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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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河集-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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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人类自身内部的血战史;人类不断战胜邪恶不断去达到更高的善。

  如果有那么一天人类能搬到别的星球上去;而离开了已经老化已经不那么理想的地球;那时的人类必定已经是最好的人类;是人类历史发展所得到的一个成果;这成果飞向宇宙;去开辟新的世界了。

  古代宗教的天堂之说不过是人类理想的一种特别的表述罢了;它可以内涵一切美好的理想;科学按其善良宗旨来说,正在一步一步地推进它的最终实现。

  所以;对生物工程的这一伟大发明;我们是不必抱悲观主义看法的。对于人类之恶;二战以来人类有了较自觉的意识;联合国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产物;其宗旨是维护国际和平及安全;制止侵略行为;促成国际合作等等。

  但二战以来的事实证明;人类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安宁;武器的发展超乎常人的想象;国与国之间的争端还是会诉诸武力;这说明人类距离其古代伟大哲人所指出的远景还很远;还不知要有多少代人得为惩恶扬善而付出巨大的努力与牺牲。

  面对多利羊所展示的人工无性繁殖这一发明;也有社会学者对于人类的未来社会表示担忧;因为至今的人类社会总是以伦理关系作为不言而喻的某种基础的;一旦人类可以用科技复制也就是繁殖自己;这样诞生出来的人类在其精神情感伦理等等方面将是如何呢?总之看来是会有些现在就可以想象到的问题。

  所以;人们对科学家提出了相应的道德要求;并且对国际法发出了这方面的呼吁;这些大约不可视之为杞人忧天。美国人久已在向世界展现他们这方面的想象;比如膨胀药水不慎流入下水道;于是下水道里有了猛兽一样庞大可怕能吃人的老鼠;当然;曲终奏雅;这东西还是被人消灭了。这方面的影视作品大约很多;一般皆视为荒唐无稽之谈;殊不知这就叫生物工程;确实是与人类关系极大的。

  南美洲的作家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小说中写过一个情节;某人通过和他的女人多多的爱就能使他的家畜奇迹般多多地繁殖;这种牧民般的想象;在生物工程看来;并非办不到;那第一个产品不就叫做多利羊吗?谁能说这种羊儿不可以“多利”地遍布大草原呢?只不过还没有报道说,这种羊儿的肉,谁试吃过没有?好吃不好吃?吃了怎么样?

  
  春的话语

  且看这段古语: 东风解冻了,南雁北飞,人们都到东郊去迎接春的到来。地气上升,天地和同交泰,草木复苏繁生。这样的时候,当特别禁止伐木,也不要打鸟,不要猎杀幼小的动物。除非不得已要抗击侵略,春天不该兴起兵革。化生万物的,当然是天,但让万物能够自在生长的,只能是人。维护大自然的完整,是人的责任。人本身也要有人来维护,所以就立官,但官多了却反而有害。人也要注意保养自己,声色滋味这些东西,如果不利于人身的健康,就应当放弃。这个道理,对于从上到下一切的人,都是一样的。所以,肥肉厚酒,可以烂肠,皓齿明眸,也是利剑。人应当重视自己个体的生命,即使拿天子的地位来换你的生命,你也是不能同意的。生命一旦失去,就不复存在了。所以,人是不应当跟自己的性命为难的,纵欲,就是倒行逆施。对于生命,人要重己,对于天下,人要为公。得天下者,是由于为公,失天下者,是因为偏私。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之天下。所谓治理天下,其实就是要治出个天下为公来。你看天地,哪一样不是它所生育的?但是它却并不据为己有。万物承受着天地的恩泽,却处在不知不觉之中,这正是天地的伟大之处!天地是无私的,日月是无私的,四时是无私的,人也应当无私。无论是治国、无论是举贤,都要无私。

  这段古语,从对大自然的保护,说到人的自身保养,从人的个体,关爱到人的社会,循循善诱,谆谆教诲,提醒人们应当怎样,不能怎样。它的题目叫做“孟春记”,我们可以意译成“春的话语”。它出自2240年前问世的一本中华典籍《吕氏春秋》,是秦始皇的相国吕不韦主编的。“孟春记”是其第一卷;这种以季节为纲,论述天人之际大道理的,底下还有仲春记等十一卷,此外,还有“览”、“论”十四篇。以“孟春记”来说,其开头的一章“孟春”,是抄自《礼记》,这是作为“天”笼罩在上、作为一种大前提放在前面的,以下的“本生”、“重己”、“贵公”、“去私”四章,就是本书作者在“孟春”题下的发挥了,从这些小题目即可窥见,思想来源综合了孔儒与老庄,把一种可贵的人本主义,与治国平天下的道德风范、社会理想结合为一体。

  郭沫若说,《吕氏春秋》的内容,恰与秦国的政治传统相反,更与秦始皇的作风相冲突。确实,宋人就说过,这本书作出来,“所以讥始皇也”,讥就是教育的意思。明代的方孝儒也说过,这本书“切中始皇之病”。不过,对这些评语大约也是要有分析的,此处不表。

  吕不韦为什么要“极简册,攻笔墨,采精录异,成一家言”,编写出这本书来呢?仅以“孟春记”来说,它借着春天的话题,对秦始皇灌输正确合理的治国思想,在那字里行间,我们仿佛能体会到吕不韦对秦始皇有着父亲般的良苦用心。史书有吕不韦是秦始皇实际上的生父的说法,如其是真的,那么,吕不韦编写此书,就是出于一种最深沉最正确的父爱了,又因为他要加以教导的儿子非同一般,是一个皇帝,所以这最深沉正确的父爱也就像圣人之心一样。

  从“孟春记”内容可以想见,如果秦王朝按照《吕氏春秋》的指导去做,虽不至于传之万世,也决不至于二世而亡。当然,其二世而亡的原因是复杂的,不是这篇《孟春记》可以诠释。“孟春记”陈述的,含有超越时代社会的某些真理,因为它本身是在天人之际的一种普遍性上立论的,所谓“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中审之人”,涉及到了有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好多基本问题,如今的“生态环境保护”、“反对单极世界”,还有关于“转基因食品”的争议,等等,仿佛都早已在它的论指之中,它所持的是最基本也最重要的有益于人类生存的道理,核心是天人合一、崇尚自然。

  
  “居移气”

  鲁迅在《“京派”与“海派”》一文里写道,“居处的文陋,却也影响于作家的神情,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此之谓也”。他在《汉文学史纲要》中论及荀况的《恑诗》时说,“词甚切激,殆不下于屈原,岂身临楚邦,居移其气,终亦生牢愁之思乎?”

  可见,“居移气”,是一定的了。此“居”,我们且直接理解作“住处”,即住宅及其环境。君不见欧阳修苏东坡每到一处做官,总要把自己的住处弄得很雅的吗?扬州的风景名区“平山堂”,就是欧阳修作扬州太守时弄的。苏东坡说他自钱塘移守胶西,背湖山之观而行桑麻之野,加上饮食与社会环境也不甚佳,所以有些索然,虽能不为所动,毕竟在诸事稍安之后,也就着手治其园圃,洁其庭宇,修葺了超然台,以为登览,终于改善了他的居处,“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予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能够乐在其中,文章也就出来了,曰《超然台记》。

  但凡事总不可一概而论。倘若居住不甚佳妙,影响了写作的“神情”,那也不要紧,是可以弥补的,那就是“游玩”。游玩既能调节情绪,又是“深入生活”的一种方式。我们的先人在这方面也有榜样。比如白居易,他在元和十年(公元815年),贬官降级到了九江,做一个司马的闲职,居处也不大理想,“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但他在游玩浔阳江头时,有感于歌女的生涯,写出了好文章,就是《琵琶行》。又比如柳宗元,他贬为永州司马十年,后又调任柳州刺史,按《新唐书》所论,这都属于“窜斥”,“地又荒蛮”,居处显然不好,柳宗元自己就说过,“城上高楼接大荒”的话,他也是用“游玩”来弥补,《新唐书》说他“自放山泽间”,这是不错的,有他的《永州八记》这些文章为证。不过,古人贬言的居处荒蛮,在今人也许倒是值得向往留连的“最最”自然风景区,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杜甫写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因为住房问题而发这么大的牢骚,也算是颇有名的了,可是他又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老先生的精神有了升华,所以这首诗也就成了名篇。由此可见,住在破屋子里也不等于就写不出好文章来,因为“作家的神情”是一个积极的因素,但毕竟,居还是移了气的,杜老先生写出的毕竟是一首带着“破”字的歌。

  周代的奴隶,住在土屋里,唱出的是“七月流火”的悲歌;王维住在辋川别墅里,写出的诗句是“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多么恬静悠闲。

  但是,“居”毕竟只是人生的一个方面而不是全部,作者下笔时的思想情绪当受着更多的因素的影响,所以,单从“居”这一个方面去考察作者的文章之“气”,就难免有失全面和深入,否则,我们就不能理解,辞职归山的陶渊明住在草屋里,却写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最悠闲的句子,而住在别墅里的大官王维竟以陶诗作了自己的范本。

  鲁迅所引孟子的话,在《孟子》的《尽心章句上》,孟子是“望见齐王之子”的气质气概,而发出感叹的,说“居移气,养移体。大哉居乎!”朱熹注解说,“王子亦人子耳,特以所居不同,故所养不同,而其气体有异也。”孟子下面还讲了一个有趣故事,说鲁君到了宋国城下,大声喊门,那守门人诧异说,听声音并不是我们国君,但为何又很相似呢?孟子解释说,“此无他,居相似也。”认为仍得从这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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