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酸腐书生到灵魂医生:魂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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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酸腐书生到灵魂医生:魂桥-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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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绰号也没有啥。白生气,生了也没用。我这个人奇怪,如果生了气,反倒能吃能睡。”
  “脾气好,寿命高;晚上在干啥?”。 最好的txt下载网

3乡村夏夜(3)
“也没事干,吃过晚饭,喂牛,拉土,出羊粪,村里打打纸牌。我这人不爱打麻将。躺在炕上看电视,不知啥时就睡着了。有几次女人回娘家,娃子们睡在厢房里,我早上醒来,电视怎么嗡嗡嗡响着,原来晚上看电视睡着,忘记关。我爱拉二胡。冬天晚上拉一拉。”
  张学烽惊异:“你的本事还不小。”
  他高兴啦,把衣服箍紧,树身上靠得更舒服,说:
  “祖祖辈辈种地当农民,不知从哪辈子先人开始拉二胡了,说不清,一代代传下来。我那把二胡是爷爷那一辈买的,音色厚重,木头油腻,现在换了两次蛇皮。拉什么曲子?《王哥放羊》、《游龟山》、《西山小调》、《四郎探母》,也拉《赛马》、《林海雪原》、《沂蒙山小调》,还有现在的流行歌曲。”他忽然问张学烽:“听说城上有专门培训二胡的?”
  张学烽点头:“当然,什么都有培训班;恋爱都有培训班。”
  三青皮高兴问:“恋爱?培训班里讲啥?”
  “不会说话的人,教一教怎么说话。”
  他哦一声。静默,远处很亮,又朦胧,小路格外明亮。野猫忽地窜过去,可能发现了鼠类。夜空里蝙蝠乱飞,夜蛾不少哩,专门吓唬女人。他来了兴头:“我的娃子从小就拉,可听说方法不正确,要想提高,得请学校里的老师。”
  张学烽答应,他到城里,给找一个拉二胡高水平的人,好好教几年,将来说不定要靠二胡吃饭呢,祖先,不就是走江湖挣个毛毛钱吗?张雪烽心里想:“这个家庭,如果他们的娃儿学成了本事,将来有个好的职业,比真的上了天堂还要幸福;可是这样的家庭在农村里很多,如果娃儿没有本事,整个家庭就没有了大幸福,碰碰磕磕浑浑噩噩也就过了一辈子,没有大悲。”他问:“你拉二胡,媳妇听了不聒噪吗?”
  他惊奇地笑,按灭烟头,踏一脚烟蒂,笑得粗声爽朗:
  “怎么不聒噪?结婚的那年,我一拉,她就把二胡抢掉,说听了难受。我说你怎么没有音乐细胞,她说她是高中生,城里都念过书,怎么没有?只是太不喜欢二胡的声音了。她喜欢吉他,电子琴,小提琴的声音,你能拉出来吗?冬天,晚上可没事干,恰好半个月停电。我慢慢拉,好听多了。她听习惯,连怀里的娃娃也不闹腾了。后来,她还给我出个难的曲子让我拉。冬天几个月就睡在热炕上;其他季节忙呵,没时间。”
  在很远处,有个移动的动物,毛发灰白,田埂上小跑。近前来,行动诡秘。“三青皮”说:“沙狐,沙漠上没啥吃的,乱游荡,抓个野鸡、土鸡、沙鼠什么的。去年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它让老鹰逮住,抓到半空中,挣扎掉下来了,它还一瘸一瘸地跑呢。”说完,他拿一块土块,扔去,沙狐吓跑了。
  张雪烽奇怪:“天空掉下来摔不坏?”
  “你问得好!”三青皮饶有兴趣,“多少人听我喧谈没有问过,糊糊涂涂活人。当时天空不高,有二十米,沙狐的皮肉被抓破,掉下来时,它懂得猫旋运动,始终肚皮朝下,后爪子着地,又是松软的沙堆,还要掉落在斜面上翻滚,减轻撞击力,——所以才活下来。”
  张雪烽月夜里静默,忽然问:“你怎的这么清楚?”
  他忽然站起来,笑容消失,好像把刚才的话题忘记了,只记得庄稼地里的事情:
  “啊呀!差点忘了,有块地可能湾了水,泡坏苗。”说完,拿铁锨,夹在身后走去。他回过身来,对张雪烽说:“有机会给你抓几个野鸡,到我家里爆炒吃。” 。 想看书来

3乡村夏夜(4)
三青皮脚步声响亮,呱啦呱啦走远,隐入麦田旁边的树荫里。
  张雪烽抬头,月空的光度有白天的三分之一。眼光升离黑沉沉的麦田,挣脱黑黝黝的树木,天空里的银河多么灿烂呵!各种星星,各种光色全部汇集在遥远的那方,组成梭形的巨大花篮,率领着天琴座里的织女星和天鹰座里的牛郎星,向南方而去,产生宇宙的动感。假设把自己当作一艘大船上的人影,呆在有点黑的露天头等舱里,跟随大船和人们向宇宙里行驶,心里惊喜,也茫茫然,真如此啊。看得久了,人好像要变成一颗星辰,升上去,如火星儿溶入大炉,加入那种永恒的运行。在银河系里,星辰们不甘安静,象孩子们做游戏,在城堡里快活,滚动闪耀无声的火花,制造各种造型,冰糖葫芦,圣诞老人,弥漫雾凇,串串珍珠,大堆汽球,绮丽的光色或直射,或斜射,或衍射,或融合产生新的色块。在那壮丽的景象中,只用眼睛和心灵感应,似乎有更美丽的生命形体在舞蹈,飞翔,化来化去,似乎有庄严优美的“天歌”,有天体旋转滑行的声音,有蓝白色亮星因为拥挤热闹而像汽球一样破了,有上帝温软的话语。静听,却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这种感觉过后,躺着椅子随便看,天空所有的星星都像钻石闪闪发光,天上的钻石!它们距离我们多么遥远呵!张雪烽的想象和感觉徘徊在银河与地面之间,思绪迷茫,喝了一口茶清醒头脑。他抓了一把水沟旁的青草,闻到青草味儿,薅下来捏在手心。他的头顶正中,是最亮最大的织女星,他想:“这颗星给人稳定美好的幻想。”她银白色,像优雅客厅里的鸽蛋大小的圆形水银灯,但是比水银灯更亮。她像一颗优美的心,不刺眼,也不暗淡,包容无限,温软可人,放射美丽感化芸芸众生。她像一双柔美深情的眼睛,透视着人的心,温软微笑,高贵典雅,虽然比太阳的光辉还要灿烂,但远离地球26光年,使我们可以接受,不要让爱的火热蒸发了我们。芸芸众生呵,如果再强烈的光辉照耀,却会惊慌失措。她像一个人的口,在清晨的湖畔练习美声唱法,音色宛如黄莺一样翠丽,天籁促使自然的和谐律动,口腔里呼出兰花般的气味,散发到每一颗星球上。她像一种人的面色,由大自然的各种花色融合,才变成润泽晶莹的银白色,又仿佛是基督徒心目中女神的面色,适合地球上各种纬度经度的人,也被地球上的各种生物偷窥。当然了,也被宇宙间好多的大星们觊觎。张雪烽看高兴了,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向织女星呼出一口气。可叹呀!这微弱的气息怎能到达她的身旁?还有更感叹的事情呢,由于地轴运动; 公元14000 年,织女星將是北极星。她按照上帝的旨意,不与我们在一起了,真是我们的不幸。她是宇宙骄子,不只依恋一方水土。人们那时即使活着,她已经不在头顶上了。美丽,宁静,缓慢,不可逆转。 
  张雪烽蹲伏,再弯腰,头伸入麦苗间呼吸,好像一只羊把头埋入草丛里吃草,头脑清凉,思绪回到人间。
  月亮升到东南方的低空上,被一排浓密幽暗的白杨树托着,好像月亮就是从那树团里升起来的,向田野、大漠洒着柔和的光色。树团的阴影安详、神秘,一道黑黑的高墙,走进去几个人影都会隐秘不见;若再走出树丛,则为明亮月色下的田野,心里惊喜,想说什么话,想奔跑。月亮周围的星星淡疏,看不清楚,头顶上面的银河美丽、宁静而遥远。麦子抽穗,在月光下呈现幽暗的明亮,一个个的麦穗弯曲而精神饱满,似乎比白天还要精神振作。麦田延伸到湖湾的拐弯处,朦胧不清,融化到月色里。好像另外一种力量或许多的力量互相吸附,相容,明灭。偌大的田野上,那两棵杏树的花早落了,树叶疏朗,树冠接受的光色向下流荡似的,宛如两棵垂柳静立在岩石草丛里。它孤清,无声,幽静而鲜活。夜风送来酸酸的味道。忽然,麦田里有声音,响动,窸窣,几排麦穗乱颤。哦,大概是野鸡。它们从湖滩里、大漠里,或者不知是哪里的灌木丛中,溜到麦田里来。张雪烽拿起一个土疙瘩,扔向田里,野鸡急速地窜向远处了,一排麦穗象一道微波划开去。在空中有迅疾的小黑影飞掠,是蝙蝠,——本地习俗,女人孩子怕蝙蝠,要蒙住头,避讳。他的脚边有什么在蠕动,不能再轻微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低头细看,用手遮挡了月光,才看清了,是一只不小的青蛙。它大不咧咧的,或者是在这平和闲静的一隅生活得很自在,笨重缓慢地爬行。青蛙是益虫,和蝙蝠一样,吃掉多少害虫啊!但他不大喜欢,当然,也不是很讨厌,就由它去吧。这里没有蛇、大蜥蜴,青蛙是无忧无虑的。,

3乡村夏夜(5)
田间小路上,一个人穿着雨鞋走路,粗重的哗啦声,双手在身后夹着铁锨。民工在月光下走路或干活心情也很好。他在浇水,进入到水里,水声泥浆相混。他弯腰铲湿泥,拦住一个坝口。铲完,拦出了,举起铁锨拍打“坝口”,啪——啪的声音清脆而厚实,传得很远。
  “过来!过来喝一杯!”张雪烽喊。
  那人走过来看清楚:“哦,张老板。”
  “到早上这块地能浇完吗?”
  “完了。”民工高兴地说。
  民工蹲在沟沿上,听着水声叽叽咕咕的低语,看着反射月光的水流向麦田,银光抖动,心里很踏实。他们自从出生到这块黄土地上,这种情感是天生的,是土地传给的。他把手伸到水里,搅动一下,好象搅动日晒的麦子。张雪烽斟一杯啤酒平举着,让他接住,他兴奋地站起来接住,看看他的老板,乐呵呵地喝。喝完,他说:“清凉呀,就是有点苦。”用袖子把嘴角擦净。让他再喝,他不喝了。月夜里的静默,一只奇怪的鸟儿大概在夜空里翻飞,连嗓音都变了,唧,唧,唧了它,——者,者,者来去,——啾 ,啾 ,啾是的!
  “你的家就在这里吗?”
  “去年从山里迁来;我们那个山里啊,太苦焦了。山坡上种了糜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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