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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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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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地方。。。”也不怕脏了耳朵。

    薄云淡月谢酒,檀板暗悄收,斜影栏杆处,趁醉吟,轻旋走

    “是谁在唱戏?”秦归心里哆嗦了一下。这荒郊野岭的,莫不是遇上了狐仙?

    “秦先生,前面有个孩子,好像是他唱的。”

    中文里,他和她的发音一样,故而在下马车之前,秦归都以为歌者是一位清丽婀娜的女子。

    “男的?”

    “是的。我叫长生。”

    脆生生的回答,精巧的发髻,清爽的外貌。方才歌中的哀婉竟无踪可循。

    “上坟?”

    “祭奠师父。”

    若是换了旁人,对话也就到此终了,此后两人各自错过,不再纠缠。但偏偏此方是秦先生,彼方是小长生。一个爱管闲事,一个身世成谜。

    “师父?你的家人呢?”

    “长生是孤儿,没有家人。”

    “人家祭奠师父都是上香烧纸钱,怎么独你是唱曲儿啊?”

    “除了戏本,师父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只会唱戏。”

    秦归想起自己的经历。除了医书,师父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他只会看病。

    “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长生,你是打城里来的?”

    “是,城里的花满园——坏了!已经是这个时辰!回去以后又要被打了!”

    花满园?秦归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心里算盘打了起来。

    “长生,我载你回去。车马快!”

    “谢先生!”长生抬脚上车。忽然回头,明亮的笑容晃得秦归睁不开眼睛。

    “怎么?”“还未请教先生名号。”

    “哦。我姓秦,单名一字归。叫我秦先生就可以。”

    “秦先生,我二师父给我起的新名字叫谭惜言。他总说我话太多,要我惜字如金呢!”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秦归露出微笑。

    十天前,花满园花大价钱请来的名角,长生。大字报都贴满了大街小巷。

    天下谁人不识君。

    估计,会有人愿意花更大的价钱,把你买回去吧。

    ------------

    “喂!卓还幻!起来做生意了!”

    隔壁王老二一大早就开始锤门,生生扰了我一个好梦。

    娘啊,女儿难得与你梦中相见。下次又不知是何时了。

    忙了一天,有来测儿子赶考能否高中的;有来测老公是否有婚外恋的;还有和尚来测自己何时才能顿悟的——我要是能测出这个,还做什么测字先生啊!

    能让我感到有点意思的,就只有花满园的大当家,来测字找人。

    “要找的人叫谭惜言。之前的艺名是长生,从小父母双亡,是他师父,也就是我师兄一手带大的。”大当家的从怀里掏出一封用帕子包裹着的信,“几年前师兄临死时不放心这个徒弟,于是留下了信,让他来投靠我——”“测哪个字?”

    说书人对悲惨的身世更感兴趣。我只负责测字。

    “就这个吧。”大当家的指着一个“谭”字,“谭惜言的谭。”

    我没慌着看字,而是先细细打量他。

    到底是戏班子大当家的,吃穿用度皆与平常戏子不同。单说这包信的帕子,便是苏绣中的上品。衣服就更不用说了,连盘发的手艺也是少见。只是,这袍子下摆和鞋子上,竟然有不少泥水。难道是昨日暴雨时出去了?

    我又看大当家的赤红的脸颊,估计是心里着实着急。我也不好再耽误时间,一边动手拓字一边问。

    “他因何出城?”

    “昨天是师兄的忌日,他出城给师兄上坟。本来说好了酉时之前回来,谁知都今天了,还是不见人影。”

    “你师兄葬在城外?”“只是衣冠冢。前年才修的。”“在哪里?”“出城向西二十里。因靠着王员外的田地,当初修建的时候,还起了些争执。”

    王员外啊,他昨日刚差人送来测字的费用。当时,送钱的下人还和我闲聊了几句。我略一思索,有了主意。

    “去城西找找吧。”我把字放在一边,“我记得城西有家药铺。去那里打听一下,应该会有消息的。”

    【作者的话:开头及之后所用歌词来自于妖言君的歌曲《戏言》,于此处引用,若有侵权,请联系作者,立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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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戏言小记之承
    承之折——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今天到底还唱不唱了!我们可都在等着呢!”

    “就是!咱们都是冲着长生的名号来的,你倒让咱们好等!”

    “少说废话!退钱!”

    台下乱成一团,比戏台子上还要精彩。正在演劈山救母的小红灯竟生生让台下的看客们用瓜果给砸了下去。

    喝倒彩的,嚷着退钱的,吵着要见当家的,好不热闹。

    戏台子后面,也没闲着。

    “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花满园二当家福吟一边给大当家的敷冰毛巾,一边小心询问身边人。

    被询问的人皱着眉头:“恕我直言,大当家的这病,是心病。为今之计,只有先找到人,其他一切好办。”

    “正是这话儿呢!”二当家的拍手跺脚,“这都快三天了,哪怕是去阎王殿上坟,也该回来了啊!”

    “咳咳。。。”“当家的你醒了!”“去。。。去找卓先生。。。她能给算出来!”

    大当家的说完,一口气没上来,又给憋住了。

    “大当家的!”“师父您可别吓我们啊!”几个小辈也慌了神,还好二当家的沉着:“你们快着人去请卓先生!留下几个,跟着秦先生,好生照顾当家的!”

    “是!”

    -----------

    轿子颠了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停了下来。我有些气恼。倒不只是为了大晚上被人生生从家里拖到轿子上,更在于这戏班子也忒不懂规矩,竟用了顶大红大紫的花轿子,一路上被人看尽了笑话!

    况且,这后院就停着一辆马车,怎么不能用这个!

    谁让我刚到这座城,根基不稳,权且忍着些吧。

    “卓先生,这边请。”一个伶俐后生引我上了二楼。

    “大当家的可好?”我进门拱手,客套了一句,转身又见到一斯文清秀的大夫,再拱手,“好在有秦先生,必然能妙手回春。”

    “卓先生,现在是华佗再世也没辙了!”二当家的请我坐下,“前天差人去您那里测了字,说是在城西能找到人。结果,这小子办事不仔细,连根寒毛都没有找到!”

    “不是说了一直往西,见了药铺子就找到了吗?”

    “药铺子里就只有秦先生一个啊!”守在一边的后生委屈得说。

    “糊涂东西!你就不会四处找找?”二当家的训了后生一句,然后满脸堆笑转向我,“您看,还是得劳烦先生,再算一遍。。。”

    我有点发愁。本来这找人的事就不好糊弄,更何况是已经算过一次的东西。

    可是,不给他们点东西,看这阵势,也不会轻易放我回去。罢了,就试试吧。

    “老规矩。”我讨来笔墨纸砚,一边研磨,一边等着大当家的给我个字。

    可他已经阴虚到了骨子里,连抬手拿笔的力气也没有。

    “我来吧。”

    一直在里面照顾大当家的秦先生走了过来,接过笔写一个字。

    这位秦先生与我平日里有些交情。初来这座城市,感染了风寒,是他给看好的。

    见秦先生写字,我张口要拒绝——因我这一门测字,需得是当事人写的字才有用。但秦先生转过身去后,我住了口,低下头。

    这不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吗。

    秦先生给的,同样是个“谭”字。而这次,我有了十足的把握。

    “今晚算是对付过去了吧。”我走到窗子前,看着看客们被送出花满园,“明日第一场戏是什么时候。”

    “一般是日落之时。咱们戏班子,大多是做晚上的生意。”

    是啊,脏东西怎么能见太阳。

    “好生照顾着你们大当家的。明日自有分晓。”“卓先生,这字——”“这次的事非同小可,我得回去好好准备着。再说,你们不是做晚上的生意吗。耽误不了。”“但。。。”

    “大当家的眼下已无大碍,我也先告辞了。”秦归也起身告辞。

    “这。。。”

    没等二当家的把话说完,我和秦先生一前一后下了楼。

    楼下,一辆马车等着秦先生。我望望清冷月光思量了一下,与其再坐那顶轿子,不如自己走回去。权当散步了。

    “卓先生,这是要走回去?”“啊,虽说远了些,但——咳咳。。。”“是着凉了?”“你倒是试试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滋味。。。”

    “哈哈,卓先生,还是坐我的马车回去吧!”“多谢秦先生好意。”我本想婉言谢绝,但是转念一想,便答应了下来,“介意我去府上喝杯茶,拿点药再走吗?顺便,有些话想问问秦先生。”

    -------------

    到了城西的药铺,我先下车,来到偏门。

    门内,有人在唱曲。

    “此一折,伴弦歌,可有闻者泪渐落,台前戏言怎知写书人心事不可说

    幕起,一帘隔,开场情字婉转可为我?笙琴不需多”

    我一时听得入了迷,秦先生轻轻叩了几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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