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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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档案--高层决策写真(全本)-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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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化物超标多倍。由于污水常年在河道、沟渠积聚,沿岸1500米内的浅层水均被污染。不久前县里对污染区内100眼水井抽样调查,全部都不符合饮用水标准。

就是这个藏污纳垢的防洪闸,闸住了一河污水,使沈丘县瘟疫流传,地下水污染,民怨沸腾,受害匪浅,万名群众自发签名的万民书不知已经辗转几回,四处抛洒,上诉状、告状信、请愿书真如雪片也似,飞向郑州市、北京市、中南海。

这个纳污闸,让沈丘人一边受着上游的污染,一边又污染着下游。

有时间内污水积聚实在太多,无法承受,便须开闸放水,只要这座闸一放水,便会沉渣泛起,臭气冲天,污水团如毒龙也似一泻几百里,翻腾起伏,直下安徽境内,所到之处鱼虾绝迹,生灵涂炭,水源污染,弄得天怒人怨,狼藉一片。

比邻而居的安徽省因为污染问题,与河南省的矛盾纠纷不断,连两省交界处的平民百姓也因此敌对仇视,见了面,每每就红了眼,一言不和,就扑上去撕打在一处,往往打得双方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不甘败北时,还引朋呼类,相互械斗。

沙颖河最大的污染大户是周口莲花味精厂,沈丘群众最恨的就是周口莲花味精厂,沈丘一县有百十万人,百十万人拒食莲花味精,愤愤说:什么他妈的“莲花味精,滴滴香浓”,看看他们把沙颖河的水槽害的,这样只顾自己发财升官不管别人死活难过,以牺牲这么大一条河流为代价,昧着良心黑着肚肠造出来的什么莲花味精,你们说,哪里会是滴滴香浓?明明是滴滴黑臭呀!

据当地愤怒的群众对笔者说:周口莲花味精厂的总经理李怀清,因此而从来不敢公然走入项城和沈丘的地界,害怕当地被污染害苦了的群众揪住他痛打一顿。

那几个沈丘当地的毛头小伙子,眼里烟烟冒火,恨恨不已地说:要是见了那个莲花味精厂的李怀清,我们几个非要揪住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祸害沈丘人?问问他自己还是不是个人?有没有人的良心?如果他说自己不是个人,我们就三拳两脚地打死他,也算给项城、沈丘和沙颖河除上一害!

竖子多童言,童言多无忌,无知无识,惟血气方刚而已。

从来匹夫之勇,横蛮之气,礼义不足取,大量如李怀清总经理,自然也不会有所计较。但个中情状,与是非厉害,却很是发人警醒,相信李怀清先生看到这里,心惰一定沉重,扪心自问之余,一定会有所觉悟,并且已经有所表示和有所作为。

对李怀清先生与莲花味精厂的是是非非,笔者还会在下文一一谈及。

车拉着人沿河驰骋,腿驮着身走村串户,眼带着心看了一路,宋健和解振华他们一行人,都觉得人困车乏,身体也累,心里更累。

沿途不时遭遇围观的人群,围观的全是沿岸的老百姓,这些老百姓因为长期饮用污水,致使健康受损,人人都有一张面色焦枯的脸子。

这些老百姓中,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是女人还是男人,见了宋健和解振华他们一行人,都像见了救星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无声地泣诉着什么呐喊着什么。

沿岸男女老少,无数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里,都诉说着一个企盼,无数张不重样的人脸,都重样着一个共同的心愿:啊,可把你们这些救星盼来了,你们这些救星来了,这淮河水就有望变清了,你们快施一个什么法术,让这淮河水早点变清吧!

沿途的一些村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用净土垫了道,路面还洒了水,有点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郑重,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掩盖村子里的贫穷和落后。穿过村舍间的土路,一条浩荡而宽阔的大河便赫然入目,河面足有一百多米宽。

宋健走上堤坝,又下到河滩,他伫立在滩地上,迎着猎猎劲吹的河风,深沉地望着眼前这条正在死去的淮河,难过而又坚定地对随行的部长们、当地的地方官员们说:老百姓说得好,有清官才有清水,我们共产党人不做清官谁做清官?我们一定要在本世纪内把淮河水变清,你们都是父母官,你们说能不能做到?

没有人敢于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有位官员如是说

那位地方官员放声大笑;说:中国这么大;还

缺你这壶酒钱?淮河沿岸那几千个企业能挣几

壶酒钱?他们挣的钱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这一回

中央和地方为治污投入的钱多吧?

有个地方官员和笔者说过这样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中国的污染,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政府行为,只不过是地方政府所为。解铃还须那个系铃人,要想纠正和根除污染,必须以大政府的行为干涉小政府的行为,现在中央政府出面治理淮河污染,让它在2000年变清,那太没问题了,准行!

那位地方官员还笑话一位信心不足的环保局的同志说:你们别充内行,说什么时间太短,淮河变不清,跟你说,这在别的国家想也别想,可搁在我们中国就能成。真正的内行不是你们环保局,而是我们的中央政府。别说是用七年的时间变清,就是想用一年的时间把它变清,那也不成问题,只要我们中央真正下了决心,把沿淮的污染企业统统地、爱你没商量地全部关停了,你看淮河,它变清不变清!

环保局的同志不无担心地反驳说:那经济问题还要不要考虑?

那位地方官员放声大笑,说:中国这么大,还缺你这壶酒钱?淮河沿岸那几千个企业能挣几壶酒钱?他们挣的钱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这一回中央和地方为治污投入的钱多吧?不说别的,这淮河的水患治理你说这四十年国家投下了多少钱?怕是几百亿几千个亿还不止吧?可是一下子污染了河流,饮水污染、养殖业完蛋、灌溉也不成,这么一大帮子淮委的人和这么大一摊子水利设施都成了废物,辛辛苦苦治理好的这么大的一个淮河流域,里边淌着一河的臭水,你说是哪个大,还是哪个小?

环保局的同志道:万一引起社会不安定因素怎么办?

那位地方官员哧哧地轻蔑地冷笑道:你也不想一想,这是在为1。5亿老百姓办好事,为这么多的人民得罪几个家伙算什么?在这件事上,绝没有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出来闹事的,别说是国家会收拾他个鸭子凫水,就连老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一人吐口痰就能淹死他,借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你以为这也是闹学潮?狗屁!

连笔者也不得不信了地方官员的话,以为他真知灼见,洞微烛幽,很是明白中国的国情,这确实是近年来中国政府为老百姓所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谁敢跳出来反对,别说淮河流域1。5亿人民不会答应,就是全国的老百姓也绝不会答应。

宋健蹲下身,轻轻地伸手从河中掏起一把污染的水,向地方官员详尽地询问水质的各项指标和村子里的饮水情况,深情地说:要多打些深井,先解决人们的饮水问题,要像救灾一样尽快解决这件事!

随后,宋健走向对岸的另一个村庄,进入一户一户人家,了解他们的生活和生产情况。这个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淮河边上生活,不少人是世代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只是如今这个村子里已经连一个渔民也看不到了。

宋健问村民们:你们最后捕到鱼是什么时候?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有些年了,大概是1990年吧?那时还有鱼,现在不中了,村里渔民都改行了,种地的种地,打工的打工,河上连一条船也没有了!

宋健默然,解振华默然,部长们默然,省长们默然。惟有那条浩荡东去的酱汤色的大河,在一片恶臭浊水之中,愤懑不平地激溅起三万六千声悲响。

越看心情越沉重

这无形中产生了一种潜移默化的微妙的心

理误导,成为一种可怕的行政长官的暗示,种种

优厚待遇暗示这些厂长们说——只要给地方挣

来大钱,污染一条河流也没什么了不起,不会因

此影响对你的提拔和重用,你就放。心大胆地污

染吧!

1992年6月,宋健陪同李鹏等一行60多人,代表中国政府出席里约热内卢环发大会,向全球发出走可持续发展道路的呼吁,与会102个国家的首脑,代表全人类发表了地球宣言,宣言主要内容是——竭尽全力为今世后代把地球建成一个安全而舒适的家园。

然而说归说,做归做,各国政府要想真正把地球宣言,名副其实不折不扣地落到实处,面临的局面都会十分棘手。李鹏总理和宋健国务委员所代表的中国政府对全世界和全人类做出本国的环境承诺之后,更是觉得任重而道远,颇有点屈原诗中那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意味了。

因为中国政府需要面对的绝不是一个小门小脸小身体,方便管理的弹丸小国,当然也不是一个工业发达经济稳定的超级科技大国,而是一个政府体制和经济体制都处于转型期的、幅员辽阔却地薄人多的中国。

更为棘手的是这个时期的中国,各省各地的经济发展,都在突飞猛进,土的洋的一起来,可谓奇招迭出。一些地方政府互相攀比上项目,显得有点心浮气躁,着着都想占先,却置全盘于不顾。

他们不择手段地摇旗呐喊,招兵买马,振臂一呼,便使无数设备简陋土法上马的乡镇企业揭竿而起,仓促上马,有的占山为王,有的落草为寇,靠山的吃得山穷,靠水的吃得水恶,没山水可吃的连牧牛放羊的草场也不肯轻易放过,吃成了一片不毛的沙荒。一时间,有些地方罕见绿水,少存青山,周遭尽是一些让人们触目惊心的生态窘境。

从宏观的角度上讲,中国正处在一个群雄逐鹿经济起飞的初始阶段,事实证明这一阶段极易导致经济发展过热造成的无政府状态,光有那些小打小闹的乡镇企业揭竿而起也还罢了,更可怕的是,还有许多国营的、集体的、中外合资的大中型企业,也只求经济效益,而不管环境污染,变本加厉污染环境,使生态问题雪上加霜。

从微观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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