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彼岸是流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光影彼岸是流年-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苏流年莫名其妙脸红,又觉得无话可以反击,一时间口拙讷言,脸就更红,转身就走:“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玻璃鞋与水晶鞋

  当然苏流年知道做人不能太张扬这句话,只是之前的事件传开了,她成了学校红人,一时风头还盖过了有校花之称的宋楚。许多人下课慕名来一睹她芳容,因为他们班离厕所近,就更方便观瞻了。
  宋楚对她冷言冷语已成常态,以她为首的一群女生变着法的拿话刺她。自习课上宋楚故意将可乐放在桌杠上,流年拿书包时一不留神碰倒了开着口的可乐罐。只听宋楚一声尖叫立马跳了起来,流年在心里翻白眼,她这做戏做的也太不像了,反应那么快,明显是早就等着她了。只是这可乐翻了一地,还能听见“嘶嘶”冒泡声。她的书包也溅了一块,摸上去黏糊糊的。
  满班的人又伸长了脖子看好戏,宋楚早就准备好了台词:“苏流年你故意的吗,你是故意要弄翻我的可乐吧。”苏流年瞥了她一眼,觉得可惜了,这可乐怎么没溅到她身上去:“那你身上湿了吗,我若是故意的,何苦要弄得自己这么狼狈?”
  宋楚一时接不下去,后座的女生倒尖声笑了起来:“你那是不敢,你要是弄脏了宋楚的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对吧,特—困—生?”“哦,那宋楚身上的校服难不成和我们身上的都不一样,她的是金子做的?”有人打抱不平。刘珏也出来指手画脚:“当然不一样,美女穿过的就是无价之宝,谁像苏流年呐,一年到头也就几件校服,寒酸的土包子气。”“就是,苏流年你是见不得宋楚有可乐喝才故意弄翻的吧。”
  苏流年憋闷,但当务之急不是同他们吵架,而是如何清理干净这些污渍。可乐泼在地上还得拖掉,否则踩起来黏鞋。
  她还想着这些心思便听到程灏的声音:“把脚抬起来一点。”他扛着拖把利落的收干地上的水,四周顿时一片口哨声巴掌声。
  当一切恢复正常,苏流年才慢悠悠回击:“下次演戏演得精彩一点,别刻意把瓶子拧了盖头放在我脚边,跳出来的时候动作也要慢,只有当你真正被泼到时,才会有英雄来救你。而且,这招真的很烂,宋楚,你大概是少女漫画看太多了。”全班哄堂大笑,宋楚气得扔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演戏?你就是好人?穷酸,没水准,我咒你全家都死光了。”
  只听很轻的桌椅转动声,程灏慢慢转过来盯着宋楚:“把你的话收回去。”苏流年反而恍若未闻,过了一会儿抬头嫣然而笑:“你说的话真准,我家确实快死光了,还剩我外婆和我,你再等上50年吧,上我们家祖坟上拜拜,我感激不尽了。”
  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宋楚都不敢惹她,倒是班长何安玄写了一封道歉信给她,代表全班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她没有回信,直接在信封上添了一句没关系还给他。
  虽然表面上宋楚不与她交锋,背地里总免不了被她听见她说闲话。他们晚自修得回家吃过饭再来,苏流年一般都得最后一个到,这天破天荒来得早,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听见几个熟悉的女声。聊到一半都聊得忘乎所以了,也不知道隔墙有耳。一个女生愤慨激昂:“她苏流年也配跟你比,别说这么没档次的话好不好。”“就是,根本没法比,苏流年要是灰姑娘,宋楚都能当武则天了。”“她也就配穿穿玻璃鞋,还水晶鞋呢,她要是能穿上水晶鞋,我就能穿上钻石鞋了。”一群女生笑得肆无忌惮。
  苏流年踩着这个时间点进去,果然看到她们的笑全僵在脸上。
  人生若想要安静,就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呀!
  苏阿婆的老年痴呆有加重的趋势,当流年大半夜被阿婆叫起来,她就深知不好了。阿婆一边攥着她的手一边替她套衣服,语句含混但声音极兴奋:“年年,走,我们去火车站接你妈妈,你妈说今天就回来的,我们现在就去接她。”手一刻不停地替她梳长辫。
  医生说,阿婆的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她最快乐的时候。偶尔流年被当成苏云年,更多的时候阿婆爱抱着她絮叨,说故事,温柔的叫:“年年,年年……”弄得她心里酸的要命。
  程灏带着有助于老人痴呆的药物来访,苏流年正在桂树下折桂花枝。阿婆撸花压成粉,放在蜜罐子里泡泡,酿成桂花蜜,是每年这时候都吃得到的。程灏在栅栏外摇铜锁示意她开门。
  她放下手里满满的一捧桂花枝,无奈又欢喜地跑去开门:“你还真是会挑时间来。”程灏把手里的塑料袋塞给她:“我本来是想把这个给你的,不过一闻到桂花糕的味道就不想走了。”
  阿婆恰恰从屋里走出来:“云年啊,是不是年年回来了?”程灏探出头来:“阿婆你好,我是程灏。”阿婆立着半天没动,突然面部表情暴怒:“云年,谁让你开门的。姓徐的,滚,你给我滚,我告诉你,只要有我陈金双在的一天,你就别想踏进这个门一步,苏云年你给我离他远点。”
  程灏意识到不对劲,拼命解释:“阿婆,是我啊,我是程灏啊。”苏流年赶紧推他,细声耳语:“你先走,快点,阿婆又犯糊涂了,待会儿我去后山找你。”
  人一走阿婆就安静了,步履蹒跚地回屋和面,过了一会儿出来喊她:“年年啊,你出去看看你妈有没有回来呢?”她的思维永远在流年很小的时候打转,跳脱不开。

  那么美,那么伤

  阿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她看得死死的,睡前流年哄她吃了程灏带来的药,不一会儿就睡沉了,这些药物都有安神的作用。但流年睡不着,睁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索性起床看政治笔记。对面程灏的灯也亮着,想来也是在挑灯夜读。她突然很想去后山转转,她答应了程灏去找他的,想来他今天应该在那里等了很久。
  风夹着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天气转冷,苏流年还是穿着夏季校服,加了一件外套,还是觉得冷。前院的锁太响,她怕吵醒阿婆,搭了椅子翻身从后院围墙爬出去。围墙也就比栅栏高一点,苏流年平衡性不错,一跃落地身轻如燕。她也是鬼使神差,大半夜一个人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后山的另一边是公墓,那里是苏流年的禁地,从不越境。她大都喜欢在离公墓远一点的地方转悠,这里离居民点不远,附近有大大小小许多田垄。水稻刚收割,留了一截截光光的茬,没有蛙鸣,没有虫叫,这个时候的许多动物已经进入最后挣扎阶段。
  也没有万家灯火,都睡下了,没有谁陪她到这里来乱逛了。流年记得刚从乡下调进城的时候,万分迷这一片后山景象,那时还没有大建公墓,原本这里是有钱人自建的别墅,文化大革命被抄,说是一群资本主义倒戈派的腐朽游戏,房屋都是搞的西洋风格建筑。后来这一带落魄了,房子却还留着,大门已锁,谁也进不去。流年那时被一群小伙伴带着试图钻缝进去瞧瞧,没有成功。等他们第二次来时,房子已被拆的七零八落了。流年很是伤心,拉着苏云年来看,稚声稚气说,我以后要让妈妈住这种漂亮的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那时苏云年已病入膏肓,说一句话都要停上半天才接的下去。但因为她这一句话,似乎精神立马好很多,只要流年一不开心,就会陪她来这里,看一堆光秃秃的麦田,看乱石越积越高。平日里走几步路就会喘气的苏云年,拉着流年小小的手,可以走上半个小时,然后坐在石阶上,看流年抓秋虫,笑得无比餍足。
  妈妈最后一次带她来,将从不离身的一串佛珠给她挂上,亲她的脸,又哭又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说了许多话,那是她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可是苏流年被妈妈的眼泪弄得很难受,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半夜流年被阿婆抱到火车站,她看见妈妈在人流中忽隐忽现,冲上去抱她。苏云年明显被吓了一跳,气息不稳开始剧烈咳嗽。苏云年最后还是被拽出了站台,流年记忆里总是好脾气的外婆第一次动怒,抓着苏云年不放手:“你要去哪里,你真要去找那个姓徐的?云年我求求你了,你醒醒吧,他有老婆孩子了,他们家容不下你的,就连我告诉他流年是他的孩子他都没回过头!云年,我给你跪下了,你别去啊,你去了又能怎样,你的身体根本撑不住了。妈妈跪下求你了,我也代年年跪下了,我现在什么老脸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云年,你这是在杀了我呀!”流年被阿婆紧紧攥在怀里,跟着哭。
  火车站的老式喇叭开始催促,苏云年手里的车票被冷汗浸湿了一层,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团团围观三个跪成一团的女子。苏云年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发出十分恐怖的声音。最后阿婆抱着她的头痛哭:“傻囡囡,傻囡囡,你要怎么样才肯让妈好过点,你为什么就不替年年想想,替我想想,你宁愿要一个徐景平也不肯要我们吗?”
  苏云年面色不正常的酡红,声音嘶哑:“妈妈,年年是他的孩子啊,你还有年年,可我再不去见他一眼就什么也没有了。我活不长了,我不想到死还看他在别人身边,我至少要让他陪我最后一路,就三天,妈,就三天,三天之后我哪都不去,我好好陪着你,行吗?妈,你别摇头啊!妈,景平的孩子你知道叫什么吗,叫徐苏年,他心里有我的,真的,妈你让我去啊,不然死了我都无法安身的。”
  他们最后放走了苏云年,那天流年抱着阿婆流了很多眼泪。悲伤是无法言语的,她心底总有那样一个小小的预感,妈妈这样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云年没能履行她的诺言,她死在了回程的火车上,仍然是半夜,流年再次被阿婆叫醒,前往他们分别的火车站。接他们的人是徐景平的助手,奉命将苏云年安全送回家。可惜谁也没料得准苏云年会死在火车上。火车上有军医,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就近送医,她已被宣告死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