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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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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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沙发上自己提问自己答,自己列出方程自己解。渐渐地,大脑疲乏了。慢慢地,我进入了梦乡……

  我仿佛躺在棉花堆上,仿佛睡在摇篮里、仿佛依偎在爱人的怀抱中,是那么松软、自在、温暖、安适……恍惚中和煦的春风吹拂着肌肤,是那么轻柔、熨帖、酥麻、甜美……我好像喝了甜米酒,有点儿微微的眩晕,有点儿飘飘欲仙……突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面颊和脖颈,我一惊之下,翻身坐起……

  啊!韩江南不知何时回来了,把我放在了他那个,铺着日本的能医治多种疾病的磁垫子的欧式大床上。他正依偎在我的身边。

  我的肌肤仿佛被火燎着了,嗔道:“你回来为什么不喊我一声?”

  “皪!”韩江南一下子把我扑倒在床上“我想……非常想……”

  “不!别这样!”我用力推开韩江南。

  “你不想……是吗?”

  “……不。”我吐出这个“不”字是艰难的。做为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历经过*的女人,当此种境况之下若再无动于衷,那么她就是有病,心理有病,生理有病,整个儿人有病。

  “你已经不爱我了。”韩江南沮丧地仰倒床上,四脚朝天,张口喘着粗气。

  我望着韩江南,心里很歉疚(做为医生,做为经历过人生的医生,我明白他的感受,我了解他的痛苦),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冷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四十岁与二十岁是多么不同啊!

  “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你呢?”

  “我?天哪!皪,你,用刀子剖开我的胸膛瞧一瞧怎么样?”韩江南又是一副受了天大的冤枉的模样,“唉,不说你我的感情是在患难中建立起来的,是牢不可破的,什么的,单只说你李代桃僵替我做了十五年牢房,你为了我耗逝了整个青春,我他妈的再混蛋、再不是人,我能忘了吗?我一想到这些,我就痛恨自己,恨不能结束我这条卑劣的生命……”

  “别这么说。江南,事情原本也是因我而起,并不是你……”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七     钱为何物    公理婆理都是理(五)
一九六七年八月十八日对立派偷袭我们兵团前两天,韩江南刚好被他奶奶叫回了家,因而他幸免遇难。事后他就天天在对立派据点外游荡,想找机会复仇。在我逃出来的第五天晚上,他和另外几名同学把黑大汉肖勇抓了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恨不能生食其肉、活剥其皮!可我气极之下,只剩下浑身颤抖的份儿,竟然连个拳头都攥不紧了。

  韩江南把我扶到一边坐下,说:“怎么处置他,只要你一句话!”

  我上下齿捉着对儿,吐不出一个字。

  韩江南叫人把我送走,就开始狠揍黑大汉。

  等我能够理智地考虑问题时,黑大汉已被韩江南打得半死了,我见情况不大好,急忙叫韩江南放他走。

  黑大汉蹭到医院,又遭冷遇。由于武斗,当时医护人员不能正常上班,工作时也提心吊胆,这样对病人就难免疏漏。再加上黑大汉系被打伤,医生心里难免反感。所以,他第二天早晨死在门诊观察室的板凳上。

  清理“五。一六”的时候,有人提出了黑大汉死亡之事,韩江南自然责任难脱。

  韩江南捉、打黑大汉肖勇都是为了我,到此时我能不站出来承担责任吗?别说我和他有那一层关系,即使换成张三李四,我也不能置之不理的,这是我做人做事的原则。

  当然,没有黑大汉肖勇这件事,我不会被抓、被关、被判刑。但至今我对此并不后悔;因为我自身人格的完成;因为一条年轻的生命(黑大汉只要三十五岁)。我必须还要说一点:当时我存在侥幸心理和“翻案”的思想。

  “皪,你甭安慰我,我再混蛋,也不能装傻嘛。”韩江南热泪盈眶,“李造反是个货真价实的‘打、砸、抢分子’,是全校人,甚至全市人都知道的,他也没被收监不是?我们兵团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嘛?说到底,要没有肖勇的事儿,其他的全他妈不算嘛事儿。啊,其他的事儿其实也多是我和林书梅做的么。我韩江南就是衔环结草也报答不了……”

  “我都说了别再提了!那原本也不是为了爱,再说爱是不要索取和回报的。”

  “皪,我爱你二十五年,今儿第一次听见你吐出‘爱’这个字,太不容易啦!”韩江南一把搂住我,“我太激动了,太高兴了!”

  “别太高兴了,那是过去。说实在话,我现在对你有些害怕。”

  “害怕?”韩江南讶异地放开了手,“怕我?怕我嘛?”

  “江南,你挣钱挣得让我害怕。”

  “你瞧,你又不了解社会了不是?”韩江南微微一笑,又从容地说出了让我吃惊的话。

  在今日以前,我也曾经听说过在改革开放的头几年,在法规不严,执法不力的情况下,一些人、一些当政的、一些官家子弟钻政策空子、吃定金好像杂技场上“钻火圈”。他们还倒卖批文、利用差收(财差、商差、汇差),空手套白狼、无本生财……总感觉像传奇或童话。而今天韩江南指名道姓地说出 X X X 的儿子、X X X 的女人、X X 在汽车、家电、化肥、砂石……生意场上的几次“风暴”中,获了大胜,挣了大钱,而相应的就有些“倒霉蛋”遭到惨败,折了血本、跳了楼、投了江……;X X、X X 有几个公司、集团,在哪哪些国家、地区银行存有多少位数美元……如此,他韩江南算什么?不过小巫见大巫尔!

  长了这些见识,我的心似乎不那么惶恐了。

  “现在国家的法规越来越严了,可实际上也限制不了实力雄厚的大公司。这当然又是钱的力量。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因为官与商好似一对情人——表面上正经,暗地里勾搭。所以,皪,你不用担心。我的生意还是很稳定的。再不济也比你们端铁饭碗的强多少倍呢。”

  “我不是担心你的生意,我担心你这个人,还有你的生活作风。”

  “你瞧你,又多虑了不是?我是犯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做。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生活作风问题我会有吗?年轻时我都不曾……到这个年龄了,还……扯淡!那是妒忌我的人在造谣。在今天,生意场上的人偶尔逢场作戏都有的,但是那不能当真。

  “不行。韩江南,逢场作戏也不行。这是一个人的品质问题,我很看重的。”

  “这么着,我把刚刚接下的这笔生意做完,就回医院,成不成?嗯?”

  我笑了,开心地笑了。

  韩江南歪着头呆呆地看着我。

  我心慌起来,说:“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笑真好瞧。”

  “你消遣人!”

  “你不知道,你的笑容真是很有魅力的。”韩江南把我拥入怀中:“可惜,现在很难看到。从今儿起,我要让你天天笑,时时笑,大笑、开心地……”

  一股强大的高压电流从韩江南的体肤流向我的全身,流进我的心田,我整个人颤栗不已。

  “皪,我……我想要你,成吗?”,

  “不,不要。”我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坚定、自然。

  我还犹豫什么?如果在昨天我尚不能肯定他对我的感情是否依旧的话,那么今天我应该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如果在过去我对他栖身商海还有疑问的话,那么在现在我已无理由指责他,更何况他再次承诺即将抽身隐退,我们之间的障碍已然清除。再说,世上的路多着了,我干嘛非让他与我走同一条?我不属于别人,也不该要求别人服从我。只要他不损人利己、损公肥私,赚钱有什么不可以?如他所说‘他不挣别人也要去挣,而且挣钱本身即是发展经济。国家的政策都放宽了,我为什么要限制他?这不也是僵化、保守吗?至于生活作风,我相信他的定力。唉,要求这,要求那,令他为难,也让自己伤神,这又何必呢?况且,时下寰球的人都这样,难道真是“世人皆浊,唯我独醒”吗?倘若在“浩劫”之前,我绝对有此信心,“浩劫”之后我可就再也不敢那么狂了。只是我身上有所有女性的一切弱点:做作、骄矜、自我清高……韩江南,你问我做什么?你这个笨蛋!我不由“唉——”了一声

  “皪,皪你这是又怎么着了?”韩江南愣住了。

  “我……没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很苦。都是我不好……”

  “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

  “不,你其实是苦,主要是苦。凄苦、孤苦、痛苦……世间所有的苦都叫你尝遍了……”韩江南抱紧我,“我对不起你,我一定补偿……”

  “你又说什么‘补偿’,这是对爱的亵渎!”我反搂住韩江南。那一刻我真有一点儿怕他从我身边溜走。

  韩江南把我放到床上,吻我,那么热烈,那么投入:“皪,我,我的皪,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常在梦中呼唤你,为此徐春花……”

  突然,我从身体内迸出一股力气,一下子把韩江南推翻在地……

十七     钱为何物    公理婆理都是理(六)
“你怎么着了?”

  “我反胃。我想吐。”我的眼泪水汩汩地流,我感到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受了奇耻大辱。

  “你病了?”

  “你!你和,和她,徐春花不也是这样……”

  “你!”韩江南急红了脸,“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和她的婚姻你又不是不清楚!”

  当年我进监狱后,韩江南一直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等着我,是我断然拒绝了。他是韩家两支唯一男孩,人家的香烟命脉全系在其一人身上,我怎能为自己影响别人一个家族的兴衰呢?再说,我要在铁窗中关二十年,从心底不想两个人都咫尺天涯地煎熬着。韩江南也算有情有义,一直不谈婚论嫁,直到一九七四年,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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