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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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的天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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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青年中的佼佼者,他们的精神就得到宏扬,他们的事迹就得到传播,他们的人格魅力就得到推崇,从而使广大的青年朋友们受到应有的教育和启迪……贾主任的这席话,直听得记者部全体成员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屏声静气,目瞪口呆……

  我就是这样被贾主任连诓带骗“挖”到《金色年华》杂志社来的。

  当晚,我和魏敏分析这个问题分析了大半夜。我在想,青年报毕竟是份市级机关报,它的发行只局限于南宁本市,再好的文章也无法广泛传播;而《金色年华》则是拥有国内刊号的文艺性综合性刊物,全国范围内公开发行,传播面广并且拥有宠大的读者群。何况我进的又是专题部,做人物专访和我在青年报的工作性质差不了多少。经过如此这般的比较和权衡,最后我和魏敏拍板决定:就这么办!向《金色年华》进军!

  其实我是很舍不得离开青年报全体同仁的,同舟共济那么久了,突然走人内心感觉堵得难受。为了思想和行动的统一,我并未对这事大张旗鼓,甚至连请客吃饭都免了。我是个很怕出席“离别宴”的人,感觉那样的场合好伤感,总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心情问题?是怕看见在座的眼睛?还是不习惯那种氛围?我也讲不清楚。

  周主编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小程你尽管去,去到新的环境里,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今后混出点名堂了,咱们报社也有荣誉啊,人家都知道你是从青年报走出去的。

  张大姐说:小程这棵苗是我最先发现和挖掘的,在我们这里向来干得不错。只可惜呀!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如今有伯乐来相中他了,我们也只好欢送了。

  莫老爷说:程华从学校过来就先跟着我,我是看着他从送报开始,到见习记者再到正式被录用,然后升到记者部副主任。想想也不容易呀!他不但能干而且爱拼,如果不是另有高就,在咱们报社肯定会出人头地的。莫老爷讲这后面这句话时我在想:是啊是啊,我会出人头地的,不是把你主任的位置取代了,就是要把主编的权柄搞到手。最多也只能这样了,因为团委书记的宝座我不感兴趣。

  除了黄东外,记者部其他几位男同胞和两位美女对我的“跳槽”也都发表了各自的看法和想法,大家的看法五花八门,想法也各有千秋。但综合起来无非就三个字:舍不得。和我的感觉同样。

  我奇怪黄东为何不吭声,大家你言我语时他独自缩在墙角翻找旧报。他从上翻到下,又从下翻到上,我不清楚他要找哪一期报纸。讲句实话,这时候我宁愿他像往常那样做个有集体意识的人,讲什么都可以啊!只要参与进来就行。在这离别的时刻,我不希望有人保持沉默,不希望走出这扇大门前还留下任何遗憾。虽然我还未对他解除警戒,总是认为他是个可怕的人。用“可怕”这个词是我从他的眼神捕捉到的,就比如我住院期间他留在我身边表现出的那种诚惶诚恐的眼神,再如这时他在墙角翻报纸翻得无精打采的眼神,还有边翻边朝我们偷偷斜过来的眼神,我都有理由感觉他的可怕。

  我准备出发之前,罗欣和许鸿伟联合提议,说咱们何不去外面吃顿饭,反正今天没有重要任务,权当为程副送行。罗欣还说:大家瞧瞧今天的阳光多明媚,街道多整洁,人们的脸上多么快乐!这正是品茶斗酒的好时光。我就说:算了算了,这次还是免了吧,如果要请应该我来请。但目前情况还不是很明朗,在那边我能否呆得住也还没底。等我落稳脚跟了,再回来请也不迟呀,到时机会多着呢,对不对?我讲到这里,再次转头去瞟黄东,那小子仍然半声不吭蹲在角落,不清楚他是找报纸还是在整理报纸。或许这些都不是,他那样做只是某种掩饰。

  于是我就真的走了。我从共和路转七星路,在七星路尾再转古城路。路上风景很美,两旁的树木这时节都在开花:红的、白的、蓝的、黄的、紫的……从这头到那头,从中间到辐射带,繁花似锦,绿叶如盖。

  《金色年华》杂志社呈现在我眼前了。这是栋独立的七层楼房,座落于古城路4号大院内。专题部贾主任把我带到二楼,指着间办公室对我说:小程,这间是你的,钥匙我现在就给你。

  我进了办公室,上下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子里有两排靠墙书柜,三张办公桌,一个电脑桌,一台饮水机。全铝合金浅蓝色的玻璃窗,带条纹的绣花落地窗帘,壁式空调,一盏很大的布罩台灯。我走到大班椅前坐下来,我坐的是最靠里的这张,桌椅都明显大于另外两套;质量也肯定不同,这张桌子好像是原木的,旋转椅凭手感应该是真皮。

  如果说我在青年报的办公室是“古色古香”的话,那么现在这间就是“豪华气派”了。

  贾主任从他的办公室走过来,他刚进门就问我:怎么样小程?感觉还满意吧?

  我慌忙站起来说:满意满意!跟我们那边的集体办公室相比,真所谓鸟枪换炮了。贾主任,谢谢你费心了!

  他立刻纠正说:从现在起,要改口说“我们这边”才对。因为你已经踏入杂志社的门槛,咱们就是自己人了。咱们现在是同事关系,你千万别见外了。

  我说:是的是的。那……那我什么时候才正式上班?

  他说:这原本是间独立的办公室,但考虑到外出联系业务和采访的实际需要,我打算再增添两个人手,所以就加了两套办公桌椅进来。我近段正在物色,人到齐了就可以开工;这几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并草拟份工作计划出来,我想先看看你的想法。

  说完他就出去了。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说:哦,新进的两个人由你支配,算你的部下,你负责培训他们。大概男女都有,我从大学毕业生中挑选。你还需要什么就直接跟我说。

  我靠在大班椅上,心里想:我这就进入新的单位了吗?我的人生目标在哪里?我的事业在全新的环境中是否有些改变的可能?

  这张椅子靠着真舒服!既厚又软,还有股淡淡的皮革香。我现在无心思考计划书的事,满脑子是其他方面的事情,包括爱情婚姻家庭,包括钞票成就荣誉。甚至还包括别墅宝马银行金卡。

  春节在家的几天,我妈老是在我面前提起哪家哪家盖楼房了,哪家哪家的小儿子都娶媳妇了,哪家哪家过年开着轿车回来了……听我妈提这些我就心烦,心烦过后是内疚,内疚过后是惭愧,惭愧过后是瞧不起自己。瞧不起自己之后,我就想要么去买几张彩票碰碰500万的运气,要么就找份可以赚点外水的工作,慢慢地把我妈提到的那些事逐件逐件给摆平了。如果这些都实现了,我妈就可以将“哪家”变成“我家”。只有那样,在未来某个春节的时候,我妈的话题里才会多些主观方面的内容。

  春节里魏敏没有跟我同去,她养父提前将近两个月打电话约她回家。她因为刚进公司要好好表现,不宜随意离开,所以违背了老爸的意愿,直到大年三十前五天才打点行装回北海。见我自己孤零零回去,我妈在提起别家小子娶媳妇时就更加理直气壮,那意思仿佛是说好媳妇都快被人家抢光了,你再不着急就只能捞到次品了;或者连次等品都捞不到,你程华就等着打光棍吧。无论我妈是什么意思,但她心急——比我还急——却是千真万确的;我当然也能理解她为母的心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家做父母的,不是为子女的婚姻大事伤透了脑筋?

  可是,唉……可是,我妈又何曾理解过我的苦衷!

  魏敏进“21世纪”算是进对了,这家公司真的实力雄厚,并且老总们又具有非凡的战略意识,在南宁把房地产搞得红红火火,还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市县和多个领域。魏敏进去几个月,由接受培训到主管带着跟单再到独立跟单,这个过程她适应得相当快,现在已经爬到新建楼盘的销售冠军了。据她讲,那个楼盘有10来套楼中楼,价格昂贵几近百万,有五分之二是她个人销售成功的。公司高层已经发现并关注到她了,照此下去可能前途无量。

  她们单位有宽敞漂亮的集体宿舍,但魏敏还是风雨不改每天回到我们的江南小窝。因为销售业绩很棒,她也从中收获了不菲的报酬,除了上班不得不穿职业套装外,下了班或休假那些天她几乎都名牌在身。有时我就笑她,说她去店铺买衣服就像我去市场买菜,看好就捡,捡好就付钱,也不事先问问价格。魏敏就回答说:不趁青春期打扮尚待何时?钱是赚来花的又不是赚来看的。她还讲了两句我不太认同的话:有钱花在身上就是增值,留在家里或存在银行都是贬值。

  除了大手大脚花钱之外,魏敏也做了件征求过我同意的事情:买了辆鲨形摩托车。她说每天坐我的单车后座去上班,屁股被钢架夹得都变形了,去到公司半天了都还没复原,这样下去久而久之不起老茧才怪。摩托买回来了,我就大着胆子无证驾驶;每当遇见交警了,美如天使的魏敏就举起她那纤纤玉手跟交警打招呼,居然每次都有惊无险。好多次我在前面都感觉非常别扭。你说魏敏怎么打的招呼?她把手举起来,把头抬起来,把衣领开低,把裤脚拉高,甚至把安全帽摘掉大半,散开她那头飘逸的长发,然后跟老熟人见面似的“嗨——”听得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往往是那交警还没反应,还来不及细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还没有时间回礼,作为操作手的我已经冲过去了,只留下魏敏身上的香味在空气中……

  就这样,我每天早上搭着魏敏去到她们公司门口,然后再调头往我们报社赶;中午她吃工作餐,不必回江南做饭,我大多时候是在报社附近吃碗老友面什么的;晚上下了班,我再提前去她们公司接她,大概等半小时左右她也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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