视她,诸辰坦然无俱。
“轮到我问:江先生,做生意为何不用正当公平手法?”
“人性贪婪,打开方便之门,生意只分成功与失败,你年纪尚轻,不明白,这是唯一手法,也是世界通用手法。”
“你并无悔意。”
江子洋有点讶异,“诸小姐,你来此是为着做道德辩论?”
“社会*,小市民首当其冲受害于无形。”
他微微笑,“所以贵报打算继续揭露社会阴暗面。”
“责无旁贷!”
他不再言语。
诸辰忍不住问:“这些日子以来,你就没有遇见一个拒绝你的人?”
江子洋答:“一个小孩,你。”
诸辰说:“我不算,我俩没有生意往来。”
“今日我约你来,就是为着谈生意,离开领先报提早退休,到外国读书,组织家庭,结婚生子,我替你筹备婚礼,置一间看到海景的房子。”
诸辰呆住,“否则呢?”当初,他肯定用同样手法对付张汉碧及唐天颢。
“不然你天天在报馆工作十八小时,过些时候,新人上场,把你的专拦挤到一旁,冷言冷语,诸多小动作,叫你知难而退。”
江子洋所说的,都是事实吧。
他必定是个一等一聪明的人,将人性看得再透彻没有,所以才有这样的成就。
江子洋笑,“社会的害虫除尽了,像你这种良弓也该藏起来了。”
“你不可能收买每一个人。”
江子洋站起来,欠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